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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古戰場

  馮云一陣頭大,他何德何能,被這條虛空之蛇選中?

  要知道這條蛇可是能和大羅金仙境的謫仙,拼個你死我活的存在!

  在廣袤無垠的仙域中,大羅金仙可不是什么小貓小狗,那是傲立于無數個世界之巔的巔峰強者。

  他一點都不想和這個級別的存在扯上關系。

  道祖天尊緩緩說道:

  “虛空之蛇是一條可以在輕易穿透世界壁壘,以吞噬萬物為生的異獸,沒有人知道它的來歷,但卻有無數星域被它化作死寂之地。”

  “它最詭異也是最可怕之處在于,其可屏蔽自身天機,這種屏蔽,并非將自己變得不可探知那么簡單,而是無人會記得它的存在。”

  “三百年前,虛空巨蛇殺至這個世界,幾乎將那個時代的強者屠戮殆盡,然而活下來的人中,關于虛空之蛇的記憶被抹去,這條兇蛇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馮云撫著下巴蹙眉道:

  “正是因為沒有人記得虛空之蛇的存在,關于這條蛇的記憶是空缺的,后世的史學家研究三百年前那一戰的前因后果,發現邏輯無法自恰,遍將魔教立為此戰的罪魁禍首?也就是說,流傳在殘缺小世界中的歷史,壓根就是錯的。”

  “對,也不對。”道祖天尊微笑道。

  一旁的言飛凌已經徹底跟不上兩人的思路,她捧著茶盞,嘴巴半張,一臉茫然,目光輪番在馮云和道祖天尊身上游移。

  “虛空之蛇屏蔽自身的天機,并非是抹去人們關于它的記憶這么簡單,若僅僅是記憶留白,遲早會有人發現這歷史中的巨大割裂感。”

  “它屏蔽自身天機后,人們的記憶也會隨之被修改,徹底改變人們的認知。就如你方才所言,并非史學家發現歷史銜接不上,東拼西湊出一段新的歷史。而是所有人的記憶,皆被改變。”

  “甚至,虛空之蛇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上,出現了不止一次,只是壓根沒有人能記住它的存在。”

  道祖天尊肅穆道。

  馮云聞言,背后不禁汗毛豎起,心中涌起莫大的恐懼。

  這種恐懼感,類似于前世時,看到的恐怖電影中的片段。

  一家人晚上睡著后,藏在床底下的女鬼,就爬出來,對著熟睡的人們伸出血紅的舌頭,隨時可將他們扼殺在睡夢中。

  然而他們一覺睡醒后,并不記得女鬼的存在,就算有人被女鬼殺死,他們也只會以為是意外死亡。

  第二天夜里,女鬼會再次從床底下爬出來,對睡夢中的人們咧開嘴,發出嘲諷的詭笑。

  對于殘缺小世界中的人們而言,他們皆在熟睡,只有馮云一人是清醒的。

  道祖天尊微笑地望著他,輕聲道:“看來你已經意識到虛空之蛇的難纏之處。”

  他轉而望向一臉茫然阿巴阿巴的言飛凌,嘆息道:“這姑娘并非愚鈍,是她聽到我們談論虛空之蛇的事情時,剛一聽完,就會失去對‘虛空之蛇’這個詞的記憶,她無法跟上我們的談話節奏。”

  “那您為何能記住關于虛空之蛇的事?”馮云問出了他的疑惑。

先更后改  馮云走到邊沿,向下望去,整條花街都被方才的異動吸引,無數吃瓜群眾圍在逍遙樓下,仰頭指指點點。

  負責城防巡邏的禁軍已從四面八方趕來。

  他瞇著眼,仔細搜索,終是放棄了。

  連堅固的磚石都在李謙的劍氣下,化為齏粉,更何況血肉之軀?

  呂余律從地上撿起那截手臂,驚嘆道:“此人比清河縣時,見到的血奴都要魁梧高大。”

  “只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王爺那邊,不好交代。”

  “無妨,我們可以證明推斷正確,將這截斷臂交給王爺,在有我和李師兄作證,足夠給王爺交差。”馮云說道。

  但他心中的陰霾依然沒有散去。

  雙面人究竟迫害了多少無辜女子?

  那些孩子現在下落何處?

  他抽取女子一魂二魄,有何用處?

  這些累累罪行,是他一手策劃,還是背后有人指使?

  太多疑點沒有解開,兇手就被李謙的劍氣成齏粉。

  馮云心里一陣發堵,就像一拳揮空了般郁悶。

  “馮先生,你先離開此處。城防禁軍馬上到了,由我來交涉。”

  “好,這里交給你了。”

  馮云將凝霜抱起,先行離開。

  門口,鴇嬤嬤望見逍遙樓仿佛被一柄巨劍剖開來,眼前一陣發黑,捂著心口,愁苦道:“這可如何向尚書大人交代。”

  “該修修,該補補,耗費的銀子和損失的利潤,全記在李謙頭上。”馮云黑著臉說道。

  “李謙?就先前在怡紅院堵門鬧事的銀樣镴槍頭?”

  好家伙,李師兄你的英明已經傳遍花街了。

  “沒錯!他是格物院弟子,墨臺博士的門生,常住無妄山。”

  馮云毫不留情開啟坑師兄模式:“修復建筑的銀子,還有停業期間的損失,加一塊,再翻一番,全算他欠咱們的。”

  “你就帶人去無妄山下,拉起橫幅,上書‘格物院李謙欠錢不還,帶著怡紅院花魁跑路’,我敢保證,他哪怕砸鍋賣鐵,都會把這錢還上。”

  鴇嬤嬤心中一思量,似乎沒什么毛病,轉憂為喜:“還是馮公子主意多。話說馮公子為何在此?”

  我早上在無妄山,中午在碩親王府,晚上來花街消遣消遣,生活充實而豐富多彩,有問題么?

  這么一想,自己似乎真的成為刑部的編外破案人員了。

  馮云指了指呂余律:“有什么問題問他,他全權負責。”

  “這大胡子我有印象,當初就是他破門而入,將您帶走的。”

  鴇嬤嬤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當日馮云被這大胡子帶走后,她也發動關系打聽消息,得知帶走馮云的人,是刑部一名六品員外郎。

  正六品刑部員外郎,在京城是個不大不小的官,但勝在直接向刑部尚書匯報工作,頗有實權。

  現在馮公子和這員外郎共事?

  聽說二皇子殿下對馮公子都多有照拂。

  再加上他還是格物院墨臺博士新收的弟子……

  想到這里,鴇嬤嬤不得不再次掂量馮云的價值。

  她望了望躺在馮云懷中,昏迷不醒的凝霜:“馮公子,我知道,你一直獨寵凝霜,這回嬤嬤做主了,凝霜就送與你了。”

  馮云聞言,將凝霜丟給鴇嬤嬤,嚴正拒絕:“什么叫送與我?當凝霜妹子是個物件么?請你不要物化女性!”

  “嗨,她們這些姑娘們啊,早已被剝了民籍,可不就是個物件?您喜歡,就送你了。”

  這時,負責京城治安巡邏的禁軍拾級而上,鴇嬤嬤將凝霜交給一名丫鬟,朝禁軍頭頭迎去。

  臨了前不忘叮囑一句:“馮公子常來玩”

  馮云送了口氣。

  我應該是第一個,給花魁娘子的贖身錢都能白嫖的?

  后無來者說不準,前無古人是肯定的。

  但這樣的白嫖,馮云一點也不覺得快樂。

  他自語道:

  “明明是人,卻被當做物什,真是吃人的封建社會。”

  馮云沿著花街往回走,路上不斷有吃瓜群眾朝這邊涌來。

  珈蘭突然在識海傳音道:“氣血丹所剩無幾了?找東圣教討要一些,馬上就到你欲火焚身的日子了。”

  “這個詞不是這么用的。”

  “不要在意細節。”

  馮云:……

  “為何我覺得,這個世界很丑惡。”

  “是什么給了你世界很美好的錯覺?”珈蘭鄙夷道。

  他能感覺到,馮云此刻心情不佳,只想說說話,不會一言不合大保健伺候,因此他的語氣也直白很多。

  “三百多年前,我輩神魔縱橫世間,這世界就是人間煉獄。崇拜本座的門徒,會將自己的親生女兒獻上來,本座每天都能吃到鮮嫩的人肉。”

  “凡人為了活命,會挑選出要獻祭給圣教的血食,無非強者犧牲弱者,男人犧牲女人,青年犧牲老人。弱肉強食,自古如此。”

  “你若仔細觀察,自會明了這世界的殘酷。”

  “是不是你們當年作惡太多,招惹了了不得的存在,才不得不獻祭所有,召喚一階強者?”馮云鄙夷道。

  “記不清了。”珈蘭撇撇嘴道。

  “小子,現在別想太多,你的當務之急是盡快變強,為進入猶上境做萬全準備。”

  “你現在所有的煩惱和焦慮,都基于你不夠強這個事實,只有強者才有資格書寫規則,而弱者只能服從規則。”

  馮云深覺此話有理。

  就像他前世時,絕大部分煩惱,都是因為沒錢。

  上一世,有錢人的快樂,他想象不到。

  這一世,強者的快樂,他也想象不到。

  但現在,強者的路已經在他面前鋪就,他只要堅持走下去就好。

  腰間格物令一陣震動,打斷了馮云的思緒。

  他將一縷神識沉浸其中,聽到李謙的傳音。

  “馮師弟,秋瑤的神志恢復正常了,確實是那雙面人搞的鬼。”

  “怡紅院的鴇嬤嬤準你見秋瑤了?”馮云疑惑。

  “鴇嬤嬤得知是我用劍氣毀了半座逍遙樓,當即將我奉為座上賓,現在秋瑤正在我身邊,與我對飲。”

  聽著他洋洋自得的語氣,馮云心中一陣不爽。

  更加確認一個結論:粗鄙武者都沒腦子!

  就算身為劍修武者的李謙,再如何劍仙氣度,都改變不了他是個莽夫的事實。

  但凡你稍微收斂劍氣,將那雙面人留條性命,他就能問出很多事情。

  馮云沉吟片刻:“李師兄,逍遙樓的鴇嬤嬤決定,要讓你賠償損失,也沒多少銀子,一萬兩就差不多了。”

  “什么?一萬兩?把我賣了都沒這么多錢!”

  “馮師弟,不要開玩笑。”

  “喂喂喂,你在聽嗎?”

  馮云輕笑一聲,單方面斷開傳音,徒留李謙在那邊兀自神傷。

  臨近午夜,馮云慢悠悠回到家。

  剛一進門,就聽到老爹和正娘喜滋滋地數錢聲。

  銅板和碎銀叮當作響。

  只見馮征和孫婉茹席地而坐,正在盤算今日面攤的收獲。

  “今日賺到六兩三十五文,一兩銀子給夫人你,三十五文銅錢歸我,剩下五兩銀子攢著,供云兒日后結婚。”

  老爹將一粒碎銀推到孫婉茹面前,又小心翼翼將一堆銅板攬進懷里。

  “還有山兒讀書的束脩費,山兒云兒都是你親兒,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孫婉茹瞪了他一眼。

  “一定一定。”馮山將剩下的碎銀全扔進錢箱中,咔噠一聲鎖上,將鑰匙緊緊攥在手心。

  “不行,鑰匙交給我保管!”

  “這是作甚?夫人不信我?”馮征詫異。

  “哼,山兒全都給我交代了,你是不是尋思著拿銀子去花街找樂子?”

  “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馮征否認三連。

  “馮云那小子還教你,從花街回來,身上脂粉味重,要趕緊把衣服換掉。”孫婉茹狠狠翻了個白眼。

  “別人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咱家倒好,你個當爹的跟兒子廝混不學好。”

  “你們老馮家三個大男人,數來數去,就山兒最孝順懂事,體貼我這做娘的操家不易。”

  孫婉茹捂住心口,神情悲戚,眉頭緊蹙,一幅心弦欲斷的哀愁模樣。

  馮云躲在門后,暗笑一聲:開始了,開始了,正娘戲精上身,請開始你的表演。

  “我這一天煮面撈面,累得要死,哪有力氣去花街。”

  馮征擠眉賠笑,牽強狡辯。

  “哦,那換句話說,如果有力氣,就會去花街消遣唄。”

  “不是,我馮征正經人一個,我的良心告訴我,不能去那種地方。”

  “哦,說明心里還是想去的,那你去啊,花街的小騷貨們個個妖艷得緊,我人老珠黃,已經配不上你馮征了。”

  孫婉茹陰陽怪氣道。

  “咱家都落魄至此,銀子得省著點花,錢盒的鑰匙交給我保管,你,我信不過。”

  馮征將黃銅鑰匙緊緊攥在手心,死活不松。

  孫婉茹連掐帶咬,將他手指掰開,奪過鑰匙,與項上的紅繩玉佩串在一起,塞進胸間。

  馮征嘆了口氣。

  “嗯?你不服氣?”

  孫婉茹抬眼一瞪,將馮征的半截氣都堵回去。

  “你若是能掙到錢,別說去花街消遣尋樂,你就是給花魁娘子贖身,再娶三房姨太,我都沒意見。”

  馮征小聲嗶嗶:“以前有錢的時候,你咋不說這話。”

  躲在門后的馮云也連連點頭,為老爹打抱不平。

  孫婉茹低吼:“大點聲,嘟嘟囔囔地說什么?”

  馮征身子抖了一抖,訕訕賠笑。

  毫無一家之主的威嚴。

  “不行啊,老爹完全被正娘壓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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