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郭敏敏腳尖輕點,邁動著輕盈的步伐,在人群中巧妙的閃躲,她的目光極其專注,一直緊盯著病態白化男子的身影。
而范先和薛老板,很自然的跟在她身后,不時也幫她打個掩護。幸而,前方的男子并沒有意識到后方有人跟蹤,更不可能想到,緊緊跟蹤他的人,竟然會是個小娘子。
白化男子并沒有絲毫察覺,信步走在歸義坊的大路上,在回家之前,他逛了一家菜館,捎了幾盤小菜,又去了一家酒坊,抱了一壇子好酒。
范先不禁嘖嘖然,這位老兄,小日子過的還挺美。
有吃有喝的。
自從到了洛陽,范先都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的吃飯睡覺了,這個大惡人,每天倒是很悠閑。
白化病態男子,一手拎著小菜,一手抱著酒壇,很快就轉到了一條小巷子里,據薛老板低聲言語,這條小巷里住了不少達官貴人,都是在洛陽朝廷上數得上號的。
根據他的穿著,范先認為,薛老板之前的判斷沒錯,這個人就是大官家里的管家一類的人。
他若是回家,應該就是回的官員的家。
有意思了,這個大官,會是許自清嗎?
白化型男子在一個小院門前停了下來,范先遠遠的瞧著,這扇門,銅環是泛了綠的,也沒有雕刻這個時代流行的異獸紋,看起來并不像是特別高的門第的世家居住的地方。
至少和許自清的出身不符。
不過也不能排除這里只是許家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后門偏門,白化型男子滿臉帶笑,顯得心情極好。
在敏敏的掩護下,范先幾人都遠遠的瞧著,幸虧這條小巷并不是死巷,人來人往的還挺熱鬧,若不然,那男子也不見得就發現不了他們。
門環扣響三聲,男子并未著急,他不時看一眼手中的好酒好菜,臉上美滋滋的。
今天難得有時間又有心情,自然要和老朋友把酒言歡,沒過多久,院門就從里面打開了。
那位朋友并沒有走出來,而是探了個小腦袋出來,薛老板一看,整個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不是……”
他異樣的神情,立刻引起了范先的注意。
“怎么回事?”
“你認識這個人?”
既然已經確定了門戶,也就不必再跟的那么緊了,范先把他拉到小巷外,認真確定。
薛老板鄭重的點點頭:“絕對沒錯!”
“這個人就是第三個來買銅料的大戶!”
“他嘴邊有一顆大黑痣,那么明顯,我肯定不能看錯。”
敏敏雙拳抱胸,低頭沉吟:“這樣說來,這兩個買銅料的,果然是一家人了!”
這已經是很明顯的事實了,一般人都能分析出來。
這兩個人出在一家,讓裴范先大喜過望,這就說明,他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而且,若是他的猜測沒錯,那個真相幾乎已經可以被他洞悉了,可以說是昭然若揭。
但是,事件僅停留在這個階段還不能達到目的,他需要進一步的證據,抓住許自清的把柄。
“看來,到了主動出擊的時候了!”
范先目光堅定,篤定的說道。
薛老板雖然聽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卻依然對整件事躍躍欲試。既然要出手,必定要有他出力的地方。
裴范先等人悉數退出了小巷,而小巷內,銅環院門內,一場歡宴正在進行。
“蕭管家,自從那件事之后,我們可是好久沒見了。”
兩位老朋友落座,蕭管家把買來的新鮮小菜都擺放好,便又招呼了幾個人。
在這座大宅子里,他們幾個都算是最得利的幫手,有什么要緊的事,肯定是他們出手。
那嘴邊一顆大黑痣的男子,笑嘻嘻的給各位同僚都倒了酒,蕭管家端起了酒盞:“能辦成這樣的大事,多虧了各位配合,只靠我自己,絕對不行。”
“蕭管家不必謙虛,阿郎也只是告訴了我們大概的方法,這具體怎么做,還不都是你安排的。”
“這件事辦的這樣好,想來,過不了多久,阿郎就會給你安排個小吏做做。”
“到時候,我們幾個可都靠你了。”
兄弟嘛,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蕭管家最近春風得意,甭管他們說什么,他都笑呵呵的應承。誠如這些兄弟所言,阿郎已經承諾了,再過一段時間,風聲過了,他就會保舉蕭管家到洛陽府衙去做主簿。
這可是一份肥差,多少人才華橫溢資歷又深都搶不到,若是真的能落到他的手里,那可真是修了幾輩子的德行。
“那沒問題,只要我能升官,必定不會虧待大家。”
“不過,蕭管家,我聽說,最近黑市里基本上已經不賣銅料了,那批銅料還剩下這么多,我們就不管了嗎?”
“會不會是群芳苑那邊發現了什么問題?”
做賊心虛,他們的秘密計劃不得不借助洛陽黑市的力量,這使得些微的風吹草動也能讓幾人緊張的要命。
這次聚會,雖然名為聚會,實際上,也是幾人針對最近發生的一些變化,坐在一起商討一番。
目前來看,這件事還不能呈報給他們的上司知道。
事情辦的不利落,全都是他們自己的責任,剩下一大半的銅料在黑市里,這可不是上司的要求。
最近上司那邊事情也辦的順利,一時也沒有顧及他們究竟把事情辦到何種地步了。
蕭管家也擔心,若是等到上司回到洛陽,發現交給他們的差事不過是做了一半。
他們幾個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但是,群芳苑的那幫人也不是好惹的,況且銅料沉重的很,藏在地下,只靠他們幾個也根本就弄不出來。
如何才能彌補失誤?
蕭管家幾人陷入了困境。
“應該不會出問題吧。”
“那個老板娘身上也不干凈,又怎么會多管閑事。”
“或許只是覺得我們最近也不去了,擔心出問題,便把生意都停了。”
“我看這些天黑市的生意也根本就沒停下,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諸位心中還是不免惴惴不安。
“我看,要不然我們去找個機會,把那些銅料趕緊弄出來,放在那里,始終是個禍害。”
“倒也是個辦法。”
反正群芳苑的那幫人也不知道他們把銅料倒來倒去是什么目的,只要能把東西都收回來,肯定也就遮掩過去了。
“那就你去。”
蕭管家看向一個長眉的年輕人,幾次到黑市活動,他都沒有參與,如今的收尾活動,他自然是最好的人選。
雖說幾人都是府里的跑腿吧,但也分個先來后到,很顯然,年輕人是資歷最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