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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赤色

  西荒,是那樣的大,以至于在這遙遠的邊境,已然入冬。風蠻部,只是一個中型部落,由于地處邊界,部落人數也著實不算太多,也許是更加團結的緣故,部落里的蠻修居然占據了半數之多,也使得這人數略少的部落,擁有著不弱于其他中型部落的實力。

  沒有如蠻山部那樣的結界,其實大多數中型部落都是沒有的,這與實力無關,乃是傳承,蠻山部,有著曾經的輝煌,雖然衰敗,雖然人數稀少,卻能安居一隅,以一個小型部落的人數,卻不被其他中型部族吞并。

  部落如同一個小山村一般,恬靜安詳,數百個石頭搭建的屋舍,有幾家已經開始冒起了煙火,十幾個孩童在村門口玩耍嬉鬧,整個村子顯得那么平常。

  一朵朵雪花飄然落下,今年的初雪,伴著微風漂落,雪花落在臉上,化作涼涼的水珠,一個孩童歡快的喊了起來,很快,部落里就傳來了許多孩童歡快的聲音,那聲音,似乎是一首童謠。

  只是這童謠中的歡快,很快便被一聲凄厲的慘叫打斷,伴隨著慘叫的,還有一顆血淋林的人頭,那是一個孩童的,臉上還殘留著剎那前的笑容,只是瞳孔變得無神,幼小的身體顫抖著倒下,血,灑了身邊孩童一身。

  很快,在村口的孩童一個個倒下,慘叫聲驚醒了部落里的大人,護衛沖了出來,部落里的號角響起,那是有敵來犯!

  幾個年輕人在這血色中,嬉笑走來,其中那名女子,撿起了地上一個小女孩的頭顱,仔細端詳了片刻,如棄垃圾般丟到一旁。

  “這西荒土著果真是蠻夷,這頭顱一點也不美麗,可惜可惜,這么多小孩腦袋,卻不能收藏起來。”

  “哈哈,紫丫頭,這蠻夷之地怎會有什么入你法眼,只是這些蠻子還是頗有些用處的,一會還得靠你將他們馴化,之后我們還有用處的。”

  紫丫頭抿嘴一笑,回一聲喏,秦歡單手一揮,除了十個護衛依舊站著幾人身后,其他護衛紛紛沖出,與風蠻部的蠻修戰在一起。

  說是戰,卻沒有一個蠻修能撐的過十個回合,很快,在近百護衛的攻擊下,包括族長在內的所有蠻修,都被制服,一個個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老人小孩被驅趕到了一起,母親抱著哭喊的孩子,失去孩子的母親如失了魂般被護衛推搡著。

  倒在地上的蠻修,并沒有失去意識,只是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錮住了身體,動彈不得,看著被聚集起來的族人,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沖擊全身,不少反映過來的蠻修都開始掙扎起來。

  “呦,肌肉疙瘩,沒想到你們還是有點腦子的,不過,你們再掙扎也沒用,睜大眼睛看好!”

  紫丫頭打了個響指,護衛無聲無息間,一刀刀揮下,一顆又一顆頭顱落下,他們都是普通西荒族人,沒有什么戰斗能力的老弱病殘,其中甚至還有襁褓中的嬰孩,在這些強大的護衛刀下,接連送命。

  一聲聲沉悶的聲音,那是部落戰士用頭撞地的聲音,禁錮的力量不單單封住了行動,甚至連嘶喊的權力都不給他們,戰士們眼中流下的已經不再是淚水,而是血水!

  眼睜睜看著族人們被屠,怨氣開始繚繞,每個戰士都不可避免的到了發狂的邊緣,他們恨!他們瘋!他們心中發誓,哪怕到了地府,成為厲鬼也要復仇,哪怕化為僵尸也要撕咬眼前的仇人。

  他們不明白,一切都是為何,在西荒,戰爭是常有的,可沒有一次戰爭,會這樣屠殺那些沒有力量的族人。

  在屠殺的一開始,紫丫頭就低聲念著什么,一座奇異的陣法,在那些死去之人身下亮起,這些蠻修看不見,可是紫丫頭能感覺到,那魂,被陣法吸收。

  直到最后一個族人倒下,紫丫頭嘴角露出笑容,手一揮,那些魂茫然的飄起,接著,它們感受到了親切,感受到了怨恨!

  一個個魂,直接鉆入了那些戰士的身軀,每個戰士的身體都開始顫抖,眼角流出血淚,緩緩的站了起來。

  只是現在的他們,神色瘋狂,如野獸一般嘶吼不斷,嘴角也留著唾液,只是雙目中,滿是悲。

  隨著一個個戰士重新站起,紫丫頭口中發出幾個古怪的音節,這些戰士便聽話的聚攏,跟在了隊伍的最后列。

  “紫丫頭,你這冤魂控心越來越熟練了,施展一次的時間如此之短,即使是我看了,也有點畏懼了。”

  “烏老您說笑了,只是這些蠻子怨氣實在太大,這生魂又是各自族人,施展起來的確輕松,換做其他時候,我可做不到如此。”

  紫丫頭掩面一笑,絲毫沒有覺得愧對之前死去的一條條鮮活生命。

  冤魂空心,來源于震元術·鬼,本是安撫怨魂之法,卻被紫丫頭府上一位客卿生生改變,變成了利用冤死之魂附生家人以達控制目的的惡毒之法,后又被紫丫頭習得,為了使之小成,在她手下,已經不知死了多少人。

  一行百人,身后又跟著數百發狂的蠻修,開始在這邊界地帶,不斷屠戮!

  這一日,初雪落下,只是那雪,卻被血染紅,一個又一個中型、小型部落被屠戮。

  這一日,整個邊界周圍數千里范圍,十萬修士和普通族人,被屠殺殆盡。

  這一日,是西荒邊境的血腥之日,這邊境之地,哪怕數百年后,也能感覺到,一個個冤魂在哀嚎。

  在這一天,血染紅了天,染紅了地,染紅了雪!

  直至驚動了超大型部落,派遣了元嬰老怪前來查看,那元嬰老怪也是見識極廣之人,卻仍被這紅色的天地所震驚!暴怒之下展開了瘋狂的追查,可依舊沒有結果,那隊人馬,帶著數萬蠻修,消失了!

  這紅色的天地,似在發出悲鳴,似在泣訴!

  生命一如初雪那般綺麗卻又脆弱,睜眼閉眼間便會消逝!

  那元嬰老怪查不到絲毫跡象,無奈返回,在部落的上空,看著雪花飄灑,映著萬家燈火,有種迷離的炫目,心中暗暗發誓,自己不會再讓這樣的慘劇發生!

  邊境的事,只發生了一天,時間短暫,卻令聞者心顫。

  鯤山部落,試煉依舊在繼續,說是三天,其實是三天兩夜更為準確,因為最后一天的太陽落下時,大家也就放棄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就算如韓林這樣敢在夜間行動之人,也無法在迷失之地離開,所以最后一天的夜里,大家也沒有辦法繼續前行。

  此時已經是最后三個時辰,領先的依舊是秦肅,只是他的樣子卻不如之前那般自若,甚至有了幾分狼狽,口中還不斷的低聲罵著。

  距離他最近的,是方譚,二人只有三丈的距離,方譚全身被黑霧籠罩,背后更是生出一對青色羽翼,雖然不斷喘息,但眼神卻依舊堅定!

  葉鯤緊隨其后,只慢了方譚一丈距離,此時的他不似平日里那般溫文儒雅,而是略顯猙獰,全身肌肉隆起,面部少了幾分飄逸,多了幾分剛強!

  是的,秦肅雖然境界實力都高于二人,但是別忘了,這里是西荒,這里的修士有荒種這種神奇的東西,二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啟蠻境,卻掌握了悟荒境的合一技能,將荒獸的力量短時間借來,從而爆發。

  只是這時間不可過長,否則對身體負擔太重,所以二人都不約而同的在這第三天用處,大大提高了速度,這也是秦肅如此狼狽的原因了。

  高臺上,莫名的,韓洛感覺到一絲絲心悸!眉頭一皺,略微掐算,卻得不出什么結果,不由得有些心燥。

  “韓洛,怎么了?”鯤山族長詢問道。

  韓洛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前些日子的那種感覺,今天更甚了,這次試煉結束,我得加快遷徙步伐了,早點將部落搬過來。”

  鯤山呵呵一笑,也不多言,他是個直爽的蠻子,不似韓洛那般喜歡一些占星、卜算的東西,二者雖是多年好友,但愛好卻不相同。

  此時他看到試煉的二人將那外域的小家伙逼到如此地步,心中不免有些振奮,對韓洛的話也就聽了聽,目光牢牢的盯著陣法內,心中更是為二人加油。

  此時哪怕是蠻山部的小家伙,鯤山族長看去也覺得愈發順眼了起來。

  二者此時雖然距離秦肅還有幾丈距離,但這幾丈距離正在逐漸縮短著。

  其實,爆發后的二人比之秦肅前行起來的速度還要略快一籌,只是在第九階問心處耽誤的時間要比秦肅略長,畢竟由于法訣的緣故,西荒之修的靈識普遍比不過外域之修。

  整個第九階,不過四十七丈,換做平日里,以此三人的修為,怕是眨眼間便可通過,只是這試煉陣法內,三人的速度卻比之尋常走路還要滿上數倍!

  仿佛燭暮之年的老朽似的,三人一步一顫,漸漸的,秦肅終于踏上了這最后十丈之處,秦皇鐘的模樣,雖然隔著令空氣都扭曲的威壓,但還是能看得清楚了。

  鐘身約有丈許高度,整個大鐘沒有太多復雜的紋路,只有一絲絲淡淡的紫光偶爾穿梭在鐘的表面,鐘身上,甚至還有幾道奇怪的痕跡,看上去,應該是被刀劍劈砍后留下的。

  威壓的源頭便是這大鐘,所以在陣法內,這大鐘給人的感覺遠不止丈許,恍惚間似乎變得如山岳一般,仿若要神魔在它之前也要低頭。

  秦肅急忙搖了搖頭,凝神不再去看。

  還有最后十丈!

  只是他被秦皇鐘吸引的這短短片刻,方譚又將距離縮短了一丈,加上之前的趕追,此時三人之間的距離,均為一丈。

  “蠻夷!!!”秦肅面容一點點變得扭曲,他如今站在這最后十丈處,甚至能聽到身邊傳來的喘息聲,他知道,這西荒土著的天才在這壓力下,也是拼盡全力。

  作為師門內最優秀的年輕人,他的驕傲,甚至連家族嫡系的年輕人也不妨在眼力,怎能允許這些西荒蠻夷之人超越自己,那將是踐踏了他的驕傲!折辱了他的尊嚴!

  哪怕是付出一些代價,哪怕是一些代價,他也不在乎了,哪怕影響之后的計劃,他也不能允許自己輸給這些蠻子!

  他露出了笑容,雙目充滿紅光,原本的樣貌變得有幾分邪異起來,咬破舌尖,精血噴出,卻沒有灑落,右手平穩的抬起,在空中畫了一道詭異的符。

  精血沿著符跡,將這符化為血色,秦肅將胸膛露出,雙手一指,那符直接拍在了心口處,立刻一道邪氣升起,同時一股洶涌的力量充斥全身!

  一絲絲黑色的紋路自心口處蔓延,很快便遍及全身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魔!

  感受著全身的力量,秦肅沒有動,他在等,等著二人也來到這最后十丈。

  “不知你二人能否聽見,不過你們二人可以驕傲了,在這西荒蠻夷之地,居然有人能逼得我動用師尊教我的血煉之術!”

  這血煉之術,可以短時間激發潛力,提升人的力量,且此術最為強大之處在于,之后并沒有太大的副作用,只是這激發時需要的精血,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補回來的。

  所以哪怕是在師門有師尊幫助時,他也得耗費月許時間才能攢夠釋放一次符術的精血,原本此術是為了之后的目的而做準備,此時用出,其實沒有任何好處,只是為了自己的驕傲而已!

  十丈距離,在秦皇鐘的籠罩下,只有踏出百步方可走完這十丈,方譚剛邁入這最后十丈,便聽到了秦肅的話語,眼神略一收縮。

  “蠻夷之修么?好一個蠻夷!原來一直在前面的居然是外域之人。”

  眼角露出狠辣,方譚的性格本就是嚴苛,不僅僅對別人嚴苛,對自己更是嚴厲到了讓人恐懼的地步。

  眼神中帶著瘋狂,對這自己額頭看似好不用力的輕輕一拍。

  環繞著周身的黑霧一凝,然后像接到上面命令一般,全都向著方譚拍擊的額頭處涌去。

  方譚全身顫抖,嘴角更是流出鮮血,臉頰開始長出細密的鱗片,額頭更是有一根青色的長角鉆出,背后的青色羽翼也變得更加靈動!

  鯤山族長猛地站了起來:“深度融合!二次加固,韓洛,這方譚藏得也太深了,來我部落這么久,我竟然沒發現他已經掌握了深度融合。”

  韓洛也站了起來:“他的荒獸乃是獨角獸,性格孤傲卻又忠誠,雖然極難契約,但是一旦契約成功,卻比其他荒獸更加忠誠!

  當年他成功時,我只是略微提起,由于獨角獸的奇異,有些天才能在啟蠻境就完成深度融合,沒想到他真的成功了。”

  鯤山族長緩緩坐下:“那小子也是對自己狠,這深度融合時,對意志力和靈識的要求極高,一般悟荒境初期也不一定能成功,沒想到啊!”

  “你看那外域小子的樣子變化,怕是修煉的某種魔功,在那最后百步停留,估計是給二人下了什么戰書,所以才刺激的方譚拿出底牌了!”韓洛笑了笑,“不知你家這孩子有什么底牌呢?”

  “哈哈,底牌自然是有的,他雖然是我的孫子,但別忘了,他拜在了誰的門下!你再看便知。”

  韓洛也呵呵一笑,鯤葉是鯤山部落少蠻醫,自然是拜在了葉離門下,對于葉離的醫術,韓洛自知還是有所不如的,既然鯤山如此說道,那就接著看好了。

  人群中,各個部落之人也再也坐不住了,這最后一刻,哪怕是那秦肅所代表的昊連部,也站了起來。

  每個人都牢牢的盯著這三人的位置,而這前三名的位置,也從九九零丈變成了一百步!

  鯤山族長也看出了大家的心情,不由得修改了一下,使得這三人的位置,變成了倒計時一般,且以步數計算!

  人群中安靜異常,大家的眼睛都盯著這前三名之人,不知何時,韓林也開始了第九階的問心,陷入了這試煉陣法的最后一個幻境之中。

  幾乎沒有人發現這一幕,大家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前三之爭,哪怕是韓洛也因為心中的不安而忽略了韓林。

  只有鯤驥,他一直盯著韓林,哪怕是最后威壓太強,不得已以第五十二名的成績退出陣法,也牢牢的盯著韓林的位置。

  “這韓林才是真正的怪物,也不知是究竟是什么樣的人物,通過這第八階居然只用了三個時辰,這豈不是比之前那三人的速度還要快上一籌!”

  鯤驥嘀咕著,心中在想,之前此人也不知為何會落在后面,難道是為了保存實力?

  鯤驥又搖了搖頭,“強者的世界我不懂啊!不過這韓林一定也能走到秦皇鐘前!”

  鯤驥也不明白為什么,心中突然給韓林加起油來!

  陣法內,同樣聽到秦肅聲音的鯤葉,抬起頭來,眸子很亮,充滿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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