西蒙農場。
二三十輛車停泊在施工空地上。
李欽到時,眾人已經下車,一個個農場主臉色難堪,像是要吃人的嘴臉。
而投資商……
衣衫襤褸,恐怕在來之前,已經經過了撕扯。
李欽下車第一眼就看到賈維。
伯恩農場同樣在13號公路西側,他必定遭受了損失,而且……賈維此時纏繞著繃帶,臉上既有著病態的蒼白,還帶著幾分筋疲力竭的困倦。
幾人走去……
“賈維,哦,該死的,你這是怎么了?”
賈維回頭才看到李欽:“李……上帝,昨晚水壩潰堤,洪水席卷了我的農場,許多馬匹受到驚嚇,沖出了馬廄,我和場工為了控制情況,都受了傷……”
“還有人去拉拽掉入河水的馬匹,被水沖走了。”
李欽痛心疾首,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這是我近來聽到最悲慘的故事……”
賈維感動,下意識的詢問:“老鼠山的情況怎么樣?”
可等他問出聲音……
整個人就呆住了。
老鼠山可是在上游。
所以……
“哎,洪水倒是退了,但草場經過浸泡,情況糟糕,但總是比之前的情況好了許多。”李欽臉上MMP,心里笑嘻嘻。
“哦,那我們……都是受害者。”賈維有些不好意思,卻也能將李欽歸納為同類。
畢竟李才是最先受災的人。
當初他一言不發,現在輪到自己倒霉,終于良心發現,覺得慚愧。
沒再閑聊……
他們跟著大部隊到了水壩前。
深挖的小型水庫早已見底,偶爾見到淤泥里奄奄一息的淡水魚蹦跳。
而水壩……
原本混凝土高墻中心,出現一個巨大的空洞,密集的鋼筋向著外部暴露出去。
投資商站在最前面,臉色凝重且焦急。
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硬著頭皮跳下了堤壩,被老迪倫指揮著查探情況,其中一人剛下去就摔了個狗啃屎,艱難起來,扒出一條腿,皮鞋就陷落在淤泥中……
模樣是滑稽的。
但場間,無人發笑。
李欽等人倒是憋著笑意,可周遭的氛圍無比沉重。
很快。
下面的人靠近了水壩,仔細查看著情況。
李欽的注意力卻不在下面,而是不經意瞥著昨晚自己駐足過的地方……
腳印早就不存在了。
昨晚的暴雨,可是在天光后才停下。
嗯,那沒事了。
等了許久,工作人員沒有回聲,老迪倫忍不住了:“到底怎么回事?我需要一個答案,水壩為什么會崩塌!”
所有人都在等一個答復。
可下面的兩人面面相覷——
“我們認為是人為爆破……”
“但如果真是爆破造成的潰堤,即便是水下爆炸,也會對周遭墻體造成高溫灼傷……”
“可眼前,沒有任何痕跡。”
另一人更是忍不住呢喃:“這更像是被什么東西,撞擊造成的。”
撞擊?
什么東西能有這么大的威利?
挖機臂安裝工程拆除錘嗎?
可這附近哪里有半點痕跡?
這人說話跟講謎語一樣,整一個謎語人。
“該死的,那這一切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門衛呢,昨晚看守員在哪里?”
只在話落。
一個中年男人被投資商的保鏢推搡出來……
“這是羅森,最近都是他在進行看護工作……不過早上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滿身酒氣。”
“門衛室中,有一桶喝完的鮮啤。”
老迪倫聽到這話,氣急敗壞,甚至都懶得去咒罵此人了。
倒是……
亨利身邊,一個身穿警服的人走了出來,尤金的新任警長,不少人還不認識。
“昨晚發生了什么?你盡可能的回憶一下……另外,這里沒有監控嗎?”
羅森整個人仿佛靈魂出竅的樣子……
酒蒙子剛醒,宿醉后頭疼欲裂。
而在得知水壩潰堤后,更是腦中驚雷炸響……潰堤?他起初不信,但等他看到情況后,人傻了。
他要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必須對這件事負極大的責任。
甚至于,背鍋也是有可能的。
可即便知道利害關系……
“我,我不知道……”羅森猛烈搖頭,“昨晚的暴雨很大,外面連個鬼影都沒有,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我可以保證,絕對沒有人進出工地。”
投資商團隊中走出一人,憤怒的抓住了他的衣領:“你保證?一個酒鬼的保證,誰能相信?你要拿不出證據,那我們只能相信,這件事是你做的,或者你還有其他同謀。”
“嘿,放輕松!”新任警長上前將兩人拉開,“現在需要調查取證,我會帶他回去詢問的,并且調集13號公路昨晚的出入監控,另外……”
“對于水壩潰堤的問題,你們需要自己請人研究調查,我們是外行。”
老迪倫皺眉,又回頭看了一眼水壩的樣子……
上面的確沒有爆破痕跡。
可想要將堤壩搞出這么大的窟窿,除了爆破,還有其他辦法嗎?或許是什么化學溶解?
方才那人說的沒錯……
這個窟窿,更像是被什么東西,用蠻力撞破的。
他在沉思。
不過周遭的農牧場主卻不會給他時間。
“該死的,我不是來看你們調查水壩潰堤原因的……我要賠償!我的農場被洪水摧毀,應對冬季的上市蔬菜全部付之一炬,我的大棚也被洪水卷走,你們要給我一個交代!”
“對!我們的損失誰來賠償?今天必須有一個說法!”
“還有……我的場工現在下落不明,如果出了事,賠償問題也是你們來負責。”
“……法克!!”
一人點火,所有人都炸了。
對著老迪倫等人聲討,又隨著言語將情緒帶動,一群人再次簇擁上來,將老迪倫團團圍住。
頭發花白的老家伙,嚇得臉皮顫抖。
不斷解釋,但他的聲音被農牧場主的叫嚷所覆蓋。
亨利一直沒開口,這時卻不得不發聲了:“都給我住手,該死的……艾薩克警長,快制止他們。”
警長臉色沉重。
眼見形勢危機,但看看自己僅僅帶來的三名手下,也都臉色難堪,根本無計可施。
“市長先生,我們可能拉不開他們,所以……選擇鳴槍示警了。”
“可以,開始吧!不能讓投資商受傷。”
艾薩克正要動手……
可槍夾還未打開,就被另一人的動作吸引。
只見李欽拉開了車門,坐在駕駛位,扭了鑰匙,按下了方向盤……
嘀——
刺耳的喇叭聲,瞬間傳遍全場。
攝入耳膜,令所有人一陣頭腦眩暈……
躁動解除了。
所有人轉頭看來。
而李欽離開駕駛座,跳上了發動機蓋:“諸位,現在逼問老迪倫,你們不可能得到結果……”
“我同樣是農牧區的一份子,諸位應該也都認識我這個華人面孔,可以說……我比你們遭受損失的時間還要早許多,應該有人聽說了,老鼠山因為水壩問題,而遭受洪水淹沒吧?”
“各位,聽我一句勸,現在的憤怒,爭取不到任何東西……”
“而且老迪倫是一個好人,在我的農場遭受災害時,他為我提供了令人滿意的賠償。”
“薩克曼投資集團是華爾街的新秀,他們的資產令人信服,我非常相信,老迪倫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復。”
“至于現在,我希望各位組成‘災害損失清算委員會’,一起與投資商進行談判!”
說到這里。
李欽跳下了車,走向人群。
人群竟在此時自然散開,讓他來到老迪倫的面前:“老迪倫,我的提議你答應嗎?我們一起回城區,坐下來好好談談!”
老迪倫看到李欽控制了場面,總算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早前對李欽,談不上喜惡。
可現在……
簡直就是他的大救星啊。
他攥著李欽的手就不愿意撒開了,覺得有安全感,然后才對周遭發聲:“諸位,李說得沒錯,我們坐下來談談,一定能找到彌補諸位損失的辦法……”
“我提議,就讓李成為‘災害清算委員會’的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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