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地,或許處于現世與虛空中的夾層里。
一個秘境,正在經歷亙古未有的大變。
數千妖魔自爆產生的沖擊波還在繼續,直到現在,已經持續了數天。
這片浮翠流丹,山河秀麗的世界,也已徹底滿目瘡痍,再無之前的美麗模樣。
但就在這幾乎是世界毀滅的大洗牌中,還是有一些星星之火,艱難地存活了下來。
“都給我挺住!”
司臨站在一個極其狹小的山谷隘口,看著眼前肆虐的黑風,雙目通紅地大吼。
“遵命!”
而在他后方,則是數十個不明真相的倚帝山固靈境弟子,正聽從司臨的號令,艱難地組成了一個簡陋的帝陣,依靠著山谷的有利地形,抵御著那恐怖的沖擊。
幾息后,自爆沖擊波揚起的黑風漸漸消退,似乎有意識地沒有進攻這里。
風波停歇,司臨大松了一口氣,緩緩坐下,看著前方的一片狼藉,目光閃爍。
“司師兄,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啊,秘境中為何有這么恐怖的風暴!”有弟子雙手顫抖地扶著山谷,心驚肉跳地問道。
“對啊!難道是那牧天教和天魔嶺搞出來的東西?”
“司師兄,為何只有你一個人,其他幾個師兄師姐呢?還有宋師兄在傳音里提到的徐師祖,他們又在哪兒?”
一道道詢問聲不斷響起,讓本就心亂如麻的司臨更為煩躁了。
“聒噪!”
司臨猛地轉頭大喝,那通紅的雙眼,讓一個個弟子感到無比陌生,當即閉嘴,不敢再多言了。
“牧紳柳運他們在其他區域,現在什么情況,不得而知!至于那什么徐師祖……哼,欺世盜名之輩罷了,根本就不是我倚帝山修士,何來師祖可言!”
司臨面目猙獰,幾乎是對著一眾弟子嘶吼,宣泄著他的憤怒。
弟子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難道他司臨就知道了嗎!
在元心境區域南部的沙漠時,牧天教的段天南交給他一樣東西,讓他來完成一個任務。
他給的,是一塊紅色的羅盤!
羅盤里指針所指的地方,便是如今這固靈境區域里,狹小的山谷。
這里極其隱蔽,又萬分普通,就和凡間小村莊外的山包一樣,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這里,根據段天南所言,卻是秘境的出口之一!
段天南給司臨的任務,便是守住這山谷,并盡可能將周圍的倚帝山弟子清除,以迎接即將踏空而來的“大人”們!
可哪想到,司臨一路跋山涉水來到此地,還沒有開始執行任務,天邊就突然一聲震響,緊接著,恐怖又狂暴的沖擊波便席卷而來,開始吞沒一切。
情急之下,司臨也不得不改變策略,慌忙找到了幾十個在這附近游蕩的倚帝山弟子,隱瞞自己已經投敵的事實,將他們聚攏在一起,催動帝陣,以保周全,直至現在。
“可惡!這沖擊波到底怎么回事!是段天南,還是徐越!該死!真該死!!”司臨心中咆哮,狂怒不已。
殊不知,他胸口那枚段天南給的羅盤,正散發著猩紅的光芒,影響著他的心智。
下一刻,司臨就來不及多想了,因為前方的黑風又一次襲來,如同潮汐一般,有力地沖擊著狹小的山谷。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很遠很遠的地方,似乎是世界的另一頭,突然發出了一聲清鳴。
緊接著,一陣微風襲來,不過卻不是那種參雜著鬼哭狼嚎的黑氣,而是正常的清風,吹拂著這片千瘡百孔的世界。
整個秘境安靜了,不絕于耳的轟隆聲戛然而止,空氣中那種讓人厭惡恐懼的氣息,也統統消失不見,若不是那破碎的高山,干涸的河流,狼藉的森林,這片天地,可以說是煥然一新。
正如魔煉所言,在所有的妖魔都集體自爆后,它們的氣息,像是從來沒出現過一樣,徹底消失了。
“結……結束了?”
有弟子慢慢走出了山谷,看著前方的這片不毛之地,顫抖著開口。
“應該……結束了吧?”
弟子們陸陸續續走出,最后來到一片空地上,環視著四周的荒涼場景,甚至無法分清東西南北。
“喂!還有人嗎!”
“倚帝山的同門!你們聽得到嗎!”
幾個弟子運轉靈力大喊,但很可惜,回應他們的,卻是沉寂。
無比的沉寂。
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滅絕,只剩他們這幾十號人了。
“怎么會這樣……”
有弟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語,感覺到了平生前所未有的悲涼。
“咦,你們看!我們后面這座山谷還好好的,似乎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有弟子恍惚間轉頭,驚訝地說道。
眾人看去,也當即發現了在這一異狀。
在先前的一陣陣沖擊波中,整個秘境都遭遇了滅頂之災,生靈涂炭,山河破碎。
而他們一直藏匿的這山谷,雖然也在這過程中受到了沖擊,但不知為何,最終卻沒有像其他地方那樣被夷為平地!
似乎那些黑色的沖擊波,并沒有真的想毀滅這里一般。
“司師兄!您見多識廣,知道為什么秘境都毀了,我們這里卻沒事嗎?”有弟子轉頭,尊敬地看著山谷出口處。
那里,司臨是最后一個走出來的人,滿臉的疲憊和辛酸,雙眼有著猩紅和猶豫,似乎在想什么很重要的事。
他低著頭走來,讓人看不清表情。
“司師兄?”
有女弟子小聲再問,顫抖的語氣襯托出她有些不安。
“嗯……這個嘛……”
司臨走來,卻沒有立刻停下,而是用腳踩在地上,亮起金光后,劃出一道淺淺的靈痕,開始圍著弟子們畫圈。
“因為,這里是一個無比重要的地方,不管那股沖擊波是哪方發出的,都不愿意將這里毀掉。”
司臨一邊說,腳上的動作卻不停。
最后,一個金色的光環,就將這幸存的數十個倚帝山弟子,包在了里面。
“司、司師兄什么意思啊,這是什么地方?還有您……為何要如此?”有弟子瞳孔微縮,看了看已經將眾人圍住的光陣,又看了看狀態顯然不對的司臨,顫聲問道。
“唉。”
司臨一嘆,抬起頭來,瞳孔映著紅光,和他胸前的那塊羅盤一模一樣了。
“抱歉了。”
金光耀起,參雜著紅色。
那是血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