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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船艙里的臺階

  船艙里地獄般的血紅場景如畫卷褪去,陸離被拉進宿主的死亡回溯。

  無法驅散的黑暗在周圍涌動,陸離陷入幽暗,耳中只有粘稠含糊地咕嚕聲,與遠處的雜亂腳步。

  時間向前推移,十幾秒后,前方的幽暗之中,一點昏黃光芒浮現。

  陸離在那接近的油燈光芒之中看到了自己,還有漂浮身旁的安娜。

  令人意外,觸須宿主的死是由陸離所終結。

  換句話說,在此之前,宿主一直是“活著”的狀態。

  這打消了陸離想要通過宿主最初的死亡來獲得線索的想法。

  死亡回溯的最后一幕是對面的“陸離”叩動扳機,然后陸離回歸現實。

  “什么都沒有。”陸離對等待結果的安娜說道,告訴她回溯里的情況。

  宿主死去,依附在墻壁和天花板上的血肉脈絡簌簌落下,惡心地落在地面與防護罩外。

  “我們離開這里吧。”安娜嫌惡地看著雨點般落下的爛肉說。

  陸離點了點頭,最后望向那團失去支撐而坍塌的血肉一眼,準備轉身離開。

  呼——

  忽然間,微弱的風聲在耳中響起。

  風聲……?

  陸離停住動作,舉起油燈照向那攤血肉。

  被血肉掩埋的地板上似乎有什么東西。

  “地板下有什么東西。”陸離說道。

  安娜揮了揮手,血肉像是一大灘垃圾被推開,顯露地板上的一個拉環。

  風聲就是從暗門下滲透而出。

  與此同時,陸離忽然感覺身邊變得空曠、安靜下來。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理智值降低后,周圍縈繞的惡意與不時浮現的投影低語就不曾消失,而此時此刻,它們像是不曾存在,找不到任何痕跡。在風聲響起之后。

  不……陸離的確曾經經歷過這件事。

  那一次,陸離得到一段詭譎莫名的經歷,還有腦海里的血色觸須。

  “打開它。”

  這道暗門帶給陸離強烈的既視感。

  安娜已經在做了,氣息卷動拉環,拽開這道暗門。

  一條幽暗向下延伸的灰褐色臺階浮現于眼前。

  “臺階……?”

  安娜無法理解。

  這里出現暗道極其不合理……他們站立之處已經是船艙的底部,下面應該是無盡幽暗的海水,而不是向下延伸十幾米,并在拐角對折繼續向下的石壁石階。

  已經將其與記憶里連接的陸離看向墻壁,只是這一次,墻壁上既沒有代表時間的數字,也沒雜亂意義不明的字跡。

  “我要下去一趟。”陸離說。

  理查德的污染物罐子里有三樣東西:觸須、肉塊,以及眼珠。

  如果說曾經鉆入陸離眉心的觸須對應“觸須”這一含義,那么被消滅的肉塊宿主代表著“肉塊”。

  顯然,陸離面對的是第二個“考驗。”

  是的,考驗。回憶上一次的經歷,如果忽略沿途的危險與詭異,它更像是在考驗陸離,比如最后所講述的道理——

  下面必然存在危險,但同時也是陸離接近理查德陰謀核心的機會。

  “我和你一起去。”

  安娜知道陸離決定的事通常已經經過深思熟慮,難以被說動。所以她伸出手掌,遞到陸離面前。

  “嗯。”

  陸離牽住安娜虛幻的手掌,提著油燈,邁步走入浮現地板下的暗道。

  只是一步邁出后,安娜的手掌落在了身后——她被留在了臺階外。

  安娜像是無法涉足這條暗道,被阻隔在外。

  這似乎是只對陸離一個人的考驗。

  “在這里等我。”

  陸離對神情擔憂的安娜說道,收回視線,沿著冰冷地臺階繼續向下,在拐角處,消失于安娜的注視中。

  粗糙的墻壁給予陸離一種奇異感覺。

  就仿佛它們是磨砂的褐色玻璃,在玻璃背面,被厚厚云層遮擋的白天光亮通過“玻璃”,灑進通道。

  會讓陸離有這種感覺的是因為墻壁本身就在散發著光亮。即使不借助油燈,這條延伸向下的通道臺階也絕不算幽暗。

  只是當陸離觸碰墻壁,發現這些真的只是粗糙地石料。

  站在第一個拐角前,陸離視線落向盡頭。

  墻壁上仍沒浮現數字與文字,只有一扇鏤空精美的木門孤零零矗立在粗糙石壁上。

  顯而易見,這是陸離遇到的第一個考驗。

  走下臺階,陸離來到木門前,這扇鏤空的精致木門上帶著宗教的富豪與圖案,透過空隙,陸離能隱約看到門后的另一個空間。

  握住門把,陸離拉開木門。

  門后的狹窄空間完全呈現于眼中,以及帶著回音,流淌的舒緩風琴聲。

  一張雕花木椅放在狹窄空間的中間,這里像是教堂里的告解室,回蕩的風琴聲與鏤空墻壁外的朦朧光芒佐證著陸離的推測。

  陸離走入告解室,將油燈放在邊緣伸出的木板上,上面還放著一疊糙紙,和蘸在墨水瓶里的羽毛筆。

  充斥著淡淡木香的告解室里,陸離坐入雕花木椅。

  就在他坐進木椅不久后,鏤空墻壁后,一道婦人的朦朧輪廓走到告解室前坐下。

  透過紙張前木墻上的寬孔,陸離可以看到一雙糾纏在一起,無處安放的手掌。

  真實的仿佛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于此同時,告解室外的婦人開始低聲念道:“萬能的主啊,請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你是誰?”

  沉寂片刻,陸離出聲問道。

  只是告解室外的婦人似乎聽不到陸離的聲音,坐在木椅里的身形一動不動。

  陸離有所明悟地看向那疊糙紙,拿起墨水瓶里的羽毛筆,在上面寫下內容:告訴我你的名字,沿著寬孔遞到外界。

  告解室外的模糊人形接過那張紙,虔誠回答:“主,我是您最忠誠的仆人,奧麗薇亞·基肯。”

  現在是什么時間?

  摸索這個考驗的陸離繼續寫到,遞到外界。

  只是這一次,婦人沒有去接遞出的紙張,身形保持靜止。

  陸離又寫到這是什么地方你信的主是誰等問題,同樣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將寫著試探內容的無用紙張放到一邊,陸離在嶄新的紙上寫到:你遇到了什么困難  告解室外的婦人終于做出回應,伸手接過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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