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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爺成了司寇

  這個時間點卡的過于微妙。

  “魏老是因為黃門驚變才自囚于此?”

  魏老沉默了許久。

  “是。”

  白給聞言,指著那一座大黑山,笑道:

  “敢問魏老,可曾見過一個個子略矮,略有一些發胖的中年男人去過那座大黑山?”

  魏老順著白給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目光沉寂入了塵封久遠的過去,說道:

  “你說的是……叡王?”

  白給心頭一動。

  “魏老認識叡王?”

  魏老笑道:

  “老夫怎樣也是活了快一千年的人,怎么會不認識叡王……當年還是看著叡王長大的,太皇帝生了九個兒子,叡王啊,寧王啊這些人從小就爭氣,但太皇帝不喜歡他們,只喜歡老皇帝。”

  白給點點頭,又問道:

  “魏老既然那時候見過叡王,是在什么時候,可曾與叡王聊過?”

  魏老有些不解。

  “怎么?聽你這語氣,叡王是……失蹤了?”

  他久居深山,對于外界的事情了解極少,也從來沒有人主動與他說起過這些事情。

  “是,叡王……失蹤很多年了。”

  “您可能曾經久居深宮之中,那時候沒有察覺到,早在九龍爭鼎末期的時候,叡王就失蹤了。”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他帶走了皇家圣器山河社稷圖,還帶走了禁閣的鑰匙。”

  “夏朝的王族找尋他許多年,但一直都沒有明確的消息。”

  魏老聞言陷入了一陣子的沉默。

  “上一次老奴見到叡王已經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大概是五十多年,時間過的太久,山中無歲月,老奴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那時候他的確來過驪山。”

  “他來荒塔內看望老奴,聊起過一些夏朝的近況,叡王說老皇帝的女兒很厲害,夏朝在她的治理下變得井井有條,繁榮昌盛,那時候老奴還高興了許久。”

  白給聞言,眼睛亮了起來。

  “叡王沒有告訴您他去了什么地方么?”

  “這……倒是提到過一點,那時候,他還向我問詢過某一處地宮的事情,說在夏朝皇宮的深處,有一座巨大而恢宏壯麗的地宮,想知道進入地宮之中的方法,可老奴的確沒有聽說過與地宮有關的任何事情。”

  白給挑眉道:

  “魏老是真不知道,還是知道不能說?”

  “是真不知道。”

  魏老回答得十分干脆。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座地宮,太皇帝肯定不會袖手旁觀,但直至他被老皇帝殺死,也沒有提起過關于地宮的任何事情,可見太皇帝是真的不知道地宮的存在,而老奴侍奉太皇帝身邊許久,連太皇帝也不知道的事情,老奴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叡王與老奴提起地宮的時候,老奴還覺得驚訝。”

  白給細細思慮后,嗟然道:

  “此時事關夏朝的國運,如果他日有什么其他的人來向魏老問詢起來,還望魏老莫要多言。”…

  魏老笑瞇瞇地點頭。

  “不必擔憂,這么多年了,你是第二個來驪山荒塔的人。”

  “外面跟著你的那個家伙,老奴已經送他出山了。”

  白給聞言即刻對著魏老道謝,后者擺擺手,嘆道:

  “我這里也沒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請你聽了一首前朝的曲,便早些出山吧!”

  與魏老道別,走的時候,魏老向白給詢問女帝如今的身體狀況究竟如何,白給面露難色,一陣子沉默,然后說道:

  “不瞞魏老,陛下的身子實在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究竟患了什么病,最近的日子里,似乎精神很糟糕。”

  魏老聞言,面露愁色。

  “太醫也查不出什么原因嗎?”

  白給搖頭道:

  “查不出來。”

  “沒人知道病癥。”

  魏老沒有再問,白給從荒塔離去,回頭望了一眼荒塔,沉默不言。

  他沒有說實話。

  也絕對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面對任何外人說實話。

  女帝……

  是他手中最大的一張底牌。

  王城,將軍府。

  四象陣中,龍不飛拿著一卷密報,隱藏于青銅面具下的眼神隱隱煥發一絲光亮。

  “將軍。”

  “孟馱州的事情解決了?”

  “解決了。”

  “我看了豐南他們傳遞回來的報告,白給這件事情做的很漂亮啊……不是你們在故意捧他吧?”

  樊清雪平靜道:

  “不是。”

  “他現在人呢?”

  “驪山。”

  “去驪山做什么?”

  “不知,或許是聞院長讓他去的。”

  “嗯。”

  龍不飛看著手中的卷宗,對著樊清雪道:

  “你說,賞他點什么好?”

  樊清雪想了想,回憶起來重明宴會上那個風華絕代的讀書人,說道:

  “他這樣風骨的人,該是對于權力與錢財極為不屑的吧。”

  “將軍若是頭疼,索性就不賞賜好了。”

  若是白給此時在這里,聽見了這話,一定會和樊清雪掐起來。

  這狗娘養的一天什么事兒不做,很會針對自己啊!

  龍不飛隱藏在面具之下的臉笑了笑。

  “樣子還是要做的,這是規矩。”

  “王城有個司寇職位……讓他去玩玩吧。”

  樊清雪微微蹙眉。

  “將軍,司寇的位置已經有人了。”

  “沒人。”

  “我記錯了?”

  “你記錯了。”

  “好,這件事情我就去安排……”

  他轉身要離開,忽然又折轉回來:

  “那……南亭晚殺還是不殺?”

  南亭晚便是夏朝目前的司寇,并且已經在這個位置上面坐了幾十年了。

  “自己人。”

  龍不飛捏了捏眉心。

  正因為南亭晚本身也是奈何的人,所以他才能夠隨意更換南亭晚的職位,若是換作了其他的勢力,那么龍不飛想要換掉一個司寇,就需要很多手續與證據。…

  規矩是他們自己一手建立的,所以他們必須遵守。

  若不然規矩便不再是規矩,而成了壓迫。

  樊清雪離開了將軍府,而龍不飛則陷入了另外一件事情的愁緒之中。

  北蠻關。

  前些日子,有探子稟報了北蠻關看見過西周人的蹤跡,這個消息引起了龍不飛的警惕。

  從正常的角度來看,西周的人,沒有可能會出現在那個位置。

  除非北荒之地的蠻子不傷害他們。

  那么……北荒之地的蠻人……

  為什么會不傷害他們呢?

  時隔了大半月,白給終于回到了這座繁華富饒的熟悉的巨城。

  正午時分,外面的太陽實在亮了些,雖然并不熾熱,但晃的人眼睛不太睜得開,床褥上的白給輕輕撥掉了一只纏在身上的雪白玉腿,在蘇有仙一陣輕微呻吟聲中起床著衣。

  昨夜回來,蘇有仙便跟妖精一樣,不知疲倦地纏著他折騰,天快亮時候才半昏半睡的進入了夢中。

  他醒了,蘇有仙也便醒了。

  “這段時間,龍泉君那頭怎樣了?”

  白給穿好了衣服,給自己燒了壺茶,看著在被子里面裹成一團,青絲凌亂的玉人,如是問道。

  蘇有仙側過身子,靜靜注目白給,目光有一些出神。

  “與觀仙樓咬的很死呢……”

  “他告到了司寇南亭晚那個地方,城中的禁軍去調查方裙紅的死,可什么也沒有查出來,案子一經折騰,漸漸沒有了聲響……你走之后,龍泉君倒是沒有再來這里找過我麻煩,但伍貴來過。”

  白給挑眉道:

  “他還沒死?”

  蘇有仙搖頭,抓起白給的枕頭,著迷地嗅了一口上面殘留的味道。

  “非但沒死,似乎還得到了上面人的嘉獎。”

  “就在前幾日,他過來感謝你,可你不在。”

  白給笑了起來。

  “看來,魔骨留下的東西對觀仙樓而言,有著某種無法被替代的作用啊……”

  按照他的原本計劃,伍貴應該是已經死在了他與觀仙樓的這一場博弈之中,但出乎他預料的是,在伍貴給觀仙樓帶去了這么大麻煩的情況下,觀仙樓仍然沒有動伍貴,甚至還忍著巨大的不快,提高了伍貴在觀仙樓之中的地位。

  這樣的舉動,足以證明,他們對于魔鬼留下的三樣東西究竟有著怎樣的重視!

  “伍貴的時間只怕不多了,他自己也明白,觀仙樓不動他,是為了他口中的‘第三樣東西’。”

  “來找我道謝是假,想要讓我幫他出主意是真。”

  蘇有仙美眸泛光。

  “要殺他嗎?”

  她不是什么小姑娘,對于敵人,絕不會絲毫心軟。

  白給看著沸騰的茶水冒泡,心里有過了計較。

  “觀仙樓留了他一條命,真是一手臭棋。”

  “那就,陪它們再玩玩吧。”

  “反正……我干過的缺德事已經夠多了,對敵人總不能夠那么仁慈。”…

  白給回到了王城,盯上他的眼睛必然不少。

  回來的第一夜,他留給了蘇有仙。

  今日龍泉君便又來到了白給的院落之中,只不過這一次他的狀態顯得平靜了許多。

  “我孫女的死,與觀仙樓沒有關系,對嗎?”

  這大半月,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白給給他看茶,早已經準備好了說辭。

  “我可能會對你說假話,你也未必就會相信我,但將軍府不會與你說假話……你可以去問問將軍府,在他們帶著我去往孟馱州的路上,在石林那一帶遇見了觀仙樓的死士,他們偽裝成了龍泉君麾下的死士,企圖將將軍府的仇恨和龍泉君牽扯在一起。”

  “他們一早就安排了一切的手段,將鍋甩在了我的身上,又將將軍府的仇恨拉在了大人的身上,心術不正,目的不純,此時此刻……大人真的不應該出現在我的小宅子之中,來跟我談論您孫女的不幸。”

  “我只是一個無辜的人,一個可憐的犧牲品,一顆被人胡亂利用又胡亂拋棄的棋子。”

  龍泉君聽了白給的長篇大論,不為所動,那雙蒼老而略顯猩紅的眼睛仍舊死死盯住白給,一字一句問道:

  “裙紅,是你殺的?”

  他身上浮現了些讓人不舒服的殺氣,站在白給身邊的蘇有仙緩緩攥緊了粉拳,美目變得犀利起來,看著院門口站著的那一些龍泉君府邸的隨從。

  隨著龍泉君身上的殺機漸漸展露,他們也漸漸抽出了武器。

  王城不允許隨意殺戮,但只要龍泉君一聲令下,他們必然會義無反顧地上前赴死,若是能夠換掉白給一條命,那便是賺大了!

  眾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極其緊張,如弓弦拉緊,白給仍然端著茶,不為所動。

  即便院門外有六境的高手。

  那股如山的氣勢壓得人很不舒服。

  他沒有回答龍泉君的話,似乎是默認了龍泉君的疑問,于是可怕的火藥味在空氣中散發地越來越濃重,如潮水一樣將眾人吞沒。

  便是這樣,在這樣繃緊的氣氛被推向了某一個的時候,一道外來的聲音打破了如水的沉悶。

  “喲……今兒個人這么多?”

  “這不龍泉君嗎?”

  “怎么?您也聽說了白先生升職的事情?”

  在眾人的注目之中,南亭晚挺著自己的臃腫的肚子,一臉福相走進了白給的院落里面。

  他并非一個人,還帶來了將軍府的人。

  ——樊清雪。

  路過的時候,院門口的那些人身上的氣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冰冷與恐懼。

  他們刻意散發了強大的氣勢逼迫白給,但沒有人愿意冒著生命危險在王城之中開殺戒。

  但眼前這主不一樣。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的可以在王城之中肆無忌憚地殺人。

  樊清雪的身上沒有任何氣息流露而出,仿佛石頭一樣冰冷,仿佛黑洞一樣深邃。…

  那些門口佇立的絕世高手,手心已經不自覺地滲出了汗水。

  龍泉君身上的氣勢漸漸消失,轉過了頭,看著南亭晚那張熟悉的面容,瞇著眼。

  “南大人來這里,又是為了何事?”

  南亭晚擺手嘆道:

  “當不得大人二字了,現在應該叫白大人了。”

  “白大人此去孟馱州,查出了十三貴族中的不少夏朝的蛀蟲,并配合將軍府以及孟馱州其中三家懷揣正義之心的貴族將其余十家全部查封干凈,給他們定罪發配,還了孟馱州一個清凈安寧!”

  “將軍將這件事情呈遞給了陛下,陛下當下便為白大人晉升了職位,提升白大人做了南朝的司寇。”

  龍泉君聞言,登時便揮袖瞪眼怒道:

  “放屁!”

  “司寇何等重要之職?陛下怎么可能如此草率?”

  “爾等敢在此地大放厥詞,涉及陛下,就不怕被陛下知曉了治罪?”

  南亭晚嘆了口氣。

  “龍泉君,這是真事……”

  龍泉君死死盯著白給,對方眼中帶著濃烈嘲諷的笑意,似乎在說:

  你孫女就是我殺的,但那又怎樣?

  你又能把我怎么樣?

  龍泉君渾身顫抖,猛得轉身,踏步離開,怒道:

  “老夫這就進宮,向陛下驗明此事真假……南亭晚,若是你敢拿陛下撒謊,回頭后果自負!”

  南亭晚皺眉,想要攔下龍泉君,卻又被白給阻止。

  “讓他去吧。”

  白給懶懶道。

  “他是不見黃河不死心。”

  他一點兒不擔心。

  龍泉君恐怕到死也想不到,他眼中那個風華絕代,狠辣無比的女帝,肚子里面早已經懷上了白給的孽種。

  她會幫誰……傻子都能夠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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