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的確是喝多了。
人在憤怒、仇恨或是心情好時,酒量出奇的大,但酒醉后的感覺實在不怎么好,更別提他一夜未眠。
史密斯最終還是說了大致情況。
為老路易斯送上一份‘厚禮’。
否則……
拜托,新晉眾議長參選人少了個胳膊?
就算不影響選舉,他現在也該在醫院治療。
李欽只覺得啼笑皆非,掛了電話趕緊回房睡覺了。
但在迷迷糊糊間,他又覺得有什么事情沒做,卻無力起身,就這么睡了過去。
保留地。
瑞提亞在接到電話后即刻動身。
帶著巴姆洛與安吉利亞、梅維達,以及幾位競選辦公室的成員。
老路易斯將要成為眾議長候選人,這個消息昨晚李欽都沒告訴他,只顧著在派對上喝酒。
瑞提亞也知道李欽昨天心情不好,覺得丈夫需要適度放縱,所以沒有詢問具體解決辦法。
誰知道結果竟然是這樣?
蘇駕駛飛機降落,幾人登機后,巴姆洛才感慨:“路易斯如今是國會議員,而且在他上位之前,就為你公開站臺背書。”
“更別提今天你們一同公開亮相后,今后將被綁定在一起,只要老路易斯不下臺,你在眾議院的地位將不容撼動。”
政治是講忠誠的。
像這種利益集團一旦結成,哪怕今后私下里鬧了不愉快,表面還是會繼續表演和睦。
因此,巴姆洛異常高興,反而覺得羅文下臺是一件好事。
然而對于知道內情的瑞提亞而言,她總算明白李昨天為什么那么氣憤了。
羅文和路易斯聯手耍了他。
分明路易斯與羅文早前沒有交集,后者的上位全是仰仗李與羅文的聯合。
結果路易斯反倒是卸磨殺驢,和羅文攪合在了一起。
瑞提亞打心眼里對二人標記上了叛徒的標簽,即便現在同屬一個陣營,印象分也早已歸零——
“我還沒有正式當選,范科勒的票數一直緊咬不放。”
巴姆洛倒是不擔心了:“但在今天后,局面將發生反轉,多數派現在可搞不出什么大新聞來吸引眼球,他們拿路易斯沒辦法……”
“而且有路易斯擋在前面,雷納德那些人對您的針對性會小很多。”
說到這里,巴姆洛看向梅維達和安吉利亞:“哦,抱歉,我沒有在針對你們。”
對于二位千金的身份,巴姆洛早有了解。
梅維達性子溫和,只是微微點頭。
安吉利亞則笑道:“沒關系,我父母都離婚了……”
“你說什么?”巴姆洛驚呼。
一旁的競選辦公室成員也都蒙了,被這則消息嚇了一跳。
梅維達一捂臉:“安吉利亞,這件事不要對外說,你怎么……”
安吉利亞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早晚要公開的,媽媽不都搬來尤金了嗎?昨晚的派對,不少人都見過她了。”
“難不成大家都是白癡啊?參議長的妻子好端端跑來投靠妹妹,懂得都懂。”
“你……”梅維達被妹妹噎得說不出話。
瑞提亞倒是心疼兩個女孩,一個佯裝表面成熟,另一個干脆用不羈來掩蓋傷痛。
其實倆人在知道這件事時,沮喪了好幾天。
瑞提亞看了巴姆洛等人一眼:“這是梅維達和安吉的私事,你們不要說出去了。”
大家面面相覷,立即做出保證。
心里卻依舊震蕩不止——
好家伙!
雷納德離婚了?
聽這意思說,還是雷納德被甩?
當初兩女在團隊內公開身份,大家就覺得不可思議,現在看來,參議長大人在家庭關系維護上,處理的很不好,否則兩女的言辭不會一點都不幫他說話,全部站在母親的角度發聲。
飛機一路抵達州府。
在一家酒店后的停車場降落。
保安正驅散清場。
不少酒店客人與周遭路人看著這罕見的一幕,嘖嘖稱奇。
私人飛機在米國很常見。
但大多集中在大城市,更別提眼前這架飛機的檔次明顯不俗。
大家都在疑惑是哪位大富豪到來。
卻錯愕發現……
幾個在長相上很有辨識度的印第安人走了下來。
此時,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出來迎接。
“嘿,提亞。”查爾斯學著李欽的叫法,上前熱絡打招呼,還輕輕擁抱了一下。
瑞提亞心里對他父親沒了好感,但對查爾斯沒意見。
擁抱后,奇怪看著他手中的拐杖與包扎的腿,問道:“你的腿怎么了?”
查爾斯表情瞬間有些不自然。
險些脫口而出……
饒了我吧。
你總不能把我腿剁了給路易斯送去吧?
一旁還有不少人,查爾斯很快回復過來,謙遜的笑著:“一點小意外,不是大事。”
他在表明態度,嗯,小事,咱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
我父親不都給你老公道歉了嗎?
瑞提亞覺察到有些不對勁,但緊隨其后,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
眾議院執行長走來,與她親切握手。
“瑞提亞女士,好久不見了。”
李家沒有稱呼夫姓的習慣,上次見面,李欽就做過說明。
更何況,瑞提亞如今是女強人的人設,參選時對外營造獨立性格,屬于一種加分項。
“貝克西執行長,很榮幸見到您。”
“叫我托尼。”貝克西道,“以后見面的機會有很多。”
他又介紹其他幾人。
眾議員幾位高層與權勢較大的議員悉數到場。
這與上次在賭城的偷摸見面不同。
羅文都要卸任了,自然要將自己的人馬擺起,一次性交給路易斯和瑞提亞。
同時也是一種態度表現……
這次,我沒玩花招,是真心實意的幫助你。
在酒店聚集只是方便直升機降落,一行人上車后,前往眾議院大樓,距離州府行政大樓不遠,卻是獨立的辦公點。
車上,貝克西大致說了一下接下來的發布會程序。
羅文推薦路易斯繼任,同時會邀請瑞提亞上臺,為她公開背書,支持她作為新成員加入眾議院。
這與提名是兩碼事。
當初提名是貝克西負責,而羅文親自為她發聲拉票,又在這種大事件當下,效果一定出奇的好。
瑞提亞看到城區戒嚴,包括他們的車輛還被攔停檢查。
沒等她發問,貝克西就無奈道:“昨晚出了一件大事,一家加油站遭到匪徒劫持。”
“正好有一輛油罐車過來送油,匪徒的子彈應該是擊中了油箱,導致了大爆炸。”
“所幸是深夜,傷亡人數不高。”
“不幸的就是羅文議長的安保團隊正好在那時候去加油,沒有人能生還。”
貝克西不知內情,講述著昨夜慘劇。
瑞提亞等人震驚不已,表示惋惜。
全程,查爾斯都沒說話,一副為警員們感到悲傷的樣子,望著窗外……
沒人看到他的嘴角在抽搐。
抵達眾議院。
眾人進屋羅文的會客室。
瑞提亞這是第一次見到對方,只見眾議長先生臉色不佳,瑞提亞先入為主認為這是癌癥導致的。
或許……
他也很為難?只想著退休后抓緊時間治療,能多活兩年。
事實上,只有羅文父子心知肚明。
癌癥是小,病情一直被合理控制。
而昨晚收到驚嚇才是真的。
癌癥送不走他。
李可能要送走他。
簡單寒暄后,瑞恩才道:“路易斯先生已經抵達城區了,還有五分鐘就能趕到。”
巴姆洛湊趣道:“路易斯沒在州府?哦,天吶,我們來時應該接上他一起,飛機上還有不少空位。”
瑞提亞就沒說話了,表情淡然。
羅文一看就知道她應該知道了大概情況,心下一嘆……
跟路易斯隨行?
瑞提亞就算同意,你問問老路易斯他敢不敢坐?
表面上的客套當然要維護——
“路易斯的人可不少,他已經是國會議員了。”
等了沒多久。
路易斯到了。
一群人起身打招呼,議員們在‘新老板’面前表現友好,但也并沒有過度熱情,以免引起羅文的不滿。
路易斯與瑞提亞是老熟人了。
熟人見面,該做的表面功夫都做得很到位。
寒暄后。
羅文徑直道:“我們要談一下等會發布會的細節,諸位先去會議室等待吧。”
眾人知道三人有話要說。
巴姆洛是想留下的。
羅文卻對他笑了一下,他只好跟著離去。
巴姆洛能提出讓路易斯乘坐飛機一同前來,肯定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內情。
房門關閉。
只剩下三人后,氣氛忽然沉悶了。
三人都沒有開口,彼此相視,愈發不自在。
最終,路易斯打破了平靜:“瑞提亞,我們之間存在的誤會,應該早點解除了。”
“今天叫你來的意義,你應該已經明白。”
“所以……我們和好了,對嗎?”
他主動伸出手,將姿態放得很低,眉宇間看不出任何不適的情緒。
路易斯用了一路的時間消化情緒,調整心態。
老人家到底是講臉面的……
可他很清楚,這時候再顧及臉面,后果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了。
而大家既然利益、目的全部相同,為什么不摒棄前嫌呢?
瑞提亞可不知道昨晚他們二人收了大禮,此時并未伸出手,冷淡道:“路易斯校長,你嚴重傷害了我們之間的友情。”
“你知道我對你感官一直不錯,最早在俄勒岡大學擔任講師,你也幫了忙。”
“但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所作所為是為了什么,李很氣憤……所以,我也很氣憤。”
路易斯都快哭了。
不只是因為被一個小輩訓斥,更因為心下的恐懼。
他求助似的看向羅文——
你不是說,已經與李談好了嗎?獲得了他的原諒?
羅文哭笑不得,遞出眼神——
原諒不代表無事發生,不生氣吧?
羅文也只得圓場:“瑞提亞,這件事我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所以才與李溝通了,將發布會提前,并由我公開為你與路易斯一起公開背書。”
“今后我們將是親密無間的伙伴。”
瑞提亞看到羅文誠懇的表情,終于還是沒能說什么狠話,默默點頭。
這時,兩個老人才真正松了口氣。
羅文輕咳一聲:“那么,來說正事吧,公開后尤金選區肯定是你的囊中之物,同時坎內特的項目法案由老路易斯持續推動,這也將是他的競選籌碼。”
“我會在競選季后正式卸任,并繼續擔任國會議員,為你們平穩局勢。”
“老路易斯這邊的事情,我們會自己解決。”
“保留地與坎內特的合作,就需要你來承擔責任了。”
“李應該給你說了,現階段我們不能讓敵對方抓住痛腳,所以保留地的示威游行,必須即刻停止。”
瑞提亞聽到這番話,心情好了不少。
至少這不再是虛無縹緲的承諾,而是實際行動計劃。
正如巴姆洛在路上分析的。
雙方結成利益集團,便不容撼動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但是……
“示威游行即刻停止?這件事并不好解決,我還在想辦法處理。”瑞提亞忽然道。
兩人卻頓時一愣。
還在想辦法解決?
現在可不是想辦法解決的問題……
而是必須,一定,要立馬禁止才對。
對于這件事,李可是答應了的,不該有變化才對。
羅文意識到不太對勁,試探問道:“想辦法的意思是……你還需要多久?”
“至少半個月吧。”瑞提亞思考后道,“長老會正在想辦法說服各部族,這需要一個過程。”
瑞提亞自然覺出二人情緒不對,以為是因為工程的問題,便做了補充:“不過坎內特的項目不會遭到影響,我們一直在動工,基建項目不在電網項目的審理限制范圍內。”
話落。
羅文苦笑的擺手:“不不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你理解錯了,瑞提亞……”
“理解錯了?”瑞提亞一頭霧水,眼神反復在二人身上游走。
老路易斯這時也明白了,道:“所以,瑞提亞,李沒有告訴你事情的經過,對嗎?”
瑞提亞也懂了。
雙方的信息有偏差。
“李昨晚沒休息好,一夜未眠,在我出發前才準備睡覺,所以沒說太多。”
“那關于昨夜呢?昨夜的事情,你知道嗎?”羅文繼續苦笑道。
瑞提亞深吸一口氣:“昨夜……發生了什么嗎?”
二人頓時無語了。
再有幾十分鐘,發布會就要召開了。
結果瑞提亞對情況還一無所知?
羅文沒有繼續說昨晚的事情,而是重入正題:“瑞提亞,你在保留地必須掌握絕對的話語權。”
“我就直說了吧,保留地當下的動亂,必須在三天內立馬解決,而且不能有后患。”
“一旦我們的宣傳攻勢徹底啟動,保留地再次出現亂象,將會是災難性打擊。”
“選民需要信任我們,而一個大型民生項目如果遭到當地民眾的抵制,這不僅不是我們的閃光點,反而會成為污點。”
“所以,解決示威游行的問題,絕對不能是半個月,甚至連一周都不行!”
“三天,必須三天內解決這個麻煩,否則我們準備的再多,也無濟于事,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