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公司,陳天輝分別去看了保潔員和實習生,兩人之間并沒有顯示出昨天的那種關系。
若不是昨天親眼所見,他今日再看,都不會相信這兩人之間有什么聯系。
幾乎是各干各的,就算碰見也只是點頭示意。
就像是對待陌生人一樣正常。
陳天輝摸了摸下巴,感覺出這里面肯定有什么。
昨天跟蹤的實習生,他今天果斷換成了保潔阿姨。
這一跟,還真陳天輝發現了點什么。
他注意到,每當實習生小宋被人使喚,或是做錯事被罵,無奈賠笑時,這位保潔阿姨推車的手都會緊緊攥住。
在注意到有其他人視線要看過來時,她又會匆匆推著車走開,像是怕被人發現一樣。
見到這一幕,陳天輝已經敲定之前的心中想法,連忙跟上去。
看到保潔阿姨推車進入雜物間,他連忙跟上。
只聽屋里傳來一陣金屬撞擊聲和痛呼聲,便趕忙推門進去。
結果就看到保潔阿姨倒在地上捂著腳,一臉痛苦的樣子。
“陳,陳組長,你怎么在這?”
“我路過這,剛好聽到聲音進來看一下。”
“哦,原諒我沒敲門。”
說著,陳天輝走過去,看著對方略有小腿上的紅腫,問:“腿沒事吧,能站起來嗎?”
保潔阿姨一聽,剛準備咬牙站起來。
卻見他直接走向了其中一個儲物柜,手夠到頂上面。
將上面標有十字標識的醫療箱取了下來。
“這個箱子,還是我一直放在這的。”
陳天輝邊說,打開箱子取出一疊創可貼遞過去。
保潔阿姨見狀笑了笑,撕了一張,把剩下的又遞回來。
“我說嘞,我都不知道這里還放著這個。”
看著對方正往自己腿上貼創可貼,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塑料桶,走過去撿起。
雖然不太明顯,但邊上的確有一道裂痕。
“原來這個漏水桶,是這么來的。”
回想起自己第二次后腦著地的死亡原因,陳天輝忍不住搖頭笑了笑,臉上有點自嘲。
“怎么了,陳組長?”
“哦,沒什么,就是想起一些事。”
他把話題一轉:“說起來,這個地方,我應該比你熟悉才對。”
轉過頭,見保潔阿姨抬頭一副好奇的樣子,陳天輝繼續說:
“當初,剛來這家公司的時候,我跟小宋一樣,也是個實習生。”
“每天懷著熱情工作,認為肯定能認識到一些好前輩,爭取到一個好的前途。”
“但壓根不是這么一回事,你得先學會跑腿,伺候好上司,長眼色,會說話。”
“最重要的是,你得會忍受。”
看到保潔阿姨逐漸低下頭,他沒有停下:
“那時候我還沒經濟獨立,不想把這些情緒帶回父母家。”
“每次覺得難受了,就只能躲到這個地方,一個人靜靜的,想哭就哭。”
見保潔阿姨眼眶有些發紅,陳天輝還是平靜說著:“他現在也是這樣。”
“如果可能,小宋應該不想讓你看到這一幕。”
他的想法很簡單。
先曉之以情,再動之以理。
就不信,說服不了這位護子心切的母親。
畢竟,要是自己見到兒子這么被外人欺負,肯定心里也是氣的要想干掉他們一樣。
所以,想要殺死自己的動機倒是附和了。
不管面前這位是不是真兇,盡量用語言安撫住,后續的一切都可以慢慢解決。
對此,陳天輝還是很有信心的。
在公司打拼了這么久,他可不是在鬧著玩的。
要論起能說會道,他陳天輝在公司里就算不是排第一,也能排第二。
“陳組長……”
聽見他這么說,保潔阿姨欲言又止。
陳天輝點了點頭,露出一副“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的表情。
“我明白,你現在可能會恨我們,覺得我們是在欺負你家小宋。”
“我們不會辯解,因為我們就是在欺負他。”
“所有人都是這么走過來的,我們沒有辦法改變世界,就只能改變自己。”
“一個男人想要真正獲得成長,踩過的坑,得比走過的路還要多才行。”
看著保潔阿姨漸漸沉默下來,陳天輝抱起醫療箱,走向儲物柜感嘆道。
“我也沒想到,你們居然會是這種關系。”
這句話讓身后的保潔阿姨勉強站起來:“陳組長,你都知道了?”
“肯定啊,你們昨天一起上街那么親昵,傻子才會想不到,哦,錯了應該是今天才對。”
陳天輝一邊往儲物柜上放箱子,一邊小聲嘟囔起來。
保潔阿姨一聽,臉卻有些羞紅:
“那個,陳組長,麻煩你不要跟其他人說好不好,我怕他難過。”
“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們是母子關系的。”
箱子剛在儲物柜頂上塞了一小半進去,他就聽身后傳來詫異的聲音:
“陳組長,你說誰跟他是母子關系啊?”
這下,輪到陳天輝懵逼了,轉過身:
“什么意思?你跟他不是母子關系?”
“哎呦喂!陳組長,你到底在亂說什么啊。”
保潔阿姨撇手,一副陳年嬌羞的表情:
“我跟他,我們兩個是戀人關系嘞。”
霎時間,陳天輝只感覺像被一道晴空霹靂擊中。
腦海里回蕩著“我們是戀人關系嘞”這句話。
還是無限循環的那種。
此時,他心中的震驚程度,簡直比第一次發現自己正在死亡循環還要大。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忘年戀嗎?
仔細看了一眼面前這個保潔阿姨的外表。
的確,面容不顯老,雖說應該是四十多歲,但稍微打扮一下也頂多以為是三十歲的。
可那實習生小宋,才二十多出頭的樣子。
他圖啥啊?
被陳天輝眼睛給掃的臉上羞紅的保潔阿姨,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下一秒,她就變了臉色,抬手指來。
“陳組長,小心頭上!”
他仰起頭,就看到一個東西從儲物柜頂上傾斜落下,上面還有醫療箱的十字標識。
在這一瞬間,陳天輝居然有點解脫的感覺,腦海中最后還浮現出一句耳熟能詳的話:
我選擇死亡。
隨后,伴隨箱子砸臉,在旁人的尖叫聲中,視線一黑。
耳邊響起鈴聲,他緩緩睜開眼。
盯著白色的天花板,陳天輝一臉茫然。
“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世界?”
“還是說,我真不懂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