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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暴富

江聽瀾安排的極是妥帖  ,幾個其門的修士一擁而上,有人將風以烈扶起,有人掐訣為他療傷,又領著他與幾個徒弟到了蝶夢淵湖畔的離館中。

  這可是貴客待的地方,比他們之前住過的最好的客棧都不知強出多少倍。端的是蘭芷之室,清凈幽雅,將古樸與華貴結合到了極致。

  東方白師兄妹都被安置到了這個精致的院落里,風以烈獨占向陽的廂房,其門一眾人正幫他止血療傷。

  他傷得雖重,卻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及臟腑和精神。其門醫修幫他止了血,旁的也做不了什么了,便囑咐他只待靜養就好。

  又有下人見他衣衫不整,渾身血污,便主動要來伺候他沐浴。風以烈一則渾身難受,二則實在不習慣,說什么也不愿意,勉強換了衣服,便打發人走了。

  仿佛商量好了一般,其門人等甫一退出,江聽瀾便進來了,她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木盒,那上面雕刻了許多圖案,都描金點翠,并不像丹藥,倒更像小巧的首飾盒。

  侍女也捧著個不大不小的葫蘆,葫蘆上沒什么紋飾,古樸天然,只雕刻了“混沌丹”幾個字。

  風以烈自是沒好氣,對江聽瀾陰陽怪氣道:“不敢吃,不敢吃呢!尊夫要是加點料,我又有幾條命!”

  江聽瀾聽罷卻不以為忤,反而笑得花枝亂顫:“說到這事,我倒要謝謝風公子了。”

  風以烈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江聽瀾便接著說道:“這事我本就不樂意,經此一役,相信家祖父也會看清那個柯岱欽人品之卑劣,婚約的事,怕再不會提了。”

  她說這一番話時環顧眾人,東方白總覺得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一陣,卻不知是不是錯覺。

  風以烈聽到這里,氣順了不少,嘴巴卻不肯饒人:“攪了你一段良緣,真是過意不去啊,恕我重傷在身不能全禮了。”

  江聽瀾卻有意換個話題,她將木頭盒子打開推了過去,一股藥香味瞬間闖進了滿屋人的鼻腔。

  葉采不禁驚嘆道:“這是什么好藥?這么香!”

  江聽瀾微笑回復:“這是追魂丹,傳說人死了,只要魂魄沒走遠,都可以追回來,當真是活死人肉白骨。”

  何恕之也驚掉了下巴:“真這么神?那得多少錢一顆?”

  江聽瀾用袖子掩住朱唇,總算是沒露出皓齒,笑道:“當然是假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活的過來,這丹藥也不過是療傷效果好罷了——總不是珍貴藥材,名家煉制。風公子服下,三五日應能痊愈。”

  她又一伸手,丫鬟蓮心早將葫蘆遞上去,她便把葫蘆拿過來,也擺在桌上道:“這混沌丹是滋補的藥,乃是用金木水火土五種藥材煉制,五行齊備,是為混沌。我也不誆你們,這是最次的,只能當個補品。”

  東方白作為學霸,自然求知欲旺盛:“哦?怎么分辨好壞呢?”

  江聽瀾耐心解釋道:“最簡單的就是看這葫蘆上面的字是描金描銀。若是說藥理,那就復雜了,不過藥材越名貴效果越好,總不會錯的。”

  東方白道了聲謝,又對江聽瀾道:“如今我師尊受了傷,我當留下來照顧,頒獎典禮是去不成了,還請江小姐與江副門主說一聲,免得他老人家覺得我們不知禮數。”

  按照規矩,是要江湖遠親自為風以烈、東方白二人頒獎的,然后他二人并談斑比賽的冠軍——其實也還是東方白,會一道騎馬游街,順著沿江道走一遍。到時候前呼后擁,鑼鼓開道,好不威風。而到了晚上,便可入瓊華宮參與晚宴,若是這狀元善于巴結,甚至還能與眾多大人物談笑風生,獲得青眼。

  不過因為風以烈身受重傷,這些儀式少不得要取消了。獎品多半會補發,可這排面卻是沒有了,過了今日,大人物多半要回各自的教派,那有空為兩個小輩停留呢?

  江聽瀾道:“這個你們放心,家祖父早已經料到了。這頒獎典禮會推后幾日,到時候就由兩忘峰人士為你們舉行。”

  言下之意是,游街與瓊華宴都沒有了。不過東方白不是那等趨炎附勢之人,倒也不可惜,反而樂得輕松。

  江大小姐多待了一陣,盡了其門的禮數,也就不再打擾病人,退了出去。東方白身為風以烈首徒,自然要送她一段。

  兩人走著走著,東方白忽然想起了那張憑票的事,對江聽瀾道:“那日于微下的賭注,如今已經翻了一百倍,此禮甚重,我卻是萬萬不敢收了。”

  “送出去的禮哪有收回來的道理,”江聽瀾又將那憑條推了回來,笑道,“是你自己憑實力打贏了初霽城,才讓它有了價值。否則,它還不是廢紙一張。”

  東方白推辭不過,只有收了回來。江聽瀾又道:“你若實在覺得過意不去,回我一件禮物也就是了,如此,也算得上有來有往。”

  東方白衣著樸素,除了腰間掛著的竹笛和葉采繡那個丑荷包,渾身上下別無飾物,確實沒有什么可送她的。忽然,江聽瀾發現他脖子上有一段紅繩,奇道:“這是何物?”

  東方白伸手掏了出來,原來那是一塊玉佩,品相中等,雕著一個神像,但久經時光的打磨,已經面目模糊,看不出具體是哪家的神仙了。

  她思忖著,這東西,大概是民間中等家庭喜歡讓孩子戴的護身像之類的,便討要道:“東方兄可愿意割愛?”

  “這個……”東方白臉色微紅,支支吾吾道,“并非是我舍不得,而是這塊玉佩,我娘親讓我以后送給媳婦的。等有長子以后,再傳給他……”他有些說不下去了。如果江聽瀾實在想要,也不是不可以給,但……

  江聽瀾聽罷,知情識趣道:“既是傳家寶,我就不打主意了,哈哈。”

  東方白悻悻地將那玉佩又放了回去,他心里頭有些淡淡的失望,雖說不上難受,卻委實憋得慌。

  最后,江聽瀾還陪著他一道去賭坊兌了那張憑票。無他,東方白現在已經出了名,還讓半個城的人都賠了錢,如果放他單獨去,江聽瀾怕他被憤怒的賭客一人一塊磚頭,活活砸死。

  于是在其門護衛隊的保護之下,東方白去取了他贏得的賭金——十兩黃金,翻了一百倍后,變成了一千兩,合約一萬兩白銀!

  這么多白花花的銀子,恐怕一輛馬車都運不完,也不方便攜帶。江聽瀾便建議他換成其門發行的銀票,在任何一家票號都可以提現。

  東方白一日之間成了富翁,不僅名揚天下,還腰纏萬貫,走在路上,四處都可以聽到人們羨慕的議論聲。他有些不習慣,不由得縮頭縮腦,最后干脆蒙面而行。

  不出門也不行啊,他還得去取他的靈獸。雖然眼下換了住處,但那只灰雞還被留在原先的農舍中,東方白只有去接它。

  這灰雞自吞了那魔修后,可能是由于消化不良,變得有些癡傻,再也不復從前的聰明了。葉采何恕之他們便失去了對它的興趣,只有東方白還在兢兢業業地喂養它。

  那灰雞果然還聽話地留在屋子里,東方白退了房,將它放在肩膀上,便朝著云開鎮而去了。

  走到橋上,東方白卻發現消失了一個白天的柯紹出現了,正從對岸走過來。混在人群中,不怎么起眼,似有心事一般。

  蓋因東方白戴了面罩,柯紹并沒有注意到他,而是面無表情地繼續前行。

  東方白難得見到太師伯如此沉重,心中好奇,便就地折返,一路尾隨。

  轉過幾個彎,走入一條背巷,柯紹突然涼涼地道:“做人呢,一定要記住不要飄。是什么讓你覺得一個道人有資格跟蹤一個帝君呢?初霽城論劍冠軍的頭銜?”

  東方白微感尷尬,正想補救幾句。柯紹卻轉過身,眼神如利劍般射向他,唇角勾起一絲笑,嘲弄地說道:“你接著跟蹤啊,試試看。”

  他不知使了什么法術,身形一晃,已在數十丈開外。如蜻蜓點水般,輕飄飄幾下,就已經不見蹤影。

  “太師伯!”東方白叫了一聲,自然無人應答。不過,他反而被激起了一股不服輸的意志,順著柯紹消失的方向又尋找而去。

  前方只有一排擠擠挨挨的房子,再往前走,就瀕臨天河了。正在此時,東方白忽然感到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將他包圍了,如習習涼風般,驅散了種種熱燥,沁人心脾。

  那不是靈氣,不是神力,更像是一種源源不絕的振動。仿佛地震之后的余震,韓娥鬻歌后的余聲,微弱,但卻生生不息地環繞著他。

  耳邊的蟲鳴聲漸漸低下去,毋寧說,周遭的一切噪音他都聽不清了。灰雞蹲在他的肩膀上,挨在他的腦袋旁昏昏欲睡,如果有通靈者在此旁觀,便會發現它出竅的靈魂與東方白的意識相接,似要鉆進他的腦海里。

  但東方白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只感到感到自己的心臟,胸腔,整個身體都在與那顫音共鳴,不知不覺間,他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過了多久,如同一個睡著的人忽然意識到自己在睡覺,他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幻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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