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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讓他演梁山伯

  小牧童翹著腿,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悠閑地躺在牛背上。

  陽光正好,花草微醺。

  時候已然漸漸步入初夏,天氣也變得炎熱了起來,不過這時候還未到正午,牧童穿著一件薄布背心,甚至覺得習習風涼。

  城門口,穿著鐵甲的軍士們一如既往地將眼神投射到那些出門去采風的姑娘們身上,看著她們被紗裙包裹的胸臀,快活得很。

  他們喜歡這個季節,也喜歡這些不知道是誰發明的衣服。

  過把眼癮也是好的。

  回頭下了班,正好三五成群,換上衣服,去桂坊里頭聽聽曲,吃吃桃子。

  剛入夏的桃,格外水靈。

  小牧童年紀小,心思單純,他不懂這些,路過北城門外的那條小道,很好奇地盯住不遠處路邊站著年輕人。

  從對方的穿著來看,這人該是一名十分富裕的貴人。

  寬闊瑯紋花雕的黑金色華服,腰間點綴的白玉瑪瑙,右手無名指上的翡翠扳指,這些并不微小的細節彰示著這名年輕男子身份的不尋常,可他站在了城門口數日,總不進去,只是露出一副疑惑陰翳的表情望著城門口內部。

  小牧童好奇。

  為什么不進去?

  站在城門口曬太陽么?

  他觀察了那人片刻,或許是覺得站的累了,他走到了一旁的小樹林里,靠在了一塊大石頭上。

  小牧童跟著他走到了這里,好奇地看著男人說道:

  “哎?你一個人在這兒干嘛?”

  男人盯著牧童,反問道:

  “你覺得呢?”

  小牧童搖搖頭。

  “我不知道。”

  頓了頓,他忽地露出了智慧的神情,咧嘴笑道:

  “你是來拉屎的吧?”

  男子一愣,眼中神色變幻,看向了小牧童的牛,忽地說道:

  “我肚子很痛,走不動路,你能用你的牛帶我回家嗎?”

  小牧童看向了自己的魁梧大黃牛,遲疑片刻后說道:

  “可是牛兒好小,它背不起你這樣的大人。”

  男人皺眉。

  牛兒小?

  眼前這難道不是一頭正值壯年的大黃牛?

  “孩子,你這牛可不小。”

  小牧童搖搖頭。

  “小。”

  “除非你能讓它高興,不然它是不會背你的。”

  年輕人摁耐住眼中的不耐煩和殺機,他問道:

  “那……怎樣才能夠讓他高興呢?”

  小牧童眼睛一亮,嘴角滲出了一絲晶瑩。

  “牛兒喜歡吃糖葫蘆,如果你答應進城之后給他買糖葫蘆,它就會背你進去。”

  年輕人愣住,臉色帶著十二分不信任道:

  “牛怎么會吃糖葫蘆?”

  小牧童急了。

  “吃!”

  “它吃的!”

  沉默了片刻,年輕人說道:

  “沒問題,只要你能夠帶我進城,多少糖葫蘆我都給你買。”

  小牧童的眼睛彎彎,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于是年輕人騎上了他的牛,朝著城門口而去。

  進了城,小牧童一邊嘰嘰喳喳和他述說口味的問題,最近李家老頭糖葫蘆推出的新品種,糖色又亮了幾分,可年輕人卻一言不發,小牧童好奇地回過頭,這才發現,坐在牛背上的年輕人不知何時忽然……不見了!

  他的嘴立刻癟了下來。

  方才到嘴邊的糖葫蘆全部飛走了,欲滴的口水便只好從眼角滑落。

  小牧童牽著牛,嘴里大罵騙子,哭唧唧回了家。

  而此時,在北城門十里外的一株生長野草間的梨花樹下,突兀出現了一名身穿華服的年輕人。

  正是安紅妝。

  他坐在小牧童的牛背上進了城。

  可就在跨過那道書寫巨大的璟城門匾處時,他便再一次突兀回到了這個地方。

  前面幾日,他嘗試用過了各種各樣的方法進入璟城,也觀察了不少其他人,于是安紅妝便明白了,有人在城門口動了手腳,讓他無法入城。

  仔細回憶了一番,安紅妝并沒有記得自己在璟城之中有什么敵人。

  不僅如此,方才他塞入牧童與牛身上的蠱蟲,也與他失去了聯系。

  那些蠱蟲也死了。

  他臉色極其難看。

  會是誰?

  為什么針對他?

  胸口燃燒著一團邪火,安紅妝狠狠一腳踹向了梨樹,頓時樹身一陣子搖晃,可除此之外,沒有出現絲毫損傷。

  甚至連同一片花瓣都沒有飄落。

  安紅妝死死盯著眼前的梨樹,心中明白璟城的確是有某個不得了的存在盯上自己了!

  “璟城,璟城……真不錯。”

  他額頭青筋暴露,深吸一口氣,壓下了一腔邪火,去暗中處理某人的計劃泡湯了。

  如此讓人垂涎三尺的‘寶物’,他怎么能夠不心動?

  即便他知道那家伙是奈何的人,這么做了,很可能會給安家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但和他帶給他的收益比起來,這都不算什么。

  但安紅妝沒有想到,自己竟如此倒霉。

  沒有辦法處理那人,他不得放棄這一次的行動,回去慶城。

  對方這樣的神仙手段,明顯是五境之上的強者,面對這樣的修士,他毫無辦法。

  如果對方不讓他進去,那他一輩子也進不去。

  不過他并不準備就此放棄。

  安家……可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

  戲曲的編排,往往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唱腔,曲目,頓挫,手勢,步伐,臺詞……

  白給留在了梨園之中,在耳靨的邀請下,幫助他們一點點修改細節,越是到了精彩處,耳靨越是緊張,往往一個微小而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他要反復千百次的試探修正。

  沒有人覺得不耐煩。

  戲就是這樣,精心打磨,千雕百琢。

  直到糟粕去盡,最終只剩下了精華,方才算圓滿。

  耳靨選擇了化蝶戲文,幾經嘗試,對于梨園那些引以為傲的戲子皆不甚滿意,似乎他們缺少了什么,演不出其間傳神之處。

  與后來者模仿不同,戲曲的第一遍表演,往往是最難的一次。

  沒有任何對照,只能竭盡所能,表演出自己最好的那一面。

  選角成了問題,直到蘇有仙提出了自己想要試試的時候,耳靨才終于確定了女主。

  蘇有仙的表演,很驚艷。

  二十九年來在桂坊后院的打磨,讓她擁有了出色的戲曲的功底,而曾經人生的坎坷經歷,更是讓蘇有仙對于人物分寸拿捏得精妙!

  從戲臺上抽身而下,耳靨撫手,驚嘆感慨道:

  “蘇姑娘的表演,宛如天工之巧,實是英臺不二選。”

  蘇有仙對著耳靨行禮,而后瞟了一眼遠處,開口道:

  “小女子有一請求,希望二爺成全。”

  耳靨合上手中范本,點頭道:

  “只管說來。”

  蘇有仙指著正在喝茶的白給,認真道:

  “讓白給出演梁山伯。”

  一聲噴嗤之聲,草間茶霧一片。

  白給劇烈咳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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