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針扎般的不適,就像是在眼皮上面蘸上了辣椒水。
瑪蓮娜在這種痛楚中死死揉了揉眼睛,在手指觸碰到眼皮的時候又是一股針扎般的劇痛,讓她猛然激靈一下,神經活絡起來。
稍稍抿了抿唇,她震驚的思考了一會兒,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內衣領口,以及在昨晚被撕碎,散落一地的外衣碎片。
已經連續幾天的粗暴讓她有些支撐不住,她微微閉眼,沒什么時間去思考未來的事情。
過一天算一天吧…
身體過于疲乏,而正當她想要再閉眼休憩一段時間,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看了一眼手表。
清晨6:43
糟糕…那個大兵的訓練。
瑪蓮娜心里急躁起來,今天她算是準準的遲到了。
還不知道那個嚴格到吃飯喝水都得規定時間的家伙會干點啥,瑪蓮娜只覺得五雷轟頂,連忙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坐了起來。
她微微直起身,聽著身邊丈夫那猶如窒息的沉悶喘息,空氣與粘痰在支氣管的劇烈摩擦,心下生出煩悶。
他的脾氣越來越差。
地上凌亂的酒瓶,處處可見的破碎物事,翻倒在地的衣柜無人打理,總歸里面也是一件件布滿灰塵的老舊衣衫,從精致的布料似乎可以看得出它們從前的光鮮亮麗。
他還在酗酒。
微微撐著身子走下床,手腕便猛地被抓住,他口中喃喃細語,瑪蓮娜勉強能從他那稀碎不清的音節中聽清他的意思。
大概是讓她再等一會兒之類的。
他還在發瘋。
就像這個世界一樣,在發瘋。
瑪蓮娜厭了。
“放開,我今天還有事情。”
“什么…事情?”
他微微瞇起眼睛,就像是不需要透光般,只要通過那微微的縫隙就能窺探到她,瑪蓮娜不禁心里不耐。
“我中午會給你帶食物。”
“現在,松手。”
她冷冷甩下一句話,語氣隱有警告。
他哈哈一笑,捂著那通紅的嘴臉,宿醉之后仿佛還沒醒酒,“我問你他媽的干什么去!”
瑪蓮娜口吻輕蔑:“去給你找吃的。”
“吃的?”
“哈哈哈…瑪蓮娜,瑪蓮娜,你又想騙我。”
他神情迥然一變,隨即嘴角勾出淺淺的弧度,讓他那張頹廢的臉神色似乎好了一點。隨后這些美好的,讓瑪蓮娜看的順眼的表情瞬間就又全都無影無蹤了。轉而變得無比猙獰。
他赤紅著眼珠,狠狠大罵。
“騙子,你這個婊子又在想那個尿壺!”
“老子需要你去找吃的??”
“老子他媽有的是錢!”
又來了…
瑪蓮娜不知道他是不是瘋了,也沒法找個心理醫生去給他看病,但是他現在這個模樣真讓瑪蓮娜感到可悲。
她什么都沒說,只是憐憫的凝視著他,這目光中的可憐似乎刺痛了男人的自尊,他雙頰猛烈顫抖,就像扇起雙翼的飛蛾,狠狠咬下牙齒。
胸腔一陣悶痛,她只感覺一股無可抵抗的巨力給她蹬飛出去,后腦磕在墻上一片天旋地轉。耳邊嗡鳴間還能聽得到男人瘋狂的嘶吼:“滾,快給我滾!”
“你和我那個傻兒子一樣,都給我滾!”
瑪蓮娜睜開眼睛,吃力的爬起身瞪了他一眼,冷笑道:“醒醒吧,埃德溫。”
“你現在什么都沒了。”
她搖了搖頭,帶上自己另一件外衣,一聲不吭的飄身而過。
身后再度傳來酒瓶破碎的聲音,像是砸在她的心頭留下傷痕,她握了握拳,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在洗手間草草用冷水抹了幾把臉,冰涼徹骨的觸感似乎能讓她的頭腦稍稍清醒起來。
還是渾身發軟…真該死。
晨曦灑在帷幕上,照出淺淺的光痕,推開門之前,瑪蓮娜有些迷茫,手臂懸空,遲疑在大門前。
嘎吱,大門被推開,門外還有一個人影擋住了陽光,瑪蓮娜怔住了。
“呃,嘿嘿,姐…我來叫你去訓練。”
在門外徘徊許久的奎克尷尬的打起渾訶,大概是沒想到她會主動開門。他稍稍咳了兩聲,努力不把視線偏向瑪蓮娜那衣冠不整,露出一大片肌膚的身上。
“老大挺生氣的…姐,你還是小心點比較好。”奎克悻悻然,他還想補充什么,不易察覺的一皺眉頭,終是沒開口。
尋思房間里剛才的爭吵或許都被他聽見了,瑪蓮娜臉上有點掛不住,扶額微嘆:“讓你看樂子了。”
“別在意。”
她說到這里,這才注意到奎克臉上形形色色的淤傷,還有那腫得老高的下巴。瑪蓮娜心下好笑,好奇開口:“你被那個大兵打了?”
“誰?”奎克愣了愣,連忙擺手否認。
“沒有,昨天晚上挺熱鬧的,姐你是沒看到。”他默然開口打起趣。
“老大和別墅里的那幾個混蛋起沖突了。”
瑪蓮娜心下一緊:“什么事情?”
奎克似乎不太想提,敷衍道:“有幾個管不住的雜種而已。”
“總之姐你要小心點,老大今天極其不爽,反正剛才又大發脾氣把艾薇爾小姐罵了一頓。”奎克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
“唉,我知道了。”
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街道也冷清無比,什么話題都沒有讓氣氛顯得十分尷尬。奎克率先有點抗不住,遲疑幾番還是開口發問。
“姐,你們家是怎么回事?”
果然讓他聽到了,瑪蓮娜心下微慌,淡淡開口掩飾:“沒什么大不了的。”
“平常鬧脾氣而已。”
鬧脾氣,這個可解釋不了叮咣亂砸的酒瓶子還有低聲痛呼,奎克心下沉悶起來。早就看到了瑪蓮娜身上的傷痕,這讓他心里蠻不是滋味。
“姐,你可以和老大解釋這事,他會諒解的。”奎克皺起眉頭,好心建議道。
“解釋什么?”瑪蓮娜的答復冷冷的。
奎克聞言啞然,這倒是讓他一時不知道怎么說,他語無倫次的筆畫起來:“隨便吧,稍稍描繪的夸張一點。”
“昨晚因為丈夫發酒瘋把自己按在地上打了一頓?”
“所以今天就不能起床了?”
瑪蓮娜語氣好笑,挖苦的搖了搖頭。
“先不說能不能打動那個大兵,我自己都沒臉說出口。”
“況且也沒那么嚴重。”她淡漠起來,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這讓奎克一時無言以對。
真是個混蛋東西,奎克如此暗暗抱怨。
雖說是沒什么大礙,瑪蓮娜還是覺得雙腿發軟。剛才來那一下又感覺頭腦發昏,整個人的狀態都很糟糕,連走路都像是浮在云層。
遠遠看見杜籟卡那立的筆直的身子,在微風中飄揚的短發,瑪蓮娜怔愣片刻,心下發怵,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呃,老大…”奎克連忙堆起笑容。
杜籟卡微嘆,在目光掃向瑪蓮娜的時候。眼光忽閃忽閃,閃過一瞬間的詫異。
他凝重開口:“你今天怎么回事?”
“平常遲到的都是廢物1號。”說到這里杜籟卡狠狠剜了一眼在一旁蠻不在意的艾薇爾。
“你現在也跟她學會了不成?”
瑪蓮娜愣了愣,抱臂苦笑。
“抱歉,今天有點不舒服。”
“我們繼續吧?”
奎克見狀連忙在后面給杜籟卡打起各種奇怪的眼神暗示,讓杜籟卡頗為無語。戈德溫稍稍偏頭,就敏銳的觀察到了瑪蓮娜身上的異況。
他正要開口就被杜籟卡伸手打斷了,他也早就注意到了。
身上多處淤傷,脖子上不知道哪里來的紅痕。他稍稍想一想就大概弄明白了,心里沉了沉。
“算了,今天都休息吧。”杜籟卡無奈發嘆。
瑪蓮娜聞言呆滯片刻。
“露伊絲昨天受傷了,跑不了,今天休息吧。”杜籟卡冷哼一聲,意味深長的瞥了瑪蓮娜一眼,自顧自進了別墅。
等等,為什么這么突然?
瑪蓮娜有點不可置信。
“耶~”艾薇爾倒是樂的開心。
手臂被奎克扶住,見他不斷使著眼色,低聲道:“老大心思細膩的很。”
“趕緊歇一天吧。”
怎么說呢…
瑪蓮娜出神的點了點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進別墅的。
這里倒更像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