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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情商拉滿的李勣

  對于徐世勣和徐震的到來,其實羅逸是有些沒想到的,主要來說的話,羅逸來到大唐是最早和徐震打好的關系,因此二人此時一見面就來了個兄弟之間的擁抱。

  尤其是羅逸一眼看出徐震這些時日又精壯了許多,肯定是沒少被自己的父親徐世勣鍛煉。

  畢竟再過不久,大唐可是有仗要打了,而徐震那時可是要隨李承乾和李泰親征的。

  而徐世勣對于自己的兒子和未來駙馬羅逸關系這么好,心里也很高興。

  羅逸知道徐世勣是老狐貍,從他被賜姓為“李”就能看得出,這個人其實是情商非常高的家伙。

  但這樣的老狐貍,倒是不讓羅逸覺得討厭。相反,他們兩人其實是有些像的。那就是都和長孫無忌不對付。

  當然現在的李勣自然是不可能對長孫無忌表現敵意的。

  要是說起李勣,那還得從他與長孫無忌還有褚遂良的恩怨說起了。

  李勣為人忠義,愛惜人才,顧念舊情,這點從他對李密、單雄信的態度,就可見一斑。而長孫無忌和褚遂良聯手結盟,成為唐高宗時期的權臣,打壓朝中其他勢力,其中就傷害了李勣的故友和同僚,威脅到了皇權,李勣對他們兩人心中早就不滿,只是在唐太宗時期隱忍不發而已,最終趁著唐高宗“廢王立武”之際,借機反擊長孫無忌和褚遂良。

  那么李勣為何恨長孫無忌和褚遂良呢?

  第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結盟。

  長孫無忌和褚遂良聯手結成同盟,始于貞觀十七年皇太子李承乾被廢之后。褚遂良與長孫無忌結盟,原因在于自保。在皇太子李承乾被廢之后,褚遂良處境非常險峻,這是很多學者沒有留意到的。此前太子李承乾與魏王李泰相爭,褚遂良、魏徵等人深為憂慮,不斷進諫提醒唐太宗。

  貞觀十六年正月,由魏王李泰主編的《括地志》完稿,唐太宗非常高興,大肆賞賜李泰,數量之多甚至超過了太子的規格,于是唐太宗干脆下詔取消了太子出用庫物的限制。

  褚遂良上疏,以為:“庶子雖愛,不得逾嫡。”“今魏王新出閣,宜示以禮則,訓以謙儉,乃為良器,此所謂‘圣人之教不肅而成’者也。”唐太宗又令李泰徙居武德殿。魏徵也認為不妥,上疏勸阻,唐太宗聽后醒悟,“遽遣泰歸第。”但是此后情況并沒有改善,使得褚遂良再次進諫。

  褚遂良等人之所以提出“太子、諸王宜有定分”,是他們清楚地意識到唐太宗偏寵魏王李泰,對皇太子李承乾的地位產生了沖擊,這對唐朝皇位繼承將造成不利影響。

  事實上,太子李承乾之所以謀反,與唐太宗此舉密切相關,正如褚遂良所說:“陛下日者既立承乾為太子,復寵魏王,禮秩過于承乾,以成今日之禍。”

  褚遂良如此費心地維護太子李承乾的地位,實際上是得罪了魏王李泰。但是褚遂良卻萬萬沒想到李承乾竟然會謀反,這樣一來,按照繼承順序重立新的皇太子,則非李泰莫屬。

  這個局面,使褚遂良頓時陷入尷尬的困境。褚遂良擔心一旦李泰繼承皇位,會因為自己以前的進諫而遭到李泰的報復,即使不誅殺他,也會將其驅逐出權力中心,使其邊緣化。這意味著褚遂良未來的政治生命終結。李泰早有奪取儲位之意,當看到李承乾被廢,感到千載難逢,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利令智昏,竟然向唐太宗提出殺死自己唯一的兒子,讓弟弟李治在自己死后接替皇位。如此不近人情的一番荒唐話,竟然感動了方寸大亂的唐太宗。

  而褚遂良一聽此言,卻驚懼不已,“殺子而立弟,非人情也”,如果李泰對自己兒子都能夠狠心下手,對褚遂良又會有什么顧忌?一旦李泰被立為皇太子,自己未來的處境將會十分危險。但是,從唐太宗轉述李泰的這句話,卻讓褚遂良敏銳地找到自己脫困的良機。他意識到于公于私,都必須立即進諫,他說:“安有陛下萬歲后,魏王據天下,肯殺其愛子,傳位晉王者乎?”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李泰一旦繼承皇位,有可能會放棄承諾,誅殺弟弟李治。

  通過指出李治面臨的危險,提醒唐太宗慎重考慮皇太子的人選。

  對于褚遂良而言,只要不立魏王李泰,無論是立嫡安排晉王李治,還是立長安排吳王李恪,都不是問題。

  唐太宗聽后,立刻明白了“泰立,則承乾與治皆不全;治立,則承乾與泰皆無恙。”與此同時,長孫無忌也勸唐太宗立仁厚的李治為皇太子。因為李泰雖然也是長孫無忌的親外甥,但是李泰能夠成功主編《括地志》,說明魏王府如同當年的秦王府一樣,人才濟濟,李泰不必依賴、倚重舅舅長孫無忌。

  而李治以前從來沒有被唐太宗考慮為接班人,沒有為其配備足夠的人才,他必然會依賴舅舅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在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妹妹長孫皇后的反對,沒有擔任唐太宗早期的具體行政長官,只是任司空、司徒等三公虛職。

  此時皇太子重立,是一個極為難得的機會,長孫無忌可借此重返政治舞臺,掌控實權和行政資源。在權衡利弊后,為了兒子們的生命安全,唐太宗決定立懦弱的晉王李治為皇太子,并得到了長孫無忌、房玄齡、李勣、褚遂良等大臣的支持。

  褚遂良也因此成功脫離了困境。唐太宗立太子時,只是與四位大臣私下商量,《新唐書》:“即詔長孫無忌、房玄齡、李勣與遂良等定策立晉王為皇太子。”除了褚遂良之外,其他三人都是凌煙閣功臣,褚遂良此時地位不高,之所以能夠躋身其中,主要的原因是他最早、最堅決地主張立李治為皇太子。

  因此唐太宗對他極為信任,將他列為密商重臣。李治為皇太子后,唐太宗任命長孫無忌為太子太師。

  貞觀二十二年,唐太宗又任命長孫無忌為檢校中書令,并主持尚書省、門下省事務,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筆者推測,正是貞觀十七年重立太子事,使褚遂良與長孫無忌結成了利益共同體,相互支持,從此之后,兩人聯手逐漸形成強大的勢力,長期把持朝政。

  那么第二點,就是因為有曾被褚遂良、長孫無忌傷害的李勣故友。第一個自然是我們前面提到的魏征。

  李勣與魏征相識很早,是瓦崗軍時期的故友。魏徵隨李密降唐后,因為瓦崗軍余部尚在李勣手里,于是魏徵“自請安輯山東,乃授秘書丞,驅傳至黎陽。”李勣讀了魏徵的勸降書后,“遂定計遣使歸國”,歸附了唐朝。

  可見,魏徵不僅是李勣的好友,而且在他人生選擇的重大關頭,是魏徵幫助他作出了正確的抉擇,魏徵有恩于李勣。

  而褚遂良是魏征推薦給唐太宗的,卻將魏徵給他私下看諫諍之信告訴李二,導致唐太宗對已經死去的魏徵大為不滿而悔婚,使魏徵的后人家道中落。作為魏徵的好友,李勣不可能對褚遂良忘恩負義的行為無尤無怨。

  另一個便是江夏王李道宗。

  李道宗對李勣有救命之恩。

  此事發生在武德五年,洺水大戰,劉黑闥暗中率軍襲擊李勣軍,李世民率李道宗襲擊劉黑闥軍側后以救援李勣,結果反被劉黑闥包圍。此時尉遲敬德率勇士沖入包圍,大破敵陣,將李世民和李道宗救出。以李勣重情重義、有恩必報的性情,內心必然會感激李世民、李道宗、尉遲敬德的救命之恩、戰友之情。

  永徽四年房遺愛、高陽公主謀反一案,牽連了眾多的皇親國戚,其中包括長孫無忌一向忌憚的吳王李恪,與長孫無忌、褚遂良有宿怨的江夏王李道宗。

  《舊唐書》“史臣曰:無私于物,物亦公焉。……道宗軍謀武勇,好學下賢,于群從之中,稱一時之杰。無忌、遂良銜不協之素,致千載之冤。永徽中,無忌、遂良忠而獲罪,人皆哀之。殊不知誣陷劉洎、吳王恪于前,枉害道宗于后,天網不漏,不得其死也宜哉!”史臣這句話,大概也是李勣內心的想法。

  第三個人則是張亮。

  雖然羅逸并不喜歡混子張亮,但張亮是瓦崗軍時期李勣的下屬和朋友,他與李勣、魏徵關系密切,贊成李勣接受魏徵的建議歸附唐朝,房玄齡、李勣將他推薦給唐太宗,進入秦王府,是凌煙閣功臣。貞觀七年,魏王泰為相州都督而不之部,進亮金紫光祿大夫,行相州大都督長史。

  李二這個安排,極具深意,目的是讓張亮輔助魏王李泰,正如唐太宗讓李勣輔助晉王李治一樣。

  李治“始封晉王,貞觀七年,遙領并州都督。”李治和李泰一樣,都是“遙領”而“不之部”。可見,當時在唐太宗眼里,張亮和李勣同樣重要,甚至比李勣還要更加信任。然而,貞觀二十年三月“己丑,張亮謀反,伏誅。”張亮死于貞觀二十年三月二十七日。朱熹在《資治通鑒綱目》中,用“凡刑誅,有罪曰誅曰討,無罪曰殺”的《春秋》筆法,明確書寫:“殺刑部尚書張亮。”說明張亮是無罪被殺。

  李二讓馬周負責審理案件,馬周是奉公守法之臣,知道只憑公孫節、程公穎兩人破綻百出的口供,不能證明張亮有罪。結果從案發時的正月,持續了一個多月后,直到唐太宗從并州回到京城,案件審理仍無進展。將作少匠李道裕認為“亮反形未具,明其無罪。”

  因為謀反必須要有團伙同黨,才有可能實施,就像是李承乾集團謀反,要有侯君集、李安儼、趙節、杜荷等同伙參與一樣。程公穎、公孫節的口供,只是一面之詞,而且沒有交代參與謀反的其他同伙,依法判案,張亮難以定罪。

  李勣明白張亮是冤枉的,而作為百官之首的長孫無忌、房玄齡,不僅沒有像當年的魏徵、眼前的李道裕那樣與唐太宗據理力爭,反而屈從于唐太宗的無理要求而枉法判決,李勣雖然無力抗爭,但心中對長孫無忌是憤憤不平的。

  那么第四點就是對李二的報恩了。

  李世民對李勣而言,亦君亦友。李世民立李治為皇太子后,不久就后悔了,“尋而太宗又欲立吳王恪,無忌密爭之,其事遂輟。”但是,此事就此給吳王李恪和長孫無忌之間留下了心結。

  《資治通鑒》:“吳王恪且死,罵曰:‘長孫無忌竊弄威權,構害良善,宗社有靈,當族滅不久!’”

  李恪之言,一語成讖。李勣一直對李二心存感激,而吳王李恪是;李二的親兒子,被長孫無忌利用房遺愛的假口供陷害至死,其同母弟蜀王李愔被廢“為庶人,置巴州。”

  李恪的兒子又被一起流放到千里之外,顛沛受苦。長孫無忌對付唐太宗的子孫如此狠毒,不擇手段,君子尚且不齒,更何況是李勣。

  因此也難怪李勣對于長孫無忌和褚遂良如此憎恨。

  但李世勣并不能預先知道武周王朝的建立以及孫子的起義,因此不應該受到過多的批評。

  而且李世勣也并不是直接表示支持廢王立武,而是支持皇帝的權利。

  “此陛下家事,無須問外人。”

  這句話的引申義是:如果陛下想換皇后,我贊同;如果陛不想換,我仍然支持。李世勣當時是軍方的最高代表,因此他的立場對于高宗非常重要。

  而李勣一生當中效力于六人:翟讓、李密、高祖、竇建德、太宗、高宗。這種經歷讓他養成了圓滑的性格以及自保的能力。所以,李世勣的情商在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中是非常高的。盡管他并不是李唐在開國時的最早的擁護者,但是他的情義是讓多位主公欣賞的。

  那么就是這樣的李勣,羅逸此時對他也算是相當的尊敬。同時他們未來也很可能有同一個對手:長孫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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