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爺需要我做什么?”
聽到仇萬這句話,姜異手指再次輕輕在桌面上敲了起來,不過這次是無聲的。
“仇萬,如果本王想見科爾汗所有的部落頭人,你能否悄無聲息的召集到?”過了好一會兒,姜異才出聲道。
仇萬思量了一會兒,回道:“借助仇巴圖家族的力量,我可以將消息安全的傳達給每個部落頭人,但是……”
說到這里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但不能保證那些頭人會來。”
姜異笑了笑,道:“放心,本王手里又讓他們不能拒絕的東西。”
能讓所有科爾汗頭人心動的東西?仇萬心里不相信,但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不過必須悄無聲息的,不能驚動西蕃的貴族。”
聽到姜異的話,仇萬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那些部落頭人身后背景復雜,很難做到保密,怕是瞞不住西蕃貴族。”
這點姜異早就想到了,心里也嘆息一聲,如果能直接聯系上那些科爾汗頭人是最好的,也是最迅捷的。
但前提是可靠,不然一旦泄露了消息,怕是要前功盡棄,甚至為西蕃皇朝做了嫁衣。
看到姜異在猶豫,仇萬想了想忍不住問道:“王爺真的能讓科爾汗人重新崛起?”
姜異看了他一眼,道:“本王從來不會撒這種無法收場的彌天大謊。”
看著姜異的眼神,仇萬心中雖然還有疑慮,但卻選擇了相信。
畢竟這種彌天大謊最后如果無法實現,就等于欺騙了所有科爾汗人,不但不會得到科爾汗人的幫助,反而會讓所有科爾汗人記恨。
而且科爾汗人也不是這么容易騙的,不過他很好奇對面這位毅親王手里到底有什么籌碼,這么有信心能讓科爾汗人心動?
“科爾汗的那些頭人已經完全被西蕃貴族腐蝕了,心甘情愿地成為了西蕃的馬奴,他們拋棄了科爾汗人曾經的榮耀……”
仇萬眼神有些傷感,接著眼睛再次看向姜異,正聲道:“但他們代表不了所有科爾汗人。
我可以為王爺召集科爾汗各部落的新生力量的話事人,但前提是王爺必須拿出足夠的籌碼。”
新生力量的話事人?姜異問道:“他們有那么大的號召力?本王需要的可不是一星半點的科爾汗人。”
仇萬明白姜異話中的意思,并要拿下地圖上的那個區域,必須要有一股龐大的軍事力量輔助才行。
“科爾汗的大部分頭人已經完全腐化了,應脫離了所有底層的科爾汗人,已經代表不了科爾汗了。”
“反而是這些新生力量的話事人,在科爾汗底層擁有龐大的號召力,只要王爺能夠說動他們,拿下這里并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這些新生力量是科爾汗最后的希望了,王爺必須要拿出足夠籌碼證明可以幫助科爾汗人重新崛起,否則的話,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為王爺召集這些話事人。”
仇萬的語氣很平淡,但卻很堅決。
身為仇巴圖家族的繼承人,沒能力帶領科爾汗重新崛起已經愧對先祖了,沒有絕對的把握,他絕不會讓這股力量浮出水面。
姜異看著仇萬,突然笑了。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寄希望于那些科爾汗頭人,這些腐朽貴族已經完全失去了血性和勇武,眼中只有榮華富貴,絕對不會背叛西蕃皇朝的。
所以他一直在尋找另一股可以替代這些舊貴族的新勢力,仇巴圖家族統治科爾汗這么多年,在科爾汗中的影響力根深蒂固。
縱然已經沒落失去了所有權勢,但手里肯定還隱藏著底牌。
所以姜異一直在等,等仇萬自己說出來,現在他等到了。
這些隱藏在整個科爾汗中的新生力量,便是他需要的新勢力,在不久的將來將會徹底取代那些舊貴族頭人。
“仇萬,不知這個籌碼夠么?”
姜異將從霍思那里得到的獸皮殘頁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這是?”仇萬眉頭皺了皺,單憑一張破舊獸皮就想讓科爾汗人拼命?似乎太想當然了。
但是他還是伸手拿起了獸皮殘頁,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后,面色一變,捧在手心急切地看了起來。
但馬上就流露出一絲深深地失望,這個籌碼份量的確夠了,但可惜不完整,只是殘缺版的,價值便大打折扣了。
甚至可以說是一文不值,它終究不能擔負起科爾汗重新崛起的希望。
“王爺如果想憑這么一張殘頁就驅使科爾汗人拼命的話,怕是不可能……”仇萬戀戀不舍的將獸皮殘頁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姜異收起了獸皮殘頁,站起來向外走去,仇萬被這一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走到門口時,姜異停了下來。
沒有回頭,開口道:“仇萬,今日傍晚時分,本王在‘二爺府’里等你,到時你會看到最想看到的一幕。”
說完,便開門走出了房間。
只留下仇萬在那愣神,什么意思?難不成對方真的已經掌握了科爾汗的命脈?
不錯,那張獸皮殘頁上記載的便是整個科爾汗的希望,在遙遠的年代,科爾汗騎兵之所成為大草原上最兇悍的騎兵,正是因為那張獸皮殘頁記載的東西。
上面記載的是科爾汗的血脈傳承,讓他們天生便是一名頂尖奇兵,只要騎上馬背,便所向披靡,呼嘯整個大草原,讓所有敵人心驚膽寒。
但幾千年前,科爾汗的這項血脈傳承突然斷了,隨著最后一批科爾漢騎兵的死去,徹底失傳。
自此,科爾汗淪為了低賤的包衣馬奴,被販賣到各個邊陲皇朝,終生只能為主家飼養馬匹坐騎。而且似乎是忌憚科爾汗人會重新覺醒血脈傳承,科爾汗人被嚴禁騎上馬背,一旦違反這一禁令,便會被誅九族。
數千年來,科爾汗的有志之士一直在默默苦修,期待有朝一日能重新覺醒血脈傳承,卻從來沒有成功過。
漸漸地,絕大部分科爾汗人都放棄了,包括那些部落頭人,徹底放棄了科爾汗的驕傲,淪為西蕃貴族的傀儡。
曾經騎乘在馬背上呼嘯整個大草原的科爾漢騎兵,被終生禁制騎上馬背,這是何其的悲哀。
等姜異離開后,仇萬思索了一會兒后,也走出了房門。
此時沉香院的生意差了許多,門可羅雀,只有仨仨倆倆的客人。
這也在仇萬的意料之中,畢竟毅王府掌控著整個魔域關的生殺大權,連帶著所有與毅王府有關系的人也都是水漲船高。
而且那位還是名義上的端王妃,再加上毅親王的那位二嫂,份量很重,重到足以讓沉香院自己關門。
“來人,準備些禮品,晚上我去二爺府請罪。”
隨口吩咐了一聲,仇萬便再次走進了房間,等待著傍晚時分的到來。
再說姜異,經過幾次換裝之后,一身便裝來到了一座府邸前。
這座府邸占地面積雖然不大,卻是建得極為豪華,但是大門上方的那塊門匾,卻讓姜異看得連連搖頭。
“二爺府”三個大字刻在門匾上,足以看出這府邸主人的“張揚跋扈”。
而且以此命名的府邸,在魔域關有三座,除了眼前這座,還有一座“三爺府”和“五爺府”。
見到將以出現,門口的幾名侍衛就要上前見禮,被姜異擺了擺手制止了,指著門匾,笑道:
“你們家主子真是夠囂張的,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啊。”
幾名侍衛尷尬地笑著,不敢應話。倒是身后的福隆,跟著笑道:“簡單明了,通俗易懂。”
姜異搖頭笑笑,問道:“后院起火,你們二爺撲滅了沒有?”
幾名侍衛只能繼續尷尬的賠笑著,這話他們怎么回答,難不成直接說二爺正在院子里跪著呢?
姜異揮了揮手,徑直走了進去,一路上也沒讓人通報。
不過路上碰到的下人慌忙行禮的同時,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
等姜異走近正院時,便看到一道身影正垂頭喪氣的跪在那里,嘴里叨叨著一些求饒的軟話,引得旁邊路過的丫鬟路人都是使勁憋著低頭匆匆而過。
姜異知道,自己這個二哥以后在家里怕是要徹底“夫綱不振”了,不過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他也不會去插手。
“怎么,沒讓三哥、五哥來給你掛陣?”
聽到姜異的聲音,姜鐘馳立刻站了起來,尷尬道:“哪能讓他們來呢……”
姜異點了點頭,此情此景,老三老五的確不應該出現,不然就演不了院中長跪這一幕了,不論是姜鐘馳的生母還是妻子裴燕,都得對二人客客氣氣。
這時姜鐘馳想到了什么,對著屋內喊道:“六弟來了,還不出來。”聲音中氣十足 話音剛落,緊閉的房門開了,榮王妃和裴燕走了出來。
“見過榮姨。”畢竟輩分在那里,姜異自不會失了禮數,對榮王妃先行了一禮。
“王爺快快請起。”榮王妃側身避開了這一禮。
“見過六叔。”緊接著裴燕上前微微行了一禮,姜異叫了聲二嫂,笑道:“看來用不了多少時日,我就要又多一名侄兒了。”
“你們兄弟們說話吧,我去后廚安排下。”榮王妃笑著說了一句,對姜異點點頭,便轉身離去了。
這位榮王妃已經沒有了之前的乖戾跋扈,看來環境的轉變確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態,不過這正是姜異想看到的。
熟不知,轉身走遠的榮王妃忍不住輕輕撫了撫心口,她現在有些害怕這位毅親王,因為每次看到對方,總禁不住想起小七母子。
同時也暗自慶幸,如果不是兒子轉變的快,她們母子恐怕也是跟小七母子一般的下場。
“去請大姑姑也過來吧,一家人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還有你們二爺、三爺,也都一并叫來。”
姜異隨口吩咐了一句,自有下人領命而去。
“不如讓糜姐姐也過來,人多熱鬧。”裴燕開口道。
姜異搖了搖頭,道:“她不喜熱鬧,來了反而不自在。”
裴燕聞言,笑笑應是,不再出聲。
姜異心中暗嘆一聲,糜青青基本從來不與毅王府的人來往,包括大姑姑姜凝,其中的心思他一清二楚,這是在避嫌。
生怕被別人說成趁機登堂入室,畢竟毅王府的正牌女主人沒有在家,她的身份又太敏感。
同時也借此表明,她糜青青無異于毅王府女主人之位。
“另外,把你們寧主子也請來吧。”想了想,姜異終究沒有再避開寧老軍頭的這位掌上明珠。
“還有,把大爺、四爺都請來吧,還有寧部主。”
說道寧部主三個字,姜異有些咬牙切齒,這寧無則這段時間就跟熱鍋上螞蟻一樣,只要見了他,必是一口一個“姑父”的叫著。
其中的心思他一清二楚,索性今夜就光明正大的做你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