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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舊人

  “從表面來看,這些案件確實毫無關聯,但有一點很特殊,”

  王豐年沉聲道:“所有的受害者,都曾是罪犯。”

  衛凌嵐聞言一愣,低下頭去,視線掃向檔案。

  “方某多年前多次伙同團伙,入室搶劫殺人,潛逃后隱姓埋名,改用他人身份。由于生活長期窘迫,加之官方開展人口普查,他畏懼罪行暴露、被捕坐牢,故自勒身亡。”

  王豐年手指滑動一份份資料,緩緩說道:“榮某年輕時曾多次犯罪,以極兇殘手段謀害數名女童致死,當時可能是時代原因,沒判死刑,關押四十年后刑滿釋放,

  出來后沒到六個月,便因飲酒過度,意外死亡。”

  “張某是數起命案的犯罪嫌疑人,某次去小賣部要求賒賬遭拒后,懷恨在心,夜間潛入店主家內,殘忍殺害了包括店主十一歲女兒在內的一家五口。

  隨后長期潛逃,生活窘迫,看見有警員在村里頻繁出沒后,懷疑罪行暴露,畏罪自殺。”

  “童某是小超市老板,十余年前見一即將高考的高中女生放學回家,臨時起意,將受害者擊暈謀害,藏尸于廢棄豬圈。”

  “偷情時死在出租屋內的趙某慕某,曾經是人販團伙的成員。

  汽車撞上樹木被樹杈貫穿胸口致死的任某,曾經是‘丐幫’一份子——他們專門收人,用磚塊、木棍,把小孩、成年人打成殘廢畸形,然后放在木板車上,令其乞討收錢。”

  王豐年沉聲道:“這份檔案袋里的所有死者,都曾是犯罪,

  或潛逃,

  或已刑滿釋放,

  或因這樣那樣的原因被輕判,甚至沒被判刑,一直逍遙法外。”

  衛凌嵐眉頭微皺,“不過這些案件的時間相隔數年,地點相隔千里,

  死者都死于自殺或是意外,

  彼此之間沒有任何聯系。”

  “要說聯系,其實也是有的。”

  王豐年沉聲道:“方某和榮某是同鄉,張某曾經在潛逃過程中租住在童某的出租屋內,

  ‘丐幫’任某曾向趙某慕某所在的人販團伙多次‘購買’過人。

  越是深究,就越能發現,

  所有案件中的死者,都或多或少有過關聯——當然這種關聯并不緊密,有些時候兩個死者之間甚至只有一面之緣而已。”

  “一面之緣的關系”

  衛凌嵐脫口而出,“難道是模因?”

  她剛一說出口,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不對,

  雖然這種堪比電影《死神來了》的順著微弱關聯、連環意外死人的情況很像模因污染,

  但最早的死者可以追溯到三、四年前,

  那會兒本屆殺場游戲根本還沒有開始”

  衛凌嵐心思急轉,皺眉說道:“叔,是不是有人在有規律地謀殺他們?”

  “是有這種可能。”

  王豐年點了點頭,“當時我們接到報案后,一開始對這套理論也嗤之以鼻,沒有認真受理,

  直到最近又出現了一起死亡案件,才重視起來,認為這可能是連環謀殺。

  然而,特事局的人過來協助調查了一陣,

  乃至讓玩家動用了占卜手段,也還是找不出‘可能存在’的兇手。

  所以報案人才有點精神失常,行為瘋癲。”

  衛凌嵐用手指在檔案袋上來回敲了敲,抬頭道:“叔,有那個報案人的資料么?”

  “不得不說,《殷市大舞臺》這個節目,還真是百看不厭啊。”

  李昂悵然若失地關上了電視機,喃喃道:“選手們的土味表演,看似癲狂如同瘋魔,

  實則是在用藝術夸張手法,表達現代生活對人本身的擠壓。

  評委老師如坐針氈,恨不得自己沒接這個節目,卻又迫于鏡頭壓力,無法自由自在地暴粗口,只能用不帶臟字的話語,抒發內心苦悶,堪稱現代生活陰陽怪氣語錄寶典。

  而坐在電視機前的觀眾,自以為是高于節目形式層級的看客,殊不知自己也是這場魔幻現實主義舞臺劇中的一份子”

  拿著c機飄出臥室的柴大小姐正盯著屏幕搓著手柄,

  聽到李昂的呢喃,

  忍不住吐槽道:“為什么你看這個土味節目,會進入賢者時間啊?”

  “你不懂。”

  李昂搖頭道:“正所謂看佛是佛,看花是花,看屎是屎。

  只有擯棄成見,忍受帶入節目選手身份時,通情效果帶來的感同身受尷尬,乃至享受令人頭皮發麻的尷尬,你才能體會到那股自內而外散發出的靈魂顫栗感。

  就像我最喜歡的太宰治先生在《人間失格》中說的那樣,

  ‘先穿襪子再穿鞋,先當孫子再當爺’。”

  柴大小姐一臉蒙逼,“雖然我沒看過人間失格,不過這句話應該不是太宰治說的吧”

  “不是么?”

  李昂皺眉想了想,“那應該是太宰治先生的弟弟,小碧宰治說的吧。”

  “這個人根本不存在吧”

  李昂一錘手掌,篤定道:“那就是戴爾·卡耐基在《人性的弱點》里面說的,

  或者是東野圭吾在《白夜,行》里面說的。”

  “你是要把‘大部分人都沒看完但一定要在朋友圈拿出來裝逼的三大暢銷書’報完是嗎?”

  “誰說的,這三本我都看完了好么。”

  李昂正色道:“如果沒有殺場游戲的話,說不定我會成為一名科學家造福人類,或者去寫書立著,留下警世恒言。

  就像寫出過《野草》里面那段‘吹呀吹呀我的驕傲放縱吹啊吹吹不散我純凈花園’的魯迅先生一樣。”

  柴大小姐張張嘴巴,最后還是什么話也沒說,低頭繼續玩游戲機,“你開心就好。”

  看著柴柴全身心沉浸在游戲世界,李昂有些無聊地看了眼鐘表,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拿起椅子上的寬松外套,朝門外走去。

  柴大小姐下意識問道:“你去哪?”

  “出門遛個彎,順便找一位故人敘敘舊。”

  李昂神色平常地穿上外套,沒理會怔在原地思索舊人含義的柴大小姐,

  徑直推門而出,迎著夜色騎車前往公墓,

  只身一人,來到一座刻有“費偉強”名字的墓碑前。

  無敵龍歡迎您來,歡迎您再來,記住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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