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你說,甜杏會不會知道裴小郎君去洛陽做什么?”
“她會知道嗎?”武和憂心忡忡的說道。
“她要是知道,她剛才怎么不說?”郭孝慎想了一下,并不相信。
“那孩子本來就膽小,敏敏跑了,她當然知道回到家中不會有好果子吃,早就嚇傻了,哪里還想得起那么多。”
“問問總沒錯。”
“說得對!”
“我們去問問!”
說去就去,兩夫妻立刻邁開了步子。
才走了幾步,武和就轉過身來,攔道:“男女有別,還是我去問吧。”
郭孝慎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還是你去吧。”
“櫻桃,你跟著夫人一起去,把燈籠抬亮些。”
“是!”
“奴婢這就去!”
櫻桃本是在房里伺候端茶倒水的,手里也沒有現成的燈籠,得了這個差事,連忙向守門的小廝要了一個,武和急于知道真相,早就走遠了,櫻桃只能提著裙子,賣力追上去。
敏敏廂房中,受了很大刺激的甜杏,這一會倒是逐漸恢復了。
夫人郎君都是善心人吶!
這點小小的懲罰,對于她來說已經是相當開恩了,甜杏自知,同樣的錯誤,若是落到別人家,早就把她打死了。
可是他們卻只是略施小懲,并沒有傷到她,甜杏暗自下定決心,將來,她這條命,都是郭家的。
為了敏敏,為了夫人郎君,她就是赴湯蹈火,亦在所不惜!
夫妻兩人心里焦急,竟然忘記了尊卑規矩,著急忙慌的跑到了敏敏這邊。
房門推開,甜杏看到他們兩位,登時就驚了。
“夫人!”
“莫不是奴婢又做錯了什么事?”她也是慌了,說出來的話語無倫次。
“沒有!”
“不關你的事!”
武和把門掩好,還順便把櫻桃也關在了外面,確定四周沒人偷聽,這才安穩坐下。
“甜杏,我有話問你才過來的。”
“你別害怕,只要敏敏平安無事的回來,還是由你來伺候她。這么多年了,不只是敏敏,我們也最信任你。”武和拉過她的手,殷殷說道,甜杏的眼淚,瞬間就再次涌了上來。
“夫人,甜杏就是當牛做馬,也報答不了你們的恩情。”
“這孩子,說著說著,怎么又哭了!”
“快別哭了,我還要問你事情呢!”武和拍了拍甜杏的手背,終于讓她平靜下來一點了。
“夫人想知道什么,盡管問。”
她的聲音還是顫顫巍巍的,武和笑道:“我問你,你知不知道裴小郎君去洛陽是去做什么了?”
“想想看,下午他提到過嗎?”
“做什么……”甜杏微仰著臉,使勁的回憶。
“當時事情發生的很突然,雖然娘子一心想跟著裴小郎君去洛陽,可這件事,裴小郎君此前并不知曉。”
“娘子就拉著我,在西市門口等著他,待到小郎君來了,娘子就開始威脅他,讓他帶著她一起去洛陽。”
“他們說了很多話,奴婢記得,裴小郎君似乎確實說過去洛陽的意圖,不過,是什么來著……”
說到下午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甜杏一時腦子里也是一團麻,當時她只顧著著急,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敏敏身上,哪里還顧得上其他。
再說,他們兩個的爭吵,她一個奴婢,也不太適合在一旁圍觀。
“仔細想想!”
“別著急!”
希望可全都在甜杏的身上了,他們郭家人,總不能去敲裴家的門,詢問裴家人吧。
/還要不要面子的啦。
“確實說起過,我想起來了!”甜杏拍了桌子,興奮的大叫。
“裴小郎君說他是替裴炎去做事!”
“裴炎?”
“你能肯定?”
武和頓時疑惑了,裴炎是朝廷命官,據她所知,兩人除了是親緣不算太近的親戚以外,在朝務上并沒有太多的瓜葛。
不過,能夠專程讓裴范先跑一趟洛陽,那肯定就是朝廷上的事了!
武和有些失神,她晃晃悠悠的走了幾步,扶住房門。
甜杏不明就里,連忙迎上去。
“夫人,這件事有什么問題嗎?”
“奴婢記得,裴小郎君確實是這樣說的!”她焦急的扶住武和,武和輕聲道:“沒什么問題,大約是只有裴小郎才能辦好。”
“你記住,這件事不許再和別人說,尤其是家里人,聽到了嗎?”
甜杏連連點頭:“夫人放心,娘子沒回來之前,甜杏就一直在這房里呆著,絕對不出去,也絕對不會和別人嚼舌根。”
這就好啊……
雖然甜杏做出了保證,可是武和還是愁眉不展,憂慮也再次爬上了心頭。
為朝廷做事?
難道,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機密的事情?
若是可以公之于眾的正經朝務,為何要托付給裴范先?
他不過是個東宮文學,自從入朝為官,一直都是在東宮轉悠,幾乎從來也沒有涉及過實務。
這樣的人去處理朝務,他能做什么呢?
再者說,這朝廷上能去擔當實務的人,多到數不清,可裴范先不過是一個初初踏入仕途的人,各種事情還根本沒有經驗,為何要選中他?
難道,僅僅是因為他和裴炎是親戚嗎?
絕不可能!
會不會與太子殿下有關系?
裴范先竟日里在東宮游蕩,與太子殿下關系親近,太子殿下想讓他暗中去調查事情,卻又不愿意走到前面來,便假托裴炎之名義。
要是太子托付的事情,那不就更加緊要了嗎?
這件事,鬧大了!
武和剛想離開,甜杏的腦中忽然嗡的一下。
她想起來了!
好像,她還真的有事要說,還是早就被她忘到脖子后面的!
此事,事關重大!
“夫人,請先別走!”
“還有件事,必須要夫人知曉。”
那房門都已經拉開了一半,武和好像游魂一般,腦中盤旋著無數的念頭,紛紛亂亂,理不出個頭緒。
甜杏的話,好像是驚雷一樣,將她混沌的腦袋劈開來,轟隆轟隆的響了幾聲,終于回過了神。
“想說什么?”
看她這疑神疑鬼的模樣,她還沒開口,武和就能猜到,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夫人,裴小郎君離開的時候,悄悄對奴婢說,讓奴婢去把這件事稟報給天后娘娘。”
“你說什么!”
“去告訴天后娘娘,他真是這樣說的?”
甜杏拼命點頭,要不是裴范先提起,就憑她一個小奴婢,哪里敢提到娘娘。
“確實是這樣說的,奴婢怎敢說謊?”
“奴婢想,當時裴小郎君應該也是急糊涂了,想找個人一定把娘子召回長安。”
“他知道娘子脾氣倔,一般人的話也不會聽從,可能就想把這件事告到娘娘那里,娘娘總有辦法說服娘子吧。”
這一番話,并沒有讓武和郁悶的心情有所緩解,反而更加糟糕。甜杏看著她那糾結的神色,心里更忐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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