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維達,外城區的維達。”
在聽到維達的名字后,希密爾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畢竟但凡是在靈敦拿命討生活的,就沒有人不知道維達的。
因為不知道的,過不了多久就會尸沉大海或者投入下水道。
每個月都有這樣的新人,夢想來靈敦掙錢,結果率先把自己的命交出去了。
這倒不是說維達有多霸道,而是你在別人的地盤上混,卻連這片地盤上哪些人不能得罪你都不知道。
你說別人不拿你開刀,拿誰。
我把維達委托我的事告訴了希密爾,并且說明了兩件事之間的聯系。
當然了,不合適告訴希密爾的,自然沒說。
那對希密爾來說弊大于利。
這件事所涉及的方方面面已經越來越超出我的預料了,其實本來只是一個站街女兇殺案而已。
如今有了維達的加入與合作,希密爾的安全也就更有保障了。
同時我也讓希密爾多注意那些東瀛人的動向。
我不是想讓希密爾去做什么,僅僅是想讓希密爾有所防備而已。
這樣不至于在關鍵時刻被意想不到的家伙給背刺了。
最后,在我的一番解釋下……大概算作解釋吧。
希密爾對維達的加入表示同意與理解,并表示會與維達通力合作以及共享情報的。
我知道他是在敷衍我,像他這種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與一個不熟悉的家伙通力合作。
這就像我也同樣不會與維達百分百信任一樣,我們只是各有所圖的合作關系而已。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理解并同意了維達的加入這件事就夠了。
接下來,就是抽絲剝繭了。
找到那群惡鬼的線索。
有一群惡鬼,盤踞在靈敦之內。
而他們中的其中一人,就是殺害絲卡蒂的兇手。
至于要不要把他們一鍋端了,到時候再說吧。
弄不好是我被他們直接抬走呢。
當我放下電話,準備在酒館的前臺小喝一杯的時候,我開始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些怪怪的。
先前都在忙著與希密爾說話,所以也就沒怎么在意。
現在我才發現,周圍有些人的視線似乎不時之間就會從我的身上掃過。
今天的酒館雖然人和以前一樣多,但卻并未如同往常那般吵鬧。
當我的視線在酒館內掃過一圈后,我想,我發現了原因。
在我常坐的那個位置,現在坐著人。
不過,那并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她是個女人,而且是位極為美麗的女人。
玫紅色的秀麗卷發,身穿一件灰褐色的軍式長衣,胸前是一件白色的紐扣襯衫,豐滿的胸脯讓白色的紐扣抵達了極限的位置,無法更凸一步。
她穿著長皮靴,手肘撐在桌面,左手掌心托著下巴,右手正拿著一杯波本威士忌,無聊地喝著。
當我看向她的時候,她也正看向我。
接著,她仿佛像示威一般,將余下的威士忌一飲而盡,瞪了我一眼,以此表示,她現在的心情很不爽。
結果……差點被嗆住。
但她最終還是忍住了。
她的到來,讓得原本樸實無華,毫無特色的酒館仿佛都亮色了不少。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的目光,都會忍不住地朝她的身上游去。
而很顯然,她絲毫不打算掩飾自己的對我的關注。
所以,這才是導致有視線在我的身上游離掃過的原因。
我走過去,在她的對面坐下。
什么?她的對面還有空位?
她這么漂亮,沒人來搭訕?
嗯,沒有。
因為,在她右手手肘的桌面上正擺放著一支點五五。
而會來阿姆斯特朗酒館的人卻鮮少有亡命之徒。
所以直到我坐下之前,尚未有人敢坐在她的對面。
因為她一副看起來就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再加上還喝了不少酒,誰知道她會不會一個不高興就把來搭訕的人給崩了。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大家都只是用目光掃掃而已。
“希望你來這里就只是單純地喝悶酒,而不是和我有關系。”
當我坐在芙蕾雅對面的時候,希芙很懂事地走過來為我上了一杯早年時光,然后迅速去服務其他客人。
芙蕾雅掃了我一眼,白皙粉嫩的臉頰罕見的浮現出了一抹紅暈,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你喝了多少?”
“沒什么,就只是從中午喝到現在而已。”
我點了點頭,“還行,不愧是騎警隊長,還沒進醫院。”
“那是自然。”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繼續說道:“我來這里喝悶酒,和你關系不大。”
我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
“但終歸還是有關系,對吧?”
“我來這里喝悶酒只是順路而已,是有一件事找你。”
“如果你是想要把我抓回去的話,今天早上已經有人保釋我了。”
芙蕾雅擺擺手,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我知道,盤踞在外城區的金色雄師,維達嘛。
我知道,是他保釋的你。
不止這個,我還知道,你在外城區的綽號叫肅清者。”
“虛名而已,虛名而已。”
“喂,西澤。”
她突然有些認真地叫了我的名字。
“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在笑我?”
“笑你?笑什么?”
“笑我竟然不自量力敢抓你,笑我竟然不自量力想要以一己之見去改變這個混亂的城市,笑我直到如今還傻乎乎地秉公執法……”
我微微一愣,沒想到性格強勢的她竟然會在我面前說起這個。
大概是酒精的影響吧。
我想了想,說道:“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秉公執法的人會被人說是傻乎乎的,我也不知道一個人想要讓世界充滿公平與正義有什么值得嘲笑的,更不知道一名騎警抓捕罪犯又有什么可笑的。
你做的不錯,甚至于可以說是很好,能夠逆流而上,去做別人不敢做,不愿意做的事。
站在常人的角度來說,值得欽佩。”
芙蕾雅眼睛一亮,“那你覺得我做的是對的了?”
“不。”我搖了搖頭,“我只覺得你是個蠢貨。”
“你果然還是在嘲笑我……”
“我覺得你是個蠢貨,和我覺得在常人的角度看來,你是個值得欽佩的人。這兩點我想并不沖突。”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什么絕對的正確與否,一切的對錯定義都是會隨著個人的立場與標準而改變的。
對你來說是正確的事,但對別人來說也許就是錯誤的。
對你來說是錯誤的事,也許對別人來說就是正確的事。
所以我不會去評判你的所作所為是否正確。
我只能說,你的做法很不錯,很好,但也很笨,很愚蠢。
這個世界上活的最累的,往往就是那些特立獨行,不合群不合眾,不遵守潛規則,始終堅守自己的信條,恪守自己的原則的人。
但我覺得,像你這樣的笨蛋還是越多越好。
就是因為像你這樣的笨蛋太少了,所以這個世界才會如此糟糕。”
余下的話我沒說,只是在心中默念。
因為當黑暗來襲的時候,也只有你這樣的笨蛋會率先頂上去。
而不是如旁人一般,心懷鬼胎,甚至會在人類瀕臨絕境時依然思考著,如何從內訌與矛盾中獲得更多利益。
“唉……”芙蕾雅長長嘆了口氣,一臉郁悶,“暫且就當你是在夸我好了。”
說著,她舉起了手中的杯子。
我有些不明所以,她的杯子里是空著的,她對我舉起杯子干嘛?
我大約在思索了一點五秒后,將自己杯中五分之一的早年時光倒進了她的杯中。
哪知,她突然拍了拍桌面,“喂喂,你干嘛?我是要你干杯!”
“你倒酒給我干嘛?”
她一邊說著,一邊卻收回酒杯飲下,還小小地打了個飽嗝。
“我又不是沒酒……”
“再來!”
她再次向我舉起了酒杯,我已經能聽見希芙和酒保的竊笑聲了。
該死,我當初為什么要把這個離前臺這么近的位置選為常坐區域?我是腦袋被門夾了嗎?
吐槽歸吐槽,但我還是有氣無力地抬起酒杯,與芙蕾雅的空杯碰在一起。
玻璃酒杯碰撞的清脆聲回蕩在空氣中……
我收回酒杯,一口喝下。
然而,芙蕾雅的下句話差點沒讓我嗆喉嚨。
“哎?你為什么沒有給我倒酒?!”
我:“……”
我一邊把酒杯里余下的威士忌倒進她的杯里,一邊向希芙招了招手。
希芙笑意吟吟地走了過來,“有什么事嗎?西澤先生。需要給你們加酒嗎?”
我白了希芙一眼,“給下城區的騎警廳打個電話,說讓芙蕾雅在這里喝醉了,你把地址告訴他們,會有人來帶她走的。”
“不用!”
沒想到,一提到騎警廳,芙蕾雅的脾氣突然就漲起來了,嚷嚷道:“不用,我已經不是騎警廳的騎警長了,我現在只是個無業游民。
我啊,就在正午,被解雇了!
我現在,是無業游民!”
希芙的目光望向我,示意我的意思呢。
“管她干嘛,去打電話。”
“好的好的。”
“等一下!”
“還有什么事?”
“把我的酒杯滿上。”
我把自己的空酒杯遞給希芙,沒想到,一只白皙的手掌也拿著酒杯遞了過來。
希芙看向我,她是在問我接還是不接?
我看著已經“漸入醉境”的芙蕾雅,這種狀況是最麻煩的。
因為醉了,但沒有完全醉。
而且因為酒精的原因,會讓她神經亢奮,失去自我克制的能力,內心變得脆弱起來,很容易就會以一種遵循原始欲望的方法來發泄自己的不滿。
至于具體是什么方法,就看個人的特質了。
有些人是通過撒潑打滾,有些人是通過暴力宣泄,還有一些人是通過撒嬌賣萌……多種多樣。
為了避免芙蕾雅也遵循自己那原始純粹的欲望來發泄不滿,所以我向希芙點了點頭,但還是補上了一句。
“換一下。”
希芙瞬間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給芙蕾雅換成果汁。
在希芙離開后,我想芙蕾雅喝悶酒的原因已經很明顯了。
她被解雇了,就在今天中午,也就是我離開之后。
所以,被解雇的她就跑來了這里喝悶酒。
不對,喝悶酒只是順帶的,如果只是喝悶酒的話,那她去哪都可以。
以她騎警長的身份,她完全可以去靈敦治安最好的區域選一家口碑尚佳的酒館。
而不是來這里,一個下城區的小酒館,酒的品質一般,也只有一個酒保和侍女,沒有絲毫應對暴力沖突與意外的措施。
她來這里,應該是有事找我。
但沒見到我,反而喝酒喝著喝著,把自己給喝醉了。
“我說,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事?什么事?”
“你不是說,你來這是有一件事找我嗎?”
“哦?!對,有一件事找你。”
“什么事?”
“啊……”芙蕾雅昂起頭,想了想,又回在了自己重疊的雙手手背上。
“忘了。”
我:“……”
不問也罷。
不得不說,下城區騎警廳除了辦案和逮捕罪犯,在別的方面效率還是很高的。
這不,剛讓希芙告訴他們,他們的騎警長……前騎警長在這里喝醉了。
不到十五分鐘,就有四個如花似玉,全副武裝的女人沖進酒館把芙蕾雅給扶走了。
“別扶我!”
“小姐,快回去吧,你偷偷跑出來老爺已經很生氣了。”
“他是哪天不生氣?!他天天生氣!當初是他說的,三年內隨我做什么的!
結果說反悔就反悔……我還生氣呢!”
芙蕾雅那充滿怨念的聲音漸行漸遠……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心里稍稍有些訝異。
雖然知道芙蕾雅身份不簡單,從她的行為來看,不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騎警長這么簡單。
畢竟,騎警長可不會大晚上帶手下出門去下城區辦案。
因為對下城區的騎警來說,如果死人了,那第二天白天再去也不遲。又能打牌睡覺,也能避免危險和陷阱。
而如果沒死,那就等人死了再說唄。
人都不死,去干嘛?抓進監禁室?那地方早就不開放了。
再者,騎警長進停尸房也不需要偷偷摸摸做偽裝。
所以我大體上猜測芙蕾雅身份不簡單,在靈敦是有靠山,也是有自己的個人目的的,與別的騎警不一樣。
但沒想到……她竟然會是高官子女。
呃……也有可能她父親是某位位高權重之人。
我想……我大概明白她為什么會被解雇了。
我走之前剛和格登局長打了個“招呼”,然后她就被解雇了。
結合我與格登局長打過的交道,以及打交道期間發生的事。
不滿猜測,估計是芙蕾雅的父親下令解雇芙蕾雅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芙蕾雅遠離下城區。
不過,實話時候,格登局長做的很對。
因為,下城區與外城區現在確實很危險。
特別是黑夜。
相比之下,另外三大區要安全的多。
請:m.biqiugege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