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秦小軒早早起來,他仍是睡在外面的折疊床上,沒有搬進臥室里,也沒有和安娜同床共枕。
雖然現在兩人關系已經很親密了,但是秦小軒覺得,有時候兩人膩一起容易擦槍走火,他還沒有做好做爸爸的準備。
最主要的是,他克制得住。
給安娜做了早餐,沒有叫醒她,進入臥室收拾了一下書本,順便幫安娜蓋上被子,然后出門。
秦小軒進入校園望著湖泊旁的柳樹,已經漸漸發了綠芽,春風吹拂,還有一絲愜意。
落寞的小屋里,春風通過窗戶吹入,吹拂著書桌上未合閉的書本翻滾得沙沙作響,撫摸著臥室里的每一個角落。
安娜緩緩睜開眼睛,半臥在床上,銀白的發梢輕輕擺動,眼中的瞳孔漆黑如墨,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漠卻又安靜。
穿好衣物,靜靜地坐在床前。
“吾王,他走了。”
臥室陰暗的角落里慢慢走出一個漆黑的身影,看不清容貌,只見到高挑豐滿的身材單膝下跪,幫她擺弄著頭發。
安娜沒有理會,看著鏡里的自己,問道:“他還不知道你的蹤跡?”
“沒有。”
“這樣就好,他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
“但是…King,已經醒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以后不需要在我們面前出現了。”安娜沉吟著。“而且我有自己的計劃,完成了之后就會回去。”
聞言,黑影身子頓時僵直,但是王的命令必須遵旨,隨即低下頭顱,畢恭畢敬地行禮,嘴里輕聲低吟著:“愿吾王萬世永存。”
秦小軒到了教室,階梯教室里面的同學基本上都到齊了,誰也不落下。
因為有清潔阿姨的打掃,經歷兩個月的寒假,教室里依舊干凈如新,桌子里的各種遺落的小物件也清掃得完畢。
“今天劉遠怎么了?怎么跑到后面去坐了?”
秦小軒剛坐下,只見到王樸和甄迪迦在他身旁坐下,劉遠只是看了他們一眼,立馬轉移陣地,笑嘻嘻地往后排趕去。
王樸搖搖頭:“不知道,可能今天腦抽風了吧,或許是拿了個三等獎學金就飄了。”
“也可能是春天到了,秦小軒你之前就這樣。”甄迪迦補了一嘴。
“……”秦小軒無話可說。
秦小軒看了群里蔡靈香發布的班級的期末成績,基本上沒有什么大的變動,他還是牢牢把持著班級扛把子的地位,蔡靈香第二,只不過王樸上到第三,甄迪迦反而下去了,劉遠還是和之前一樣。
績點成績有很大的波動,畢竟上個學期期末,高數老師仿佛是要弄死他們一樣,題盡往難的出。
直到事后高數老師才在群里道歉,他居然把為大學生奧賽出的高數備案題和期末考試題搞混了,主要他們這個院的人數太少,裝卷密封時老師都沒有發現。
不過考都考了,都是一些能考上京大的學生,絕大部分都參加過奧數比賽,所以老師就死馬當活馬醫,在改卷的時候放了一個太平洋,否則根本達不到院里定的及格標準。
正如老師在剛開課前回答同學們的問題一樣,期末考試題難了不好,簡單也不好。簡單測不出水平,高分就沒有任何意義。要是題難的話,班里的同學全都沒有及格,那這考試便沒了意義。
試題難度要適中,難度系數還得分明,能夠把優秀的學生和學得不好的學生區分出來,既是考驗他們平時學習的成果,也是將一在大學活得醉生夢死的同學喊醒。
成績就是標桿,以成績分人,這既不公平,也是最公平的方式。
不過好在大學不像高中一樣,成績是評判學生最重要的方式,但并不是唯一的方式,只要課程過了,學生想干什么干什么,賺錢泡妞,打游戲睡覺,這些都沒有人管。
只不過大家都是些成年人,大學就是個小社會,也該有點自我判斷意識,需要自我鍛煉,但是簡單的道理就是沒有人懂。
獨立自主才是王道。秦小軒最高興的事并不是把安娜變成自己的女朋友,而是教會她成就一個獨立的人格并學會養活自己。
京大的學生除了成績可能和大多數人不同,其他的基本和一般人沒什么區別。
剛要上課,教室里掀起嘰嘰喳喳的聲音。
“誒,這次聽說線性代數的老師是那個董樹勛老教授,剛從國外那個著名的實驗室觀摩學習回來,很厲害,就不知道他兇不兇?”
“呵呵,不管兇不兇,只要別像上個學期一樣搞人心態的老師一樣就行。”
有人滿臉通紅地吐槽道,本來苦心孤詣專研高數,還想靠著這門學科跟其他同學拉開差距,到期末考試卻來了這么一堆高難度的破題,成績最后也和其他同學沒什么區別。
真的是蛋疼。
“這次不會了吧,聽說這老師還挺嚴謹的,不知道會不會犯相同的錯誤?!”
“最好別再來了,不然真遭不住。”
很快上課鈴聲響起,緊接著就有一個矮小瘦弱的老頭走上講臺,懷里抱著一本書,眼上帶著圓框的老花鏡。
走路緩慢,但是每一步都穩妥有力,眼神有勁,衰老的軀體里仿佛爆發出年輕的力量。
董樹勛把書本狠狠地放在桌子上,不為別的,只是為了叫醒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同學。
“各位同學們好,我就是你們線性代數的老師,董樹勛。”
瘦小的身體傳來鏗鏘有力的聲音,說完,還在黑板上寫上自己的名字,筆畫遒勁,骨氣洞達。
“還趴在桌子上的同學,你們睡覺是你們的權利,我無權管轄,但是上課有上課的規矩,做人有做人的原則。”董樹勛面無表情地看向眾人,看著下面睡覺的同學若有所指地說道。
“但是,人出生與豬無異,學會自省學會規則才與猿猴同等,你們什么時候才能進化成人類?!”
無法想象這居然是出自一名教育者之口,狠辣,毫不留情。
下面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同學頓時清醒,被其他同學看得面紅耳赤,直接沒了睡意。
在這個老師因為體罰學生和亂用私權的社會里,這位老師狠辣的毒舌遠比皮肉之苦來得更讓人發人深省。
見到下面的學生慢慢端坐起來,老教授冷漠的眼神也開始變得緩和起來。
“好了,上課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交代。想必大家都知道上個學期期末考試試題弄混的事情了吧?!”
這事大家都是受害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馬上就有人大聲喊道:“知道的,老師。”
“那就好,我現在年紀大了,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也會有老眼昏花的時候,所以我想要找一個學習代表,平時幫我收作業,還有到我辦公室處理一些事情。”老教授精神矍鑠看向眾人。
“有人想試試嗎?”
沒有,
完全沒有。
下面的同學面面相覷,因為剛剛已經感受到了老教授的毒舌,多半是個嚴謹脾氣悶的老頭,所以沒有人想趟這樣的渾水。
最主要的是,這老教授還不是本專業的老師,跟著他沒有任何價值,還不如不說話當個吃瓜群眾。
“再問一遍,沒有人嗎?!”老教授聲音回蕩在教室里。
下面的同學漸漸地低下頭。
“最后一遍…”
還是沒有。
蔡靈香看著這樣的情景,眉頭下意識地皺了皺,剛要舉手…
“我吧!我試一下。”
秦小軒舉手示意,緩緩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