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爾德的隱瞞功夫并不怎么樣,就算他沒說出來,陳奇光就表情也能猜到一些。
說到底,陳奇自己又何嘗不是失了手。
打趣戈爾德想激將讓他振作精神的同時,其實陳奇也是在吐槽自己。
之所以選擇摻和這件事情,也不過是為了換一封魔術協會的入學推薦信而已。
時鐘塔,即是魔術協會的中樞,亦可說是魔術協會本身。
位于倫敦的郊外,是無數魔術師都想進入修習的學府。
它囊括了數之不清的知識,從淺顯到入門,從入門到成就一項魔術,乃至于藝出多門,融會貫通開創新路成為大師。
隨著時代傳承,由不斷慕名而來的魔術師們所共同構建的知識海洋,是許多魔術師花上三輩子都學不完的程度,在那里無論是菜鳥還是資深,都能在魔道上獲得足夠的進益。
可以說,每個魔術師都能找到自己在這里的定位,并以此為起跑線開始努力。
但,衰退的神秘是有限的,并不是什么可以供人隨意學習的書籍,又或者任由拿取的資源,敝帚自珍的魔術師,從不愿意向所有魔術師敞開自己的大門。
想要在魔術協會入學,需通過考試并支付學費。
受協會邀請入學者可免試,且擁有帶一名隨從免費入讀的優待,非協會的人員如有推薦也可入學。
看似很簡單,其實卡死了家系在五代以下的魔術師。
第一條路,在魔術協會入學需通過考試。
這對于陳奇而言是無法完成的,道理很簡單,神秘是秘而不宣的事情,換言之除去某些對應的私人組織,又或者時鐘塔這樣的學府,是根本沒有地方供人學習的。
在魔術這一領域,加入私人組織之內學習是一件很有風險的事情,其中囊括了成為實驗助手,分擔經費,加入遠超自身能力的危險項目,乃至于被直接當做祭品玩死的可能性。
沒背景的學徒就是小白鼠,而且就這還要有一定背景,或者大筆的金錢才能得到被玩弄的資格,魔術回路方面的靈根資質也不能太差,要是又差又沒有背景,去到個別魔術師面前,下一秒可能就散成了零部件。
誰還不是個窮困的魔術師呢,追求根源所需的人力物力,即便對于頂級魔術師來說也是個天文數字,更何況下面的底層魔術師了,剝削學徒是理所當然的。
如果有家族傳承,那么這樣的考試當然好說,但很顯然對于陳奇這種三無人士,是根本不可能通讀魔術大部分基礎理論并完成入學考試的。
在魔術協會這種機構,至少得有初始一代人的基礎鋪路,才有二代的進取可能性,直至數代的積累方可成型,有了通過考試的知識量。
換言之,魔術協會根本沒考慮過偶然擁有魔術回路這等靈根資質,卻又不是氣運無窮,生而攜帶神器的草根怎么入學的問題。
社會是很殘酷的,魔術社會也一樣,搞義務教育這種事情,只不過是攤薄本就有限的魔術資源,好處幾乎不存在。
因而陳奇想要入學,只能去嘗試第二條和第三條路。
但第二條路也不是陳奇能走的,原因無他,陳奇自認沒有足以被時鐘塔邀請加入的背景,又或者對應的無上天資,那都是有了一定積累的魔術家系,出現返祖天才時所用的通道。
即便偶有野生天才,因為沒有對應的背景庇護,在展露無上天資的那一刻,大概率短期內就會遭遇‘封印指定’,直接以魔術永久封存成為標本,慘一點還會被拆解泡入福爾馬林。
這不是陳奇危言聳聽,而是他從一件物品上觀測到的,以往發生過的悲劇故事。
就這樣,對于寒門學子而言,第一條,第二條路都是死路。
很多想要入學的偶然覺醒者,要么很苦逼的去進行原始資本積累,為后代入學的可能性鋪路,要么放棄這條異于常人且往往不得善終的魔術之路,去追求普通人的幸福。
只有極少數人會去嘗試現今陳奇打算去走的第三條路。
那就是用非協會人員的身份,獲取有一定實力背景的魔術師推薦之后,以平民之身入學時鐘塔。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凡事都是有付出才有收獲。
主動被卷入事件當中,將加蘭德步槍從約翰那里拿走,陳奇便是打算以自身能力換來一個推薦名額入學,誰想到才打聽到一個地址,準備探尋更多情報,就遇到了尤里烏斯這只攔路虎。
不過六個小時左右,陳奇遇見的危險都足以趕上他平時一年的量了。
在之前陳奇并不知道戈爾德會遇到麻煩事,以至想要拿回加蘭德步槍,要是他早知如此,此時只需將步槍直接歸還,就能輕松搭上戈爾德這邊的線。
不說直接拿到入學推薦函,但有了彼此認識的關系,之后只需一定的交換,幫助做些事情,入學想來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
但現在就不行了,很顯然弄丟了那把加蘭德步槍之后,陳奇此刻并不具備開啟戈爾德這邊路線的條件,如果想要推薦函,至少也得把步槍拿回來才能有交流的余地。
說到底,還是技不如人。
沒有足夠的本錢,陳奇是不會去主動再和尤里烏斯正面碰撞的,這也是他自嘲的原因。
雖然陳奇不知尤里烏斯的姓名,卻很清楚對方是一個精練過意志與體魄,戰斗直覺異常驚人的高手。
與這種人打交道,除去正面談判和作戰之外,任何妄圖取巧的僥幸心理,都只會化作失敗的苦果。
代行者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殺人雖不說如吃飯喝水,但也差之不多。
“說起來,你還得罪了一個女人,那個家伙可不會像我一樣好說話,自己留心點吧。”自身頗為窘迫的戈爾德見陳奇面露難色,倒是很有同感的嘆了口氣,并給出了一個友善的提醒,畢竟之前在那個餐廳內洋子的氣魄可不是鬧著玩的。
永遠不要指望魔術師會遵守俗世的法律,因為規則這種東西,在魔術師眼中就是用來扭曲或打破的。
“嗯?”
陳奇愣了下,他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過女人,而且能讓戈爾德開口的,自然是不會是什么普通人。
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得罪了一個女魔術師嗎。
“洋子·費爾南德斯,東洋一個魔術家族的繼承人,她是那起案件的死者迪肯的姐姐,不過你只要好好說明白,她應該也不會過度糾纏……”
說到最后不是很確定的戈爾德,語氣略顯支吾,他并不擅長應付強勢的女性,遇到這種事情一般都是自己的女仆出面,很顯然洋子不是他能吃得下的類型。
不過他還是很喜歡這種強勢英氣的女性就是了。
如果可以的話,戈爾德其實是想從陳奇這里弄點情報,多少挽回一下印象分,憑借家族優勢展開追求,這樣憑借兩家的勢力,擋住接下來的風浪不成問題。
只是陳奇這邊線索斷掉,戈爾德也沒有什么辦法。
接下來,他估計很快就要自顧不暇了,與陳奇說這些也不過是聊盡人事,并沒有把寶壓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