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選擇揮動圣鞭。
陳奇伸手探向旋轉速度極快,幾乎可以說是風元素電鋸的漩渦中,他體內寒氣外溢,形成一層懸浮在體表上方,看似輕脆,實則堅逾精鋼的護甲。
呲啦呲啦的火星四散溢出,額發與肌膚被紛紛切裂,在風渦中心的迪肯眼眸微睜,一抹灰藍色的光芒閃過,扭曲異界的魔力像是受到了訊號,動蕩的更為激烈,摩擦碰撞間形成一簇簇細碎的晶體攏向中心,將他和洋子包裹在內,拒絕強闖的陳奇。
外界的尤里烏斯在這一刻也抵達極限,但他見到氣流發生異變,鼓足最后的力量綻放蒼焰,重力十字的吸引將方圓五十米以內的有形無形之物盡皆扯來,減弱了風渦之壁的速度和殺傷力。
陳奇自是不會錯過這個瞬間的機會,他活動了一下身軀,憑借身上的冰甲和支配的權限,橫身朝風渦之壁全力撞去,以攻城錘的霸道之勢,摧毀了這層守護迪肯的大門,來到了魔術陣的最中心之處。
踏入陣中心,陳奇尚未來得及查看具體,便覺一股鋒銳寒冷的氣流自頭頂蓋壓而下,他抬頭望去,見到了這股銳意的真實面目。
那是一把被握在迪肯手中,通體如黑冰鑄成的古怪長劍,劍身分布著毫無規則的皸裂紋路,其間有如河一般的冰光不斷流動,森寒而恐怖。
握住這把劍,身體被同樣的黑冰晶簇包裹,像是冒險故事中水晶怪物一般的迪肯,神情淡漠,揮斬而下。
“還在做白日夢呢?”無情嘲笑,陳奇手中圣鞭霹靂奪出,勢如彎刀上撩錯斬,攔住了這恐怖的一劍,神圣的光芒潔凈而宏高,驅散了這把長劍上的森然寒氣。
“很遺憾,我不是來和你打架的。”陳奇振臂發力一抖,圣鞭由刀化鏈纏住長劍,纏住劍身和迪肯的手臂,發力一甩破壞迪肯重心,魔眼同時讀取閃爍,在抽幀的定格畫面中加入了自己的要素,以手掌觸碰到了對方懷中的洋子。
“妄想。”晶簇共振發出鏗鏘之音,迪肯再度揮動那柄黑冰長劍,此刻擁有無人匹敵膂力的他,將鎖住長劍的圣鞭連帶揚起,漆黑森寒的銳光,剝離掉陳奇外部那層性質無二的冰霜,再度斬向這個膽敢觸碰自己姐姐的敵人。
“是不是妄想得看結果,但在我看來……”旋身躲過近在咫尺的劍鋒,陳奇以手腕為軸畫圓,將魔力注入到理論上長度沒有極限的圣鞭,層層鋪疊而上,以神圣的光芒遮蔽隔絕低溫,鞭身的邊緣隨著陳奇的心意,鋸齒般節節切割旋轉,與迪肯手中的黑冰長劍進行角力。
“你的戰斗技巧,顯然不合格啊。”拉住洋子的手臂,陳奇以下身為基,變幻力道輸入公式,節節貫穿頂勁,將仍有一段距離余力的圣鞭,變作鋒利無比的騎士劍,揮斬掠過迪肯手臂,搶過他懷中的洋子。
阿魯卡多交代陳奇的第二步,搶陣基。
沒錯,洋子就是最重要的陣基。
迪肯準備的魔術并沒有超越魔術師平均水準的地步,與其說是魔術造詣,倒不如說是單純的豪奢堆砌。
基礎為四種魔力屬性,地火水風,暗和世界的基礎概念,分別捕捉四位魔術師,以最為廣泛的天使概念嵌入其上,完成守護共鳴。
理所當然上帝創造世界,四大天使守護作為上帝的中心位置,地火水風衍生的空,即是以太這等神秘之源,象征著一切的起點和終點,也就是上帝,又或者說是代表世界概念的魔術陣中心。
最后,是如何利用這個魔術陣,完成目標的問題。
“你額頭的深紅光芒,是德古拉的血液吧,為你提供不可思議的活性,并同化改變你的靈魂性質”經過阿魯卡多給自己科普的情報,陳奇已將迪肯的目的完全看穿,結合案件的手法,給出了最終的結論。
“你的目標并不是成為‘上帝’,否則你應該站在魔術陣的正中心,以幾乎無限的異界魔力灌澆這個簡陋的‘世界’概念基盤,將自己推向神秘的更深處。”
霧狀的魔力自傷口噴出,迪肯眼神晦明不定,沒有否認陳奇的說法,只聽陳奇繼續道:“你要做的最后一步,就如同傳說中一樣,刺穿代表上帝和空屬性魔力的身軀,飲下與自己同源的姐姐血液,只有完成這一步,你才能夠完成蛻變,而她則是你最后的祭品。”
“不,這點你說錯了。”迪肯否認了陳奇的推理,顱骨隨著心中猙獰化出一對晶質犄角,他伸出手對準洋子,低沉的道:“我要將她化作吸血鬼,和我一起永遠的生活下去,因此……”
迪肯雙手環攏汲納魔力于掌心空間,身上晶簇發光聚集,匯成一個通體漆黑不斷發出銳利尖嘯的球體:“在恐懼中迎來你的死亡吧,陳奇。”
合掌一推,迪肯的宣告頓時衍生無邊黑暗,陳奇揚起圣鞭轟然抽去,卻見黑暗化作無數蝙蝠分散開來,無孔不入的超音波,攜帶著侵蝕理智的恐懼,影響他的視野和理智。
看不清東西的漆黑蒙上了陳奇的眼睛,躁動的魔力失去控制自身體的每一處刺出,將踏在身體崩潰這個懸崖邊緣的陳奇,狠狠地向前一推,迎來了堤壩決裂的險境。
迪肯放棄了手中的黑冰長劍,晶瑩反光的晶簇手掌閃爍銳光,在超音波的掩蓋下并指成刀,悄無聲息,詭秘而殘忍的剜向陳奇的心臟,五感陷入黑暗尖嘯,身體魔力紊亂崩潰的陳奇,哪里能夠抵擋迪肯這致命攻擊,鎖住長劍的圣鞭此刻也來不及回手。
就在陳奇察覺到鋒芒及體,準備硬吃這致命一擊之時,被他救下的洋子忽然睜開了眼睛,從陳奇手中一掙迎上了迪肯的晶爪。
哧的一聲,鮮血飛濺遍灑陳奇身體,也沾染在了迪肯的面龐上。
被晶爪洞穿心臟的洋子,悶哼一聲,眼神憤怒的凝視著自己的弟弟,毫不猶豫的抬起手掌一巴掌抽在對方那滿是晶簇的臉上,無力的道:“為什么,因為家族的魔術刻印嗎?”
迪肯瞳孔先是縮小如針,繼而擴散成炫麗的菱形,沾染了洋子血液的他,感到一股澎湃森冷的波動,正自他的右手逆流而來,涌入此時尚且沒有心臟的胸口,有什么在痛苦中開始跳動起來。
沒錯,迪肯此刻感到很痛苦,貫穿洋子胸口的右爪,在那猙獰的外表下不住地輕顫。
他親手打碎了某個不能打碎的東西,仿佛像是撕裂了自己的心臟。
之前無論怎么催動,始終都慢條斯理,屬于德古拉的深紅光芒,在這股情緒的沾染下,忽然像是爆裂般放出足以熔化一切,冰封一切的能量,以活性輻射他全身的晶簇,在胸口擴開一個漆黑無光的孔洞,孔的邊緣則是不住地顫栗。
沒有回答,沉默的迪肯眼中散發著洋子看不懂的情感,輻射而出的活性,使得他眼角的魔力由晶化液,沿著臉頰的曲線,向著胸口那不斷跳動,散發著無窮吸力的黑洞倒卷而去。
洋子眼神從憤怒變得冰冷,閉上眼睛不再去看這個令她憎惡的存在。
見迪肯開始最后的異變,陳奇抱著洋子閃身疾退拉開距離,喘著粗氣道:“喂,我答應別人來救你的,你要是就這么咽氣,我可就失約了。”
微微睜開眼睛,對外部一切都開始木然的洋子,漂亮的金眸逐漸暗淡,她鼓足最后的力氣,伸出手捏住陳奇肩膀:“拜托了,幫我……打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