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村長看著克勞德的照片,疑惑道:“這個圖像,你們從哪里得到的?”
“森林里面遇到的這個人。”
李昂問道:“見過么?”
“沒見過,早衰癥越發嚴重之后,我們村子里的人就很少踏出村落了。”
村長回答道:“不過我倒是聽過。根據我祖先的口口相傳,外面的森林當中潛藏著許多詭異的事物,其中就包括了一個長相怪異丑陋、瘋瘋癲癲的三臂怪人。
他現在還活著?
按照時間推算,他至少存在了兩三百年了。”
這么久?
李昂心底一動,與霍恩海姆對視一眼,很默契地沒有出,之前在村莊里推廣的新式“藥品”,來源于三臂怪人克勞德的饋贈。
很快,眾人便來到了山體腳下,
只見村長踏步走出,背對著玩家,在山腳下的某塊石頭上按動了一番,
轟——
山體巖石驟然顫動起來,伴隨著大量石子滾落,一塊飽受風吹日曬、遍布裂紋的巨巖,順滑無比地朝左側滑動,露出一個拱門入口。
“呼”
村長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帶領其他人走進拱門,來到一座平平無奇的石質大門前方。
石門整體呈灰白色,未經打磨,表面粗糙,沒有門把手或者鑰匙孔。
其正上方有一塊凹陷下去的空缺,看形狀為長方體。
村長示意玩家們拿出之前在地宮里得到的那塊石頭,翻轉磚塊,將流云紋圖案朝外,
緩緩將磚塊,塞入到空缺當中。
由于石門位置較高,所以安放磚石的工作由丁真嗣完成。
當磚塊完美嵌入空缺的一瞬間,磚塊中間的流云紋緩緩亮起了一圈暗淡白光,
石門顫動了一下,抖落大量灰塵。
丁真嗣操控夔牛機甲,后退半步,隨時準備拿出那面龜筮糾繆盾牌橫在前方,阻擋住可能到來的攻擊。
數秒過后,無事發生,
李昂咳嗽一聲,問村長道:“村長,鑰匙。”
村長直直地看著那扇石門,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哦哦,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沒見過圣山大門完整的樣子”
他尷尬地笑了一笑,把手伸進領口,掏出一把造型奇異,形如纖細棍棒的銅制鑰匙,
跑著來到石質大門前,將頂部有大量凹槽的銅制鑰匙,緩緩貼上石門。
銅制鑰匙沒有遭受任何阻力,融入了看似堅固的石質門扉當中,
伴隨著一系列仿佛齒輪系統運轉的復雜機械聲,石質門扉自動分為兩扇,一左一右,滑入到山體當中,露出一個三米高的、橢圓形的光圈。
光圈整體呈白色,外圈要比內側更加明亮,不斷朝外界散發出肉眼可見的白色粒子。
外圈粒子毫無規律地隨意飄蕩,如同火星一般隨生隨滅,
而內圈的粒子,則整體向逆時針方向旋轉,在最中間處交匯。
門扉?!
在看到光圈的一瞬間,所有玩家心中同時浮現這個詞匯。
石門后方的光圈,和他們在現實世界里看到的星門幾乎完全一致,除了顏色不同——星門顏色多樣各異,為星光鑄就,
而光圈則為單純的白色,不斷涌出的潔白粒子,看上去有也有種相對星門更加不穩固的感覺。
村長拔出銅制鑰匙,后退幾步,
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眸中反射著徐徐旋轉的光門,用夾雜著崇敬、惆悵、遺憾等復雜情緒的語氣,感慨道:“這就是圣山的大門了。”
他頓了一下,看向勇者,
將玩家們的震驚,理解成了對圣山大門的驚訝,笑著道:“按照祖先制定下來的規定,我就先離開了。
這扇大門每次只會開啟三分鐘,
各位勇者大人請盡快進入其中。”
罷,村長便收起銅制鑰匙,在村莊守衛的拱衛之下,悄悄退出了山體,消失在了拐角處。
丁真嗣看著那個光質橢圓,咽了下口水,“這就是”
“嗯。”
霍恩海姆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沒有解釋什么,走上前去,來到光門前方,仔細打量了一番。
“這扇門后面,就是單純的實心山體巖壁,沒有更多的空間。”
霍恩海姆緩緩道:“也就是,這個橢圓形的光圈,應該是某種傳送陣,踏入其中就會被傳送到另一個地點。”
“目標任務更新了。”
大衛抬頭道:“我現在的任務是,進入圣山,完成試煉。”
“我也一樣。”
安博里點了點頭,之前殺死魔獸,完成村長委托,得到通往圣山的鑰匙這一任務目標已經完成,替換為了新的文字。
“看樣子,必須得踏入其中才行。”
李昂沉吟著道,悄無聲息釋放心靈異能中的群體連心術,將丁真嗣、柳無怠拉進了網絡。
丁真嗣還沒反應過來,李昂便語速極快地介紹了一下之前他從柳無怠那里得知的情況——圣山大門上方的那塊石磚,其所刻著的圖案,在異學會資料庫中出現過。
李昂:你知不知道這回事?
丁真嗣:啊?這,我不知道啊。我每的工作是被研究,因為我這臺夔牛機甲比較特殊,為了減少情報外泄的可能性,一些我不需要知道的情報,不會讓我有權限閱讀。
丁真嗣的夔牛機甲中,寄宿著特事局從囚魔窟中挖掘出來的異獸魂魄殘片,
山海系列機甲的駕駛者,不僅僅只是機甲的操縱者,同時也是鎮壓異獸魂魄殘片、與其相生相克的錨定物,
機甲力量解放,進入暴走狀態時,會解除掉對異獸魂魄殘片的限制,發揮出洪荒異獸的潛在力量,大幅度提升機甲各方面性能,甚至超越機甲本身的局限性。
但這也帶來了潛在的負面效果,即,駕駛者可能在與機靈的長期抗爭中,受到異獸魂魄影響,乃至操控。
為了降低風險,丁真嗣這類山海機甲駕駛員,真的就只是駕駛員,不該知道的永遠不會讓他們知道,情報權限要低于邢河愁那種一線干員。
李昂:好吧。從外形上來看,這個橢圓形光圈,和星門的相似程度在70以上。考慮到那個圖案在異學會資料庫里出現過,
不排除這個劇本世界,又是和異學會有關的可能性。
唔異學會那邊的傳送陣,和這玩意兒看起來類似么?
丁真嗣遲疑了一下,特事局內部正在使用的傳送陣,和這個看起來完全不一樣。
我們的傳送陣,由異學會的符箓、陣法制成,接受核反應堆級別的發電裝置持續供能,
看起來像個大號的柜子,或者集裝箱。
這個東西如果也是傳送門的話,
應該要比特事局現在用的傳送陣更加先進。
李昂:這樣么 這個光圈,是異學會對星門進行研究得到的的復制品?
還是這是異學會以前俘獲的星門?
大量的可能性在腦海中交織,李昂咂了砸嘴巴,搓搓手掌,嘆氣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過既然任務目標要求我們進入傳送門,就證明傳送門后面,沒有直接致命的威脅,不會出現開門殺之類的設定。”
“嗯。”
霍恩海姆點了點頭,將目光從光圈上收回,淡淡道:“大家等會記得把對講機都調到開機狀態。
以防止傳送門將我們隨機傳送到不同地點。”
罷,霍恩海姆從背包欄中取出一臺對講機,按下其按鈕,
用繩索將對講機捆住,
然后把對講機,像丟鏈球一樣,丟入到光圈當中。
按照閃電十一人對講機的描述,一號機能側面觀測到與其他對講機的距離,然而這一回,一號機的燈光閃爍毫無變化。
“超出了通話距離”
霍恩海姆臉色微變,伸手試圖抽回繩索。
啪嗒。
繩索剛剛拉起便自行中斷,霍恩海姆握著斷裂的繩子,表情更加凝重。
他倒不是因為那一臺對講機取不回來了而頭疼,
繩子的斷面光滑無比,沒有任何粗糙感,仿佛像是被高周波切割刀輕輕割斷一樣。
只能進,不能出么 霍恩海姆丟下手中繩子,
給自己灌下了幾瓶魔藥,手中沙之書自動翻頁,釋放出數個群體增益魔法,套在玩家們身上。
提升群體物理抗性,提升群體魔法抗性,群體水下呼吸,群體夜間視覺,群體貓之敏捷 眾人腳下立刻浮現起一圈顏色各異的光點。
霍恩海姆一邊喝著魔藥,一邊簡單介紹了一下群體增益的效果以及持續時間,
做好一切準備之后,眾人便依次,踏入到了光圈當中。
現在是,下午五點半。
區,房間,客廳。
柴大姐穿著李昂的皮囊,正襟危坐,凝視著墻壁上正在穩定運轉的鐘表。
距離李昂傳送離開,已經過了五個半時,三百三十分鐘,一萬九千八百秒。
他消失的位置,沒有任何變化,
既無突然出現的血跡,
也無氣味、聲音、光線的變動。
就好像李昂消失在了這間房間里,永遠被抹去一樣。
柴大姐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呼吸平穩下來。
她的理智一遍又一遍告訴她,高等級玩家接到的劇本任務不會簡單,
無論是完全扮演模式,還是直接傳送,
短則數時,長則數都有可能。
李昂才消失了六個時不到,也許他還在劇本任務當中,按照往常習慣,間歇性做出不正常舉動,
談笑風生間,輕描淡寫解決謎題,一邊著胡言亂語,一邊將關底bss的腦袋錘進墻里。
柴大姐傻呵呵一笑,眼前仿佛浮現出了李昂的龍頭白大褂身影,
明明她無論是生前年齡還是死后年齡都比李昂大,卻總感覺在李昂身邊的時候,有種莫名的安心感,
總覺得自己可以什么事兒都不管,每只需要混吃等死,就能安安穩穩地過下去,
甚至連思考都可以偶爾放棄,當一只純粹的米蟲 等等,我怎么感覺我像是一只再等主人回家的狗?!
柴大姐猛地反應過來,晃了一下腦袋,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清醒回來。
精心打磨的皮囊,傳遞回了臉龐火辣辣的感覺,
柴大姐用眼角余光,掃了下瑟縮在電視柜下方的雙刀火雞,
幸好,那只腦蟲之前接到柴大姐的命令,正雙目渾濁無神,沉浸在地球腦蟲的靈能網絡當中,與不同地理位置的其他腦蟲,通過靈能進行快速高效的信息交互,
啟動蟲巢母艦,分配兵力,制定登陸突襲作戰計劃 并沒有注意到,圣女大人剛才臉上出現的傻笑,以及莫名其妙扇了她自己一耳光的有失體面舉動。
幸好,差點在下屬面前丟臉了。
柴大姐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內心又逐漸低落起來。
腦蟲們刻在基因中的第一指令,是聽從造物主,血肉與沼澤之主李昂的命令,
第二指令,是聽從圣女的命令,
第三指令,才是蟲巢的發展、繁衍與壯大。
李昂并沒有給蟲巢制定宏大遙遠的目標,為了方便掌控,蟲巢整體上的所有行動都必須由他來決定,
同意是否執行腦蟲們制定出的種種計劃。
但同時,李昂也制定了后備方案,
確定如果他死亡或者長時間消失,蟲巢能繼續發展,繼續保護柴大姐、王叢珊以及地球的人類文明。
就是不知道,后備方案的具體執行環節,到底是什么樣子柴大姐眉頭皺起,感覺自己隱約聽過李昂的囑咐,但那她正躺在沙發上玩手機,對著手游紙片人新皮膚嘿嘿嘿傻笑來著,沒認真聽 嘖,紙片人誤我!
要是我忘了李昂交代的后備方案,導致蟲巢失控了,那你們這個手游啊,害人不淺,是要對全世界人民下跪道歉的!
柴柴磨著牙懊悔了一番,重重地嘆了口氣,繼續正襟危坐,看著墻壁上持續運轉的鐘表。
嗡——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柴柴渾身一機靈,撲上前去,拿起手機,
可惜,來電顯示,并不是李昂的備用號碼,
而是王叢珊。
柴柴一挑眉毛,接起電話,“喂?”
“喂,李昂?”
電話那頭,傳來了王叢珊自然的聲音,“你現在,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