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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來一手離間,鷸蚌相爭

  王族犯法與庶民同罪。

  這從來都是一句飽受爭議的話題。

  無論是誰,但凡腦子稍微靈光一點,也該曉得這就是一句屁話。

  說給傻子聽的。

  自古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都不是一個反問句,而是一個疑問句。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想要給王族定罪,首先得確保他犯法,而他究竟是不是犯了法,平民們說了不算,得那些和王族們互相往來,一起穿開襠褲的人說了算。

  他們會判王族有罪嗎?

  他們通常不會。

  他們會采用另外一種方式來了結案子:

  如果不能消滅罪犯,那就消滅目擊證人。

  不過雖然這些人不會給王族定罪……但白給會。

  他沒有和王族一起長大,一起穿開襠褲,一同高高在上過。相反,他是王族從來都看不起,社會最底層的爬蟲,是那種隨手就能捏死一大把的人。

  如今,白給想要做掉龍泉君一族,只需要一個后臺夠硬的目擊證人,一個看見了龍泉君犯罪,而龍泉君不敢碰的目擊證人。

  這個目擊證人……便是觀仙樓。

  秋日祥和,落葉漸漸鋪就在王城之中一些街道兩側,負責清理街道的路人很早便起來打掃,沙沙之聲在空氣之中起伏不定。

  觀仙樓中,下人們早已經開始開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伍貴站在一處小道上,收檢數落自己的東西,他的面前站著一名身姿高挑的女人,發嵌紫金玉紅釵,裙別晚紅鳳冠玉,渾身散發著高冷清貴之氣。

  “假死藥服用了嗎?”

  她提醒著伍貴,伍貴急忙點頭道:

  “穆瓏統領放心,昨夜的時候,小的便已經服用進入了肚中,以氣海神力包裹,等進入龍泉君的府邸,事情談攏,即刻在下便解開氣海之力,很快藥力融于血肉,在下就會陷入假死狀態。”

  穆瓏挑眉道:

  “你陷入假死狀態之后,命燈會有所變化,屆時觀仙樓的人會率先進入龍泉君的府邸,會鬧騰起來。此時此刻,在外面準備好的白給也會沖進龍泉君的府邸,那時候我們會假裝施展返魂咒,實際驅散你體內的藥勁。”

  “屆時你假裝活過來……立刻指認白給想要刺殺龍泉君,而你為龍泉君擋劍,此后觀仙樓便會與龍泉君一同將白給押送至桓公樓,擊鼓鳴冤,將這件事情鬧得滿城風雨!”

  “明白了?”

  伍貴臉上流露出狠辣而猙獰的笑容。

  “明白了,統領!”

  “處死了白給,再以搜魂咒搜出那兩樣東西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穆瓏滿意地點點頭,冷冷道:

  “記住了,這件事情不能出一點差錯,回頭事情做完……先前你欺騙觀仙樓的事情便一筆勾銷,至于你司命的位置……等考察期過了以后,再做定奪。”

  聽見自己能夠活下來,伍貴的那張略顯扭曲病態的臉上忽地露出了感恩戴德的病態笑容。

  “多謝統領不殺之恩!”

  “行了,好好做做準備,時候差不多了就過去。”

  “是!”

  轉過身,伍貴沿著偏僻小道,離開了此地,腦海里映出白給面容,臉上滿是扭曲的猙獰。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白給……這一次,你死定了!”

  頭頂的日光愈發燦爛,白給仍然坐在院子里面喝著茶,蘇有仙買著肉和菜在院子里面忙碌著,忽然想起來什么,望著院兒被陽光橫切成陰陽兩側的地,又回頭看了一眼飲茶看書,無所作為的白給,說道:

  “白給,我在切肉,手上有油……太陽出來了,你把昨夜我掛在檐下的被褥拿出來曬曬吧。。”

  白給瞟了房檐下的被褥,起身去將它連著掛曬的桿子一同放在了秋陽下。

  “這陽光不太行。”

  “可能明兒還得再曬一天。”

  白給感慨了一句。

  “家里辦事是不大方便,每次搞完都要洗被子。”

  蘇有仙聞言玉面微紅,支吾說道:

  “不然……下次去……外面?”

  白給想了想回道:

  “還是不了,給巡邏的禁軍看見也太有傷風化了……咱別在床上折騰就行了。”

  蘇有仙輕輕‘嗯’了聲,低頭噠噠切著肉。

  “龍泉君的事兒你真不過去了?”

  白給笑道:

  “傻子才過去。”

  “我不能帶公家的人去那邊兒晃悠,否則回頭會被反咬一口,說我釣魚執法,早有準備,栽贓陷害龍泉君。”

  “我也不能單獨去,否則如果觀仙樓和龍泉君這倆孫子聯合在了一起想要栽贓我,那時候麻煩就大了……所謂三人成虎,更何況是在王城之中極具話語權的兩方勢力?”

“屆時上面的人救我  ,那就是壞了規矩,一旦鬧大了,會引起天怒人怨。”

  蘇有仙想了會兒,又問道:

  “可如果你一早沒打算過去,又為何讓觀仙樓去龍泉君的府邸白演這樣一出戲?”

  白給豎起來一根手指,神秘笑道:

  “不白演,也不是戲。”

  蘇有仙美眸之中閃過一道光芒,忽地怔住。

  她想起來,昨日的時候伍貴喝過一杯白給遞過去的茶。

  這杯茶單歲也喝過。

  “你……”

  她懂了。

  伍貴按照他們原定的計劃,應該是假死……可是今日真正執行計劃的時候,他會真的死在龍泉君的府邸中!

  白給在遞給他茶的時候,往他身上種下了一道劍意!

  它會撕碎他的魂魄,讓觀仙樓即便使用搜魂咒與反魂咒也沒有任何作用。

  “當觀仙樓發現伍貴真的死在了龍泉君的府邸之中,而我又做出了超出他們原定計劃之外的行為時候,你猜猜觀仙樓會怎么做呢?”

  蘇有仙繼續切著菜,但腦海之中已經開始模擬起來了那時候會發生的事情。

  “會灰溜溜地回去?”

  白給微微搖頭。

  “不,他們會報案。”

  蘇有仙那月牙眉兒挑起來,眼中滿是不解。

  “為什么?”

  “龍泉軍的府邸里死了觀仙樓的人,里面只有他們兩家,完全可以大事化了,如果一旦報案,那么追查起來,勢必又多了些麻煩。”

  白給回道:

  “他們幫助伍貴動我,主要是為了青銅劍與頑石。這一點早在我去孟馱州的路上,就已經猜到了……沒有伍貴的出賣,觀仙樓絕不至于膽子這樣大,冒著得罪將軍府的危險,來想辦法在路上截我。”

  “那柄青銅劍和頑石只有我才知道在什么地方,無論他們懷揣著怎樣的想法,但既然他們無法搞死我,對我使用搜魂咒……那么就只有想辦法拉攏我。”

  “伍貴的死,就是他們計劃失敗最直接的證明。”

  蘇有仙明白了。

  “他們會報案,然后將伍貴的死推到龍泉君的身上。”

  白給嘖嘴道:

  “沒錯。”

  “但觀仙樓絕對不會輕易讓龍泉君死。”

  蘇有仙洗干凈了自己手上的油,拿起了鍋鏟,往鐵鍋里面挑了一些上好的豬油,很快香味便在院子里面彌漫開來。

  她沒有繼續追問白給,而是回頭笑道:

  “冤家,過來幫我燒把火。”

  “燒大點?”

  “嗯,今兒正午給你爆炒個豬肝兒。”

  即便是秋日,此時此刻的陽光也顯得刺眼了些。

  龍泉君的府邸之中,伍貴如預料之中的那樣倒在了地面上,而觀仙樓的人也按照他們所說的計劃那樣,沖了進來,在院子里面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可遲遲卻不見白給的身影。

  龍泉君的府邸外,那條寬闊熱鬧的長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

  只是這些人里,沒有白給。

  按照大家的約定,他應該來的。

  可他沒有來。

  眾人等待了很久,氣氛漸漸變得尷尬,焦躁。

  穆瓏甚至專門派人去了白給的住處,去了那間食物香氣鋪滿地面與花草間隙的宅子,親自提醒白給這時候演員都已經就位,就等他前去給龍泉君定罪了。

  白給放下了筷子,皺著眉問道:

  “什么演員?”

  “定什么罪?”

  “龍泉君他怎么了?”

  觀仙樓的那下人一看白給這副模樣,心里頓時就對白給肅然起敬。

  好家伙。

  入戲可真快!

  “白大人,今早時候,觀仙樓派林部司命伍貴前去龍泉君的府邸慰問,畢竟最近他因為自己孫女莫名其妙失蹤不見的事情而感到十分焦慮與易怒,甚至屢次懷疑是觀仙樓所為,如今好容意解開了兩家的矛盾,觀仙樓也十分理解龍泉君對于失去自己孫女的心情,所以前去慰問,但遲遲不見人歸來,我們擔心伍貴司命出了什么事情,便去龍泉君的府邸查看,結果卻發現了伍貴先生的尸體……”

  聽到了這里,白給登時就放下了筷子,大怒道:

  “豈有此理!”

  “龍泉君這老東西,簡直目無王法!”

  “真以為自己是王族,就可以光天化日之下胡亂殺人?”

  那觀仙樓的下人附和道:

  “是啊!”

  “可惡得緊!”

  “所以還請司寇大人趕快前去給這家伙定罪吧!”

  白給一拍大腿,說道:

  “沒問題,是可忍,熟不可忍!”

  “在我堂堂司寇眼皮子底下竟然干出這樣的事情……不答應!”

  躬身附和道:

  “不答應!”

  白給揮袖而起,朝著門口外走去。

  “你們隨我來,咱們去桓公樓把禁衛叫上,即刻趕往龍泉君的府邸!”

  那人哈首,立刻跟在了白給的身后,沒有走幾步,臉上那狠毒陰辣之色忽地一僵,支吾道:

  “大人……咱們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按照計劃,應該直接過去嗎?”

  “對啊,帶上人直接就過去啊,有什么問題嗎?”

  觀仙樓的下人見白給臉上那一副本該如此的表情,險些當場裂開。

  “不,按照計劃,白先生……白大人,咱們應該直接過去,而不是去桓公樓叫人。”

  白給皺眉道:

  “我問你,龍泉君是不是殺了人?”

  “是。”

  “那我此去是不是要給他定罪?”

  “是。”

  “那定罪是不是需要捉拿犯人的禁衛與口供記錄者?”

  “是……啊,不是……”

  那人傻了。

  白給要帶人?

  白給怎么能夠帶人?

  他若是帶上了人,便有了其他的目擊證人,屆時他們還怎么將黑鍋甩到白給的身上?

  “白大人……你聽我說,你這若是帶上人過去……”

  他不死心,立刻追上了白給的步伐,決定在這段并不算長的路上好好跟白給掰扯掰扯……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觀仙樓的控制。

  穆瓏與龍泉君都在等白給。

  他們也等來了白給。

  可等來的不止是白給,還有數百名桓公樓之中駐守的禁軍。

  一群穿著鐵甲的人很快包圍住了龍泉君的府邸,像是抄家一樣,‘噌’得一下沖了進去。

  龍泉君的府邸之中固然也有不少的府衛親兵,可他們卻不敢攔白給帶來的人。

  因為帶頭的人,除了白給,還有樊清雪。

  他腰間的那兩把長短不一的刀,仿佛死神之刃懸在了這些人的脖子上。

  他們非常清楚明白,只要樊清雪拔刀,他們就一定會死!

  普天之下,能擋住樊清雪腰間這兩把刀的人,兩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

  數百人就這樣毫無顧忌,毫無阻攔,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白給的手里還拿著半個饃饃,嘴里嚼個不停,在龍泉君與穆瓏那震驚又帶著不安的眼神之中,指著地上的那具尸體,口齒不清道:

  “我接到人報案,說龍泉君的府邸死了人,誰殺的?”

  場面肅穆,寂冷,陰沉。

  數百人擠在了這個地方,卻沒有人說話。

  這時候,龍泉君的府邸里便能最大程度上體會秋天的蕭瑟。

  “沒人說話啊……行,那都抓回去吧。”

  白給懶得跟他們廢話,樊清雪在這兒,他們還能翻了天?

  龍不飛的刀究竟有多鋒利,早在黃門驚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深刻地理解到了。

  那些鐵甲甲士上前押人,穆瓏已經反應了過來,立刻指著龍泉君尖叫道:

  “是龍泉君!”

  “龍泉君殺了人!”

  白給聞言咧嘴笑了起來,看著臉色印沉如水的龍泉君說道:

  “這娘們兒說你殺了人,你認罪嗎?”

  龍泉君緊咬腮幫子,死死盯著穆瓏,目光之中仿佛有火焰在攢動!

  觀仙樓的這群家伙……竟然算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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