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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酒會

  劉銘聽了無語,想不到銷售部門還有這種類似“殺威棒”的傳統。

  下午五點鐘,下班提示歌曲從電線桿子的喇叭上悠揚的飄出。廠房里面的工人們把機床關閉,取了衣服準備去廠內的澡堂洗澡;設計院小樓里的設計師也將手頭的圖紙放下,拎上飯盒,開始陸續下樓去車庫取自行車;而銷售部門的同志們,則紛紛換上光鮮亮麗的衣服,準備迎接豐富的夜生活。

  劉銘腳步沉重的跟在幾位同事身后,走向廠辦酒店——鴻賓樓,這間酒店一二樓用來招待到訪客戶,上面幾層則是酒店客房。

  張哥看劉銘神色不豫,以為他怯場,反倒退回來向他傳授經驗道:“小劉啊,喝酒這個事兒呢,躲肯定是不行的,咱們廠里的傳統啊,歷來都是‘傳’‘幫’‘帶’的,你越躲酒,別人就覺得你這人不實在,就會越灌你。多鍛煉鍛煉就好了!”

  劉銘笑著問道:“這也能鍛煉?”

  張哥頗為自豪的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腩,道:“想當年,我剛入廠的時候,那是標準的一瓶倒!現在,半箱套老雪花沒問題!”

  旁邊那幾個小伙一聽這話,臉都白了,半箱套,可是12瓶啊!

  下班后的鴻賓樓二樓大廳,熱鬧非凡。

  銷售各個部門分十五張桌子呈環形布置開來,十幾盤冷熱葷腥的菜式,早都已經擺上了大圓桌,每桌都擺了一瓶青花瓷的53度龍吐天漿。

  最令劉銘目眩的,是場地當中,那堆得跟小山似的啤酒箱套。粗略看了一下,怕不下50箱啊!

  這時,一位個子不高,精瘦的中年男人從領導桌站了出來。張哥私下里指著那人跟劉銘介紹道:“這位就是咱們銷售處一把手,凌處長。”頓了頓又挑著大拇指道:“咱們銷售處上百號人,沒有一個能喝得過凌處的!”劉銘翻了個白眼,聽他那意思,好像誰要是能喝倒這位凌處長,誰就能直接取而代之似的。

  張哥見劉銘這個表情,忙道:“你還別不服,當年二道河堆取料機大臂折了,凌處當天晚上趕到,給用戶賠禮解釋,說啥都沒用,直接在酒桌上,連喝22個白的,這才把用戶領導都鎮住,最后把事情擺平了。”把劉銘聽得目瞪口呆。

  張哥見劉銘不說話,便接著給他介紹那張桌子的其它領導。順著張哥的指點,劉銘向那張領導桌望去,咦?

  他發現面試時刁難過他的年輕考官也在那一桌。

  劉銘忙問張哥。

  “哦,他啊,王副處,去年剛從設計院調過來的。”張哥似乎對這個人也沒什么了解。劉銘聽了卻暗自咂舌,這么年輕,就已經是處級干部了?

  看到領導起身講話,自然有人維持秩序了。“安靜!”

  只見站在場地中央的凌處長端著一杯酒,面無表情,先緩緩掃視了一下各個桌,就像一頭雄性老虎巡視著自己領地一般。

  “諸位同志!今天是咱們銷售處的大日子,……”凌彥飛說話鏗鏘有力,離得最遠的劉銘這桌,竟也聽得一清二楚。

  “……現在每一桌上,都有我認不出來的新人,但我希望,在接下來的一年里,能用你們的表現,來讓我記住你的名字!與諸君共勉!”

  聊聊數語之后,劉銘心里暗豎大拇指,不虧是銷售一把手,說話的水平真不是蓋的。

  “干杯!”

  “干杯!”

  “干杯!”

  會餐正式開始了……

  劉銘還沒吃幾口,便瞟見領導們已經站起身來,要挨桌敬酒了,而擺在自己面前地則是一杯晶瑩透亮的高度白酒。

  富強所在的四部剛把領導們送走,銷售處領導們這次的目的地正是三部。

  三部眾人早已紛紛起立,并把自己手頭的酒杯滿好,等待領導慰問講話,劉銘則硬著頭皮端起了面前那滿滿一杯白酒。

  領導們笑呵呵的跟幾個老業務員打趣了幾句話,又由秦國梁分別介紹了幾個新人,當指到劉銘時,站在凌處長身邊的王興國笑吟吟的插了一句,“這小伙子我認識,叫劉銘,很機靈!”

  “哦?”

  包括凌處長在內的一圈銷售領導,聽到這話,都重新對劉銘上下打量一番。能讓王興國當眾夸句機靈的新人,肯定有不簡單的地方。

  凌處長聽了之后,呵呵一笑道:“我就欣賞機靈小伙子!來!”說著,竟順勢把手中的酒杯朝劉銘伸了過來。

  氣氛烘托之下,劉銘只好躬身把自己酒杯跟領導一碰,直接湊到嘴邊一飲而盡!

  這一下,不僅讓一眾領導一愣,連身旁的張哥都瞪大了眼睛,那意思,好小子,深藏不露啊。

  “好!”秦國梁大叫一聲,這小子剛才的表現算是給自己部門長臉了。

  銷售領導們也都紛紛點頭。

  凌處樂呵呵的把手里那杯啤酒給喝了,鼓勵了一句“有朝氣,有沖勁”,其他人紛紛陪飲后,就接著往其他部門走去。

  “小劉!深藏不露啊你!”一旁的張哥笑著一拍劉銘的后背。

  劉銘站在那里,就感覺一股熱流從嗓子經食道,直沖胃部,接下來五臟六腑都跟著燃燒起來,一種麻木感也由內而外的擴散開來,劉銘知道這明顯是一種醉酒的現象,可怎么才一杯就……

  “糟!”他這時才意識到,這“身體”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了!他根本沒了解過這個新身體的酒量!

  離劉銘很近的張哥,開口又對他說了些什么,劉銘已經聽不到了。他趕緊起身,朝衛生間踉蹌走去,想要催吐。

  意識越來越模糊,劉銘用僅剩的力量推開衛生間的門走進去,便兩眼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華燈初上,馬路上的車流行人已經開始稀疏,保衛處的巡查員們也匆匆走回大門崗樓換崗,準備下班。

  與此同時,工廠東墻遠離路燈的角落處,一個黑影正從緊貼高墻的大樹上躍到工廠墻頭,如大貓落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只見他雙手扒住院墻,兩腳一蹬,便輕巧的翻進廠院,而院中不遠處,正是一分廠的備件倉庫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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