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氣滔天，腥味撲鼻，卻沒有絲毫惡心之感。
有的，只是徹骨的冰寒，和無盡的殺意。
“我殺了你！”
宗擎揮刀砍來，卻被姜離一劍劈得倒飛，本就受傷嚴重的他踉蹌了幾步，險些倒地。
“莫要妄動。”
宗擎還想再戰，段牧天卻按住了他的肩膀，微微低語。
前方，徐越看著眼前這個臉色蒼白，面容消瘦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百年未見，姜離也似乎滄桑了很多，但從那雙褐色的雙眼不難看出，曾經他也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
而現場的其他人，則紛紛露出凝重之色，更有甚者，直接燃起了滔天的恨意，看著那道血紅色的身影，殺心驟起。
“就……就是他！姜家姜離！”
“不對！他早就不是姜家的人了，被逐出了家門，現在只是一個惡魔罷了！”
“三十年前屠殺我們弟子近兩百人……惡魔！惡魔啊！”
“太殘忍了！此人應該受挫骨揚灰，天雷轟頂之刑，仙域共誅之！”
四周響起震散云霄的討伐聲，這等動靜，幾乎比先前徐越出現時的還要大！
“看來你這百年也沒閑著啊。”
徐越掃視看去，露出嗤笑。
這些個喊打喊殺的宗門勢力，幾乎全是百年前追殺曉組織的劊子手，如今又在明中暗處煽風點火，造弄聲勢，意圖借仙域眾人之手，圍攻姜離。
“可笑。”
徐越一步站了出來，擋在姜離面前，掃視四周，雄渾的聲音緩緩傳出：“雙方既已不死不休，何談暴虐之言？你等，要么就繼續乖乖當段牧天的狗，莫要犬吠，要么現在就下場一戰，我徐越還能高看你們幾分，并親手送你們歸西。”
四周一滯，隨后更強烈的討伐聲響起，一個個修士義憤填膺地指著徐越三人，破口大罵。
“太狂妄了！”
“徐越！你以為你是誰！你要與整個仙域為敵嗎！”
“竟包庇如此兇徒，怪不得百年前被人追得像頭喪家犬，追隨者死傷無數！如今還敢在我面前……”
最后這人話還沒說完，一道血光之刃晃過，撲哧撲哧的落地聲響起，眾人回神時，那個方向的修士已經全部被一劍斬滅。
“你……”
說話之人臨死前，滿臉震驚地看著眼前的血色身影，隨后，就是一雙靴子在瞳孔中急速放大，顱內血壓暴增，瞬間后，便被踩爆了。
他臨死前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一個凝體境修士，帶著一群固靈境的弟子，這姜離竟如此不講武德，直接出手？
至于么……
“整個仙域為敵？且不說你們配不配代表整個仙域，百年前，我等幾人便已是如此了，諸世為敵又如何？來幾個殺幾個，殺干凈了，便沒有敵人了。”徐越身邊，齊緣看著姜離的血腥手段，面露快意。
“可悲，竟會覺得姜離會手下留情，真是死不足惜。”遠處，商君亦搖頭冷笑。
花魁美眸微閃，看著姜離，心中不由有些緊張。
“姐姐，那個人好可怕哦。”
藍如煙抿了抿嘴，朝藍晴靠了靠。
“乖，沒事。”
藍晴摸了摸藍如煙的頭發，神色亦有些凝重。
剎那間斬殺數十人，血黯揮舞之際，將周圍那些血氣全部吞噬進了劍中，令其波動又強了幾分。
隨后，姜離便如同修羅一般環視四周，似乎在找下一個目標。
一些外宗弟子怕了，神色驚駭的后退，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對姜離狂語相向。
姜離冷漠地掃了一眼，隨后收劍，轉身走回場內。
途中，他將目光投向人群，看了眼那里的一個和尚，又走到蕭護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離……離哥。”蕭護干笑道。
“怎還是這般無用。”姜離面無表情地搖頭。
“喂！你這人怎么……”
伏香不滿，指著姜離正欲說些什么，卻看到他的眼神看來，頓時一滯。
這壓迫力，簡直比他哥哥伏天還強！
“好了離哥，別逗她。”蕭護苦笑道。
姜離從伏香身上收回目光，隨手扔了一個瓶子給蕭護，轉身離去。
“還不錯。”
姜離低沉的聲音傳來，不知在說蕭護，還是在說伏香。
蕭護低頭，將懷中血紅色的瓶子拿起，從里面倒出幾粒丹藥，笑著服下。
姜離繼續走，期間不斷凝望四周，似乎是觀察局勢。
最后，他在一個白衣書生的面前停下了。
“姜兄。”
看著血氣沖天的姜離，左青玄微微一拜。
姜離無言，就只是這樣盯著他的眼睛，而左青玄也渾然不懼，面色自然的相對。
“百年不見，你變化頗大啊。”左青玄感慨道。
姜離則不關心那些，反問道：“事變時，你在哪里。”
“我在仙國，未在北海。”左青玄回道。
“不，你在東域。”姜離轉頭，看了眼遠處的商君。
左青玄亦看了眼三千劍宗方向，笑著搖頭道：“一具魂身罷了，行走四方，腳踏各域，豈能定之？”
姜離不說話了，無言地審視著對方，左青玄則輕輕拍打折扇，坦然相對。
“好自為之。”
最后，姜離轉身離去。
遠處，徐越和齊緣也在看向那里，紛紛沉默。
其實徐越初來山巔時，就已經看到左青玄這個熟人了。
他是除了段牧天和宗擎外，在場的第三個曉組織成員。
而徐越為什么自始至終都沒有與其說一句話，直接選擇了無視？
原因便是，在百年前那場紛爭中，左青玄是第一個明確表示自己不參與雙方爭斗，獨自離去的組織成員。
此等行為雖毫無問題，但在某個方面，卻給徐越帶來了巨大的災難。
因為左青玄在離開時，還勸走了本欲調和雙方的古行舟，以及與徐越姜離一方關系莫逆的莫道。
并且，他本答應徐越的一件事，也沒有完成。
所以縱然從各個方面看，左青玄的做法沒有絲毫問題，但徐越卻對這個不知深淺的青年書生，保持著極高的警惕。
他總覺得，當年之事，左青玄應該不止是一走了之那么簡單。
“老大，他真的有問題嗎？”徐越身邊，齊緣沉聲道。
“不知……可當初，我明明讓他帶走玉衡，但為何到了最后，玉衡還是出現在了戰場上。”徐越聲如幽井，緩緩傳來。
玉衡，便是玉麒麟。
當初左青玄要走，徐越并未阻攔，只讓他走時帶上玉衡，不想刀兵相見。
可到了最后，事與愿違。
“若有問題，殺了便是。”
姜離回來了，打斷了二人的對話，隨后站在兩撥人中間，手中血劍微微抬起，指向了對面那一襲黑衣的男子。
“來吧，今日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