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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地底

  寒氣被樹洞里的火光阻擋,思瑤睡得很舒服,自從拜國師為師后,她便沒有睡過如此舒坦的覺。

  伸出如藕般細滑的雙臂,思瑤忍不住想要伸個舒服的懶腰,卻被腹間的疼痛打斷。

  聞著身邊好聞的氣味,是了,就是這個氣味讓自己睡的如此舒服。

  韓林沒有修煉,沒有去看隨身攜帶的革書,只是感受著自己的變化,其他時間,便是低頭看著思瑤。

  他并沒有發現,這樣的凝視已經過了數個時辰,直到對方剛才手臂的動作,也沒有將他驚醒。

  腹間的疼痛,但是思瑤卻醒了,腹間的疼痛,讓她想起了什么,細長的睫毛微動,睜開了眼。

  幾乎是同時的,思瑤迎上了韓林的目光,那是一雙清澈的眼神,沒有雜念,只有專注,讓人一眼望去,會忽略這雙眼睛的主人其他的地方,只會被雙眼吸引。

  迎上思瑤的目光,韓林瞬間驚醒,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這樣盯著姑娘家如此之久,臉皮不免有些泛紅,眼神也不再專注。

  而思瑤的反應更加強烈,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腿上,從小到大,因為身份原因,同齡的男孩子不要說抱了,離他近一點的都沒有,不禁雪臂一推,就想遠離韓林。

  怎奈思瑤忘了,自己現在靈力耗盡,經脈更是有不少破損,渾身酸痛,一絲力量也使不出,這一推,非但沒有推動,反而手臂一軟,從韓林腰間滑過,從后面看去,似環抱住了韓林一般。

  “姑娘!你別亂動,你的傷口還沒好,可別激動!”

  韓林看到對方皺眉的樣子,不似先前的慌亂,急忙開口,焦急的神色絲毫沒有作假。

  思緒回歸,思瑤緩緩收回手臂,想起了韓林便是那懷抱長角之人,聞著對方身上好聞的味道,看著對方焦急的神色,突然不覺得那么生氣了。

  “傻蠻子,是你救了我嗎?”

  韓林想了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思瑤用手臂撐著地面,想要坐起身子,韓林趕忙伸手去扶,卻被思瑤一瞪眼,訕訕的不知道把手放在哪好,最后只好摸了摸后腦勺。

  看著韓林傻傻的樣子,思瑤不禁噗嗤一笑,一瞬間,這樹洞中似多了一道明媚的風景,韓林從未見過笑的如此好看之人。

  “傻蠻子,你點頭卻又搖頭是何意?”

  韓林略一皺眉,似對這個稱呼很不感冒,道:“你的傷口我是幫你處理了,可真正救你的卻不是我,你先前應該服用過極好的藥,才能活下來。”

  思瑤問的并不是這個,她知道自己的傷是之前服用的清元丹才不至于惡化,她要問的是,從雷蟻中將自己帶出來的人是不是韓林,怎料對方卻說的傷口。

  等等,處理了傷口,感受著腹部的繃帶,感受著身上那些被清理過的細微傷口,思瑤面色一陣白一陣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韓林卻沒想到這些,看對方面色變化,以為是對方傷口震動,急忙伸手去夠思瑤的手腕,準備壓一下脈搏。

  “滾!”

  一聲尖叫,把韓林嚇了一跳,伸出去的手也僵在空中。

  “怎,姑娘,怎么了?”

  思瑤沒有說話,她想到的是,韓林幫她處理了傷口,豈不是說,自己的全身都讓對方看了去?自己的清白豈不是被對方玷污了?

  一念至此,思瑤甚至有了一種將對方殺了的沖動,她是天才,十四歲便修到凝神境(悟荒境)圓滿,只差一步便能結丹,像韓林這樣的西荒蠻夷,居然將她的身子看了去,這,這!

  韓林看著對方氣呼呼的不說話,也有些手足無措,對于女孩子,韓林一直都搞不懂,而且他也不知道如何和女孩子交流。

  思瑤用力瞪了韓林一眼,想著要不是你救了我,我一定殺了你!

  結果看到韓林傻乎乎的樣子,嘴角卻不由自主的向上翹了一翹。

  “傻蠻子!我昏迷了多久了?”

  想到好像是自己主動順著那好聞的味道靠過去的,思瑤的臉又變得紅了一點,煞是可愛。

  韓林再次皺眉:“我不叫傻蠻子!我叫韓林!”

  “呵呵!”思瑤笑了一聲,清脆如銀鈴般,“你看你傻乎乎的,不是傻蠻子又是什么?傻蠻子!傻蠻子!”

  眼看韓林的每天越皺越深,思瑤不知為何心頭有些不忍,道:“好啦好啦,韓林,我昏迷多久啦!”

  聽思瑤不在喊他傻蠻子,韓林終于不在皺眉,老老實實的道:“從我看到你開始算,已過去十個時辰。”

  十個時辰,也就是不到一天,想著自己明明是去尋寶,卻什么也沒得到,還丟了一儲物袋的靈藥,戚叔也永遠離她而去,小臉不禁又苦澀難過起來。

  韓林見對方臉色再變,心想女孩子果然難懂,還未帶開口,突然感覺地面一震。

  思瑤也同樣感覺到了震動,還未來的急思索,地面更加劇烈的一震,接著身體一輕,整個人向下墜落而去。

  原來這樹洞的下方并不是地面,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看樣子是某個荒獸洞穴的出口,韓林恰好在這出口的上方,只有薄薄一層虛掩的土,承受不住二人的重量,于此時坍塌了。

  墜落間,思瑤感覺腰間一緊,然后整個人被韓林抱住。

  思瑤大羞的同時,身體都有些僵硬,連她自己都沒有想明白,為什么沒有推開韓林。

  是因為對方身上好聞的味道?還是因為對方傻乎乎的樣子,?或者說對方救了她?

  還沒有來得及思考,思瑤感覺身體被人一扭,轉到了另一個方向,接著一震,她突然明白了,韓林是以自己的身軀作為緩沖,保護了她。

  不知為什么,從小到大,有無數人在保護她,就在前不久,戚叔還獻出了生命,卻沒有此時此刻韓林所做的,更讓她感動。

  輕輕環住韓林的腰間,將頭埋在韓林的胸口,思瑤的身體不再緊繃,漸漸放松下來。

  這一撞,對韓林可不好受,這洞穴也不知為何,越來越大,韓林想抓住四周也變得不可能,只能向下飛著。

  心里祈禱著快到底吧,不然饒是自己提升了不少的身體,也扛不住這樣摔落。

  向下的洞穴漸漸有了弧度,貼著一邊,韓林一手將思瑤牢牢抓住,另一只手拼命扣住四周。

  怎奈何這洞穴的四壁均是巖石,如此速度下,非但沒有減緩速度,反而在手掌間,劃出了一道道細密的傷口,疼痛鉆心。

  一支如筍的鐘乳石直立,橫在前方,韓林將頭一抱,撞了上去。

  “砰!”

  隨時橫飛,金星飛舞,韓林全身大震,一口血噴了出來,灑在四周巖壁,只在這片刻之間,韓林覺得自己全身散架了一般,若不是此番身體強度不知提升了多少倍,只這一下就要了性命。

  饒是如此,他也并不好受,只感覺渾身軟綿綿的,半天使不出力來。

  所幸這樣一撞,速度降下了不少,緩了一會,韓林努力調整好姿勢,爭取在碰到底面時停下來。

  奈何事與愿違,還未待韓林調整好姿勢,前面突然出現山壁橫絕,韓林急忙將思瑤護在胸前,后背重重的撞在山壁之上。

  “轟!”

  一聲巨響,也不知斷了多少骨頭,反正韓林覺得全身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了,軟綿綿的向下掉去,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林緩緩醒來,眼睛還未睜開,只覺得全身劇痛,如散架了一般。

  他睜開眼睛眼睛,入眼處,卻不禁呆了一下。

  此刻,他處于一個封閉而潮濕的地方,兩人來高的地方,渾然天成,沒有任何開挖的痕跡,卻又規整的讓人不得不嘆服,這個世界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工匠。

  洞頂,更是有許多星星點點的光芒灑下,像許多螢石一般,又和韓林知曉的螢石有著極大的不同,一時間也無法做出判斷,只知道那光線十分柔和,把這洞穴照的還算明亮。

  韓林仔細打量了一下洞內的情況,一頭是一對亂世,將道路堵得嚴嚴實實,另一頭向里延伸,只是一個拐彎,卻讓韓林看不清楚更深處的情況。

  他在地上怔了一會,沒有想明白自己怎么會落在這里,也沒有看到那素衣女子,想到那女子,他才意識到,自己還不知曉對方的姓名呢。

  剛欲起身,不料身子移動,左手在地上支撐了一下,一股劇痛彌漫全身,悶哼了一聲:“啊!”身子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傻蠻子!你別亂動!”一聲驚呼,忽然從這洞穴深處傳了過來,韓林楞了一下,轉頭看去,卻見在拐角處轉過一個人影,素衣白裙,不正是思瑤,只是那一聲傻蠻子,讓韓林因為疼痛皺起的眉頭更加深了。

  思瑤卻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這一路跌落地底,韓林的保護讓她自然的更加覺得親近,也因為對方的行為,更加覺得對方是個傻蠻子,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還在保護一個剛認識之人,不是傻蠻子,又是啥?

  若是韓林知曉對方是因為自己保護她的行為而認為自己傻,一定會大呼悲切,要知道,韓林可認為對方在那一群雷蟻之中保護了當時正在修煉的自己,那他韓林,身為一個蠻醫,身為西荒男兒,拼上性命保護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天經地義的。

  “你不要動!”思瑤再次叮囑了一遍,“你一身骨頭都斷了七八根,左臂都變形了。”

  思瑤跪坐在韓林身邊,拿出兩片削的極為平整的長條巖片,細心的將韓林的左臂固定,一把拽過自己的裙擺,“刺啦!”一聲,將裙擺扯下,細細的為韓林綁上。

  過程中,雖有痛楚,韓林卻沒有出聲,仔細的看著思瑤的動作。

  思瑤將韓林手臂固定好,感受到韓林的目光,展顏一笑,一股溫馨之感彌漫在山洞之中。

  “你先別說話,我感覺得到,你體內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正在幫你恢復斷骨,你現在立刻修煉,骨頭錯位了對以后影響很大。”

  思瑤看韓林似乎要看口,急切的道。

  韓林一聽,知道是前些日子服用的鐘乳源液藥力殘留,不在多言,開始修煉。

  思瑤雙手抱膝,靜坐在一旁,愣愣的看著韓林的面孔。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打斷韓林的話語,這個傻蠻子,認識了不到一天的傻蠻子,還沒說過幾句話的傻蠻子,卻在她心底,留下了很深很深的痕跡。

  一路墜下,在思瑤的感覺中,怕是有四五里之長,韓林的懷抱是那樣堅實有力,每次碰撞,都被他的身體吸收,自己沒有額外受到一點傷害,更令她感動也是不解的是,即便那一次與山壁撞擊,韓林昏了過去,也沒有松開自己,后來跌落山洞,廢了不少功夫才從韓林懷中掙脫。

  如此之深的地底,思瑤已經查看過,山洞的另一頭是死路,而唯一的出路又被跌落的石塊堵死,兩人身受重傷,怕是沒有了活路。

  只是不知為何,之前被雷蟻追時,思瑤還是十分畏懼死亡,哪怕是拼著修為受損、容貌被毀的風險,也在掙扎,而如今,卻很平靜,就這樣平靜的看著韓林。

  只修煉了兩個時辰,韓林感覺斷骨已經好了不少,不是那樣疼痛,便醒了過來。

  左臂的傷比較嚴重,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好的,不過其他地方卻勉強可以動了,至少可以站起來了。

  活動了一下,韓林確定,骨頭已經歸位。

  “傻蠻子,你的身體還真是結實,這么快就好了。”

  又是這個稱呼!韓林沒有皺眉,隨她去吧。

  “姑娘,不知你姓甚名誰?”

  “我叫思瑤,思念的思,瓊瑤的瑤,你可以叫我瑤瑤!”少女歡樂的說到。

  “瑤瑤,好名字,瓊如玨,瑤如玉,正如你這樣,乃是天地間不可多得的靈物,鐘秀于一身。”

  思瑤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這西荒蠻醫,還有如此之人,不由得對韓林又高看了一些。

  “瑤瑤,我昏迷之后發生了什么?”韓林看了看四周,“我們怎么掉落在這里了?”

  “是我把你拖進來的。”思瑤指了指那堆石塊,“我們從上面落下來后,我就趕緊把你從洞口下拖開,果然,許多的石塊墜落下來,把這里埋了。”

  韓林一聽,略一躬身:“謝謝你再次救了我?”

  再次?思瑤一愣,難道說那枚極品靈石?可那枚靈石一下子被吸收,連她都嚇了一跳,何來救了他之說,不過她也沒有開口,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想。

  見韓林四處張望,思瑤輕聲開口:“我已經查看過了,這山洞向里只有二百多丈,是條死路,另一個方向才應該是出路。”

  “沒關系,我們在找找,天無絕人之路嘛!”韓林安慰道。

  思瑤神色略微黯淡,路是她選的,當時的情況哪容得她查看,只能隨便選一個方向,將韓林拖離墜石,不過聽了韓林安慰的話,她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轉過了拐角,韓林邊走邊觀察著,呈現在面前的,是和他剛才處身差不多的一條長廊,甚至連斷面形狀也差不多,頂端依舊發著光,卻不知為何,感覺有些死氣沉沉。

  思瑤快步跟上,不知怎地,小手輕輕的拽住了韓林的獸皮小衣,似這么做了,便沒有了面臨絕境的恐懼。

  路中間,有一道腳印向前延伸,看來是思瑤剛才走進來時查探留下的。

  走了一會,這二百丈距離就到了盡頭,但前頭又是個拐彎,同時隱隱傳來水聲。

  “韓林。”思瑤突然叫了一聲。

  “怎么了!”韓林一頓,轉頭問道。

  “前面我看過了,在這山洞的盡頭,有一捧泉眼,此外就再也沒有出路了。”

  韓林想了想,“既然有水,自然就有出路。”

  思瑤嘆了口氣,沒有說什么。

  韓林向前走去,果然看見了思瑤所言的泉水,一汪潭水,在微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中間的泉眼突突,水花四濺,晶瑩美麗,在西荒之地,縱有河流,卻也難得一見這樣從地下冒出的泉水來。

  不過眼下韓林卻沒有過多打量這奇異的風景,韓林伸手在泉水中探去,入手微涼,潭水很淺,大概只能沒過膝,不大的小潭,韓林很快探查完畢,讓他不解的事出現了。

  “這潭水奇淺無比,可這泉眼卻是不斷出水,這水究竟去了何方?”

  思瑤一怔,這句話好像在哪聽過,怎么想不起來了?

  不過未等思瑤想起,韓林又開口了。

  “奇怪,潭底和這四周似乎一模一樣,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跡,這水究竟從何而來,這水又去往何處?難道是這石頭將泉水喝了不成?”

  思瑤渾身一顫,尖叫一聲:“飲水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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