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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求援

  寧王府,夏侯匡野弓腰在門外等待了許久。

  昨日里面見白給那一副猙獰嘴臉現在收斂得十分干凈,枯枝敗葉在門外無人打理,府邸之中甚至沒有多少園丁。

  寧王府不大,人也不多,更沒什么人常過來踩門檻。

  清凈的很。

  夏侯匡野的臉上呈現出了不耐煩的神色,可他沒有抬起頭,挺起胸對著門口的那名一句催促的話。

  在他的眼里,這名為寧王府守門的人,身份要比他更加尊貴。

  已經有人進去通報,他只需要等待,等待,等待……

  絕對要忍住自己內心的焦躁!

  過了許久,先前進入府中通報的那名下人終于走了出來,掃視了一眼夏侯匡野,說道:

  “夏侯大人,跟我來吧。”

  夏侯便跟隨他進入了寧王府邸,在小道上彎彎繞繞,終于進入了一處小竹林,里面有一座深潭,寧王坐在了潭邊,手中拿著魚竿,靜靜釣著魚。

  “夏侯大人,怎么有空來寧王府嘮叨了?”

  寧王的身上總是散發著一股貴氣,這種貴氣與尋常王族的貴氣不同,而是一種凌駕于萬人之上的尊貴。

  其實但凡了解寧王的人,便知曉當初若不是太皇帝的干擾,如今坐在王位上的,很有可能就是寧王本人!

  他身上的這份尊貴,三分來自血脈,七分染著帝王的龍氣。

  夏侯匡野躬身行禮,小心翼翼道:

  “本不想打攪寧王殿下的安寧,但夏朝新上任的司寇白給實在是欺人太甚,油鹽不進,說什么也要跟夏侯家族魚死網破……”

  “下官實在不得已,才來找寧王,希望寧王殿下能夠出手幫忙救下犬子,事后寧王殿下若是有用的著夏侯氏的地方,在下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寧王閉著眼睛,繼續安靜地釣魚。

  夏侯匡野見他這副模樣,以為是寧王拒絕了自己,臉上糾結躊躇成了一團,他緩緩上前半步,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艱難的決定,又說道:

  “寧王殿下……”

  “下官如今實在是走投無路,否則也絕不至于敢在這么早的時間來叨擾寧王殿下安靜!”

  “若是寧王殿下愿意出手,夏侯氏族愿意拿出自己每年從各地商業收益的一半進貢給殿下!”

  寧王聞言笑了起來。

  “你覺得本王缺錢?”

  夏侯匡野臉色一僵,訕笑道:

  “不知寧王殿下想要什么,下官一定竭盡全力去與寧王尋來!”

  寧王沉吟了一會兒,說道:

  “本王想要的東西,怕你不敢碰。”

  夏侯匡野一聽這話,心里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覺得有戲!

  他堆笑著臉,說道:

  “寧王殿下只管說來,只要寧王殿下需要,就算是刀山火海,在下也能想法子幫寧王弄來!”

  寧王那張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真的想知道?”

  “那三個字一旦聽見,你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夏侯匡野聞言愣住了片刻,心里迅速做了決斷,回道:

  “殿下請講!”

  寧王端起旁邊下人端著的溫好的美酒,揚頭飲下,才淡淡說道:

  “五石粉。”

  夏侯匡野腿一軟,登時就跪在了地面上。

  他臉色青白一片,尤其難看。

  作為夏朝多年的官員,夏侯匡野自然知曉五石粉在夏朝究竟是多么忌諱的東西,一旦被發現,搞不好三族都要受到牽連!

  “寧……”

  他剛想要說話,卻對上了寧王的那雙凌駕于寰塵之上的雙眼,于是話就這樣卡在了喉嚨眼,無論怎樣也說不出來半個字了。

  “我說了,只要你聽了,你就沒有回頭路了。”

  “葬狼山境外有一大批五石粉,從西周運過來,花費了本王不少錢……這些東西在過葬狼山的時候會遇見不少麻煩,不過葬狼山那道關隘本王會想辦法解決,你要做的,就是接應與運輸。”

  “這批貨物最終一定要運到王城,不管你用什么樣的手段,付出多大的代價……明白了?”

  夏侯匡野哭喪著臉,可不敢不同意,他也曉得寧王既然敢將這件事情說給他聽,自然就有辦法讓他永遠閉嘴。

  如果他不同意,不參與這件事情。

  那他就會死。

  都是他自己作孽。

  “那下官的犬子……”

  “本王會想辦法……但你別指望你那兒子一定能從白給的手上活下來。”

  寧王換了一只手拿魚竿,似乎是覺得魚竿有點重。

  “這……寧王殿下,那白給……很麻煩?”

夏侯匡野一見寧王都露出這樣的語氣,心里漸漸沉了下去  “是很麻煩。”

“有一群白癡,當時利用了他,可后  手不夠干凈,沒把他處理掉,這才短短一年的時間,他已經走到了今日的地步……呵,真是一群蠢豬。”

  寧王語氣流露出淡淡的嘲諷,眼中恍惚間出現了那個黑袍人的影子。

  “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很快……”

  后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夏侯匡野自然也聽不懂。

  他沒有注意寧王的表情,心事重重地拜別寧王離開……

  此時此刻,白給的宅邸之中,倪氏又拿著大量的財物來見了白給。

  “真是個聰明的女人。”

  白給看著倪氏,完全沒有面對大齡女子的禮節。

  他本應稱對方為夫人。

  倪氏沒有露出什么異樣的表情,態度格外的謙遜,倘若非親眼所見,外人難想這會是一個地位尊崇的王族女人。

  “沒去找其他的王族大人,來找我做什么?”

  白給掀開了茶壺蓋子,還是非常禮貌地給她倒了一杯茶。

  “妾身知道找他們沒有用。”

  她說完后,白給笑道:…

  “人是將軍府抓的,你來找我,我也不敢放人。”

  倪氏后退一步,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鬢邊的銀絲不少,雖然打整得干凈,可也干的出來她有些上年紀了。

  “裙紅那孩子的事兒確是咱們的不對,其實她算計白大人,老爺一開始是真的不知道,否則以老爺的性子,一定會阻攔她……”

  “唉……從小裙紅這孩子就讓人操心,常常惹禍,每次老爺都想方設法地給她料理后事,雖然這個孩子品行惡劣,可到底也是咱們家族的后人,老爺舍不得她身上這股血脈,所以……”

  倪氏語氣很平靜,表達歉意的方式很委婉。

  白給蹲下身子,與她平視,說道:

  “他珍惜自家的血脈,所以就可以隨意剝奪他人的性命?”

  “欺人者,人恒欺之。”

  “這個道理,你不懂?”

  倪氏嘆息了一聲。

  “白大人……老爺也只是愛孫心切,一時間昏了頭。”

  “而且害你的人已經死了,老爺這些年真沒做過什么壞事,還望白大人貴手高抬,放過老爺一馬……妾身,給白大人磕頭了。”

  倪氏言罷,真就給白給磕了三個響頭。

  白給不為所動,淡淡回道:

  “知道為什么龍泉君會入獄么?”

  倪氏聞言一怔。

  “因為老爺殺了觀仙樓的人?”

  白給回道:

  “不。”

  “是因為你家老爺不準備放過我,一定要為方裙紅報仇。”

  “他不死,我就要死。”

  “我怎么放過他啊……夫人。”

  “要不……你給我找一個放過他的理由?”

  倪氏的臉色慘白,白給語氣之中流露出來的殺氣,讓她感覺到了白給要殺死龍泉君的決心。

  沉默了小片刻,她猛得抬頭來,看著白給說道:

  “白大人!”

  “請讓妾身見老爺一面,妾身有法子說服老子放棄繼續為裙紅的事情糾纏白大人!”

  白給坐回了椅子上,手指摸著茶杯,回道:

  “不夠。”

  “夫人,不夠。”

  “我要更多。”

  倪氏怔然,那雙原本平靜的目光里反而變得越來越亮!

  “白大人……想要什么?”

  白給側目,嘴角微微揚起。

  夏侯府,夏侯匡野方才回來,立刻便被自家的夫人拉住,問東問西,她一臉焦急緊張,見夏侯匡野沒理她,還沖著夏侯匡野尖叫著發起了脾氣。

  聽到耳畔兇猛的質問聲,夏侯匡野回頭怒目盯著自己的妻子,一身逸散的殺氣頓時將她嚇住了,不敢再開口多說一句話。

  “怪我?”

  “現在知道怪我了?”

  “當初他闖了禍,我要教訓他,是哪個不長眼的狗娘們兒一直攔著我?”

  “現在出了事,你知道吼我?吼我有什么用?”

  “啊?!”

  “那人在桓公樓的地牢里面關著,我有什么辦法?我還能去搶人嗎?!”…

  夏侯雙目通紅,吼了自己妻子兩句,他妻子被嚇得站立不穩,一下坐在地上,哭鬧道:

  “老爺……濤兒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再想想辦法吧!”

  夏侯呼出口氣,嘆道:

  “我這不是已經去找了寧王了嗎?”

  “寧王說他會出手的……但能不能救下濤兒另說。”

  他眼下真正擔心的,并非自己兒子的安危。

  而是整個家族的安危!

  他想要效仿夏朝的貴族,利用軍功與自己的資歷,在自己去世之前混一個貴族名譽,如此方才能夠讓自己的名字常垂青史。

  可如今寧王讓他幫忙運輸五石粉進入夏朝,運輸進入王城。

  這件事情一旦被發現……

  武隆君,永昌君二人的下場就在不久之前!

  可他不能不做。

  不做,他也會死!

  觀仙樓。

  舊閣之上,知星河。

  二人相間,黑袍人一如既往得不染人間煙火。

  “寧王殿下何事?”

  “方才找到了一條狗,也許可以用用,不過有風險。”

  “殿下是指……右司馬?”

  “是他。”

  黑袍人沉默了許久。

  “條件是什么?”

  “救他被關在桓公樓之中的兒子。”

  “麻煩。”

  “是有點麻煩。”

  二人互相都非常默契的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黑袍人說道:

  “小鬼難纏,那白給很麻煩,從前的疏忽讓觀仙樓深刻地認識到了這個家伙的非凡,眼下觀仙樓在做一件大事,不希望出任何差池。”

  黑袍人一邊沉吟,一邊在知星河中漫步,腳下繁星閃爍,光影如虹。

  “可以試試,不過成功的幾率有限……并且會惹上一些不太好的目光窺覷。”

  “殿下先請回吧,右司馬的事,我再考慮考慮。”

  寧王走后不久,黑袍人喚來了穆瓏,對著她說道:

  “找一個人,會幻術的……就這樣,這樣……然后剝離他觀仙樓的身份,三日后動手,下手干凈一些!”

  穆瓏聞言,那張臉上流露出了沉重的神色,點頭道:

  “閣主放心,在下一定安排妥當!”

  “去吧。”

  西長街,菜園背后的小吃巷中,白給握著一鍋魁,一現磨的豆漿,邊吃邊對著身邊二的田填恬說道:

  “最近功課有沒有好好做?”

  田填恬鼓起腮幫子,眼冒金星道:

  “有。”

  “上次和花花闖了禍,先生罰我們抄書,一晚上抄了一百遍。”

  “就因為這事兒,我將功課背得熟練極了。”

  白給挑眉道:

  “你們做了什么?”

  田填恬撓撓頭回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

  “其實就是不小心把徐先生養的鳥下的蛋偷吃了……”

  “徐先生當時生氣極了,對著我們發火,說了一大堆之乎者也,我實在沒有聽懂……那該是一門什么學問,高深極了,這些大儒不愧是大儒,罵人都這么有意思。”

  被徐坤教訓,田填恬似乎顯得很開心。

  自他爹媽死后,很少有人會對他這么好。

  徐坤縱使對他和花香影嚴厲了些,可尋常的確很關心他們。

  “前些日子,劍閣來了人呢,跟徐先生要人,說要帶花花回山里頭,花花不想回去,抱著徐先生的腿不撒手,結果劍閣的人一用力扯花花,把徐夫子的褲子扯掉了……”

  “噗!”

  “噗!”

  兩聲噴水聲同時響起,左右夾攻,噴了田填恬一身。

  田填恬一臉蒙蔽地看著白給和蘇有仙,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花香影已經回劍閣了么?”

  “嗯,花花回山里了,她說等她突破了五境就回來。”

  白給笑道:

  “那應該很快。”

  “你也要好好努力啊。”

  田填恬點點頭。

  “對了,白大哥,聽說邊關要打仗了是嗎?”

  “你也知道了?”

  “嗯,最近書院里面傳開了,大家很緊張,也有一些人想要投筆從戎,去邊關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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