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徐越一直覺得,當年天晴之海事變的主導者是段牧天。
而表面上也確實如此,宗擎不善謀略,玉衡搖擺不定,孟鼎無心權勢,紅袖為情所困,只有段牧天,實力最強,心思縝密,所處的牧天神宗,也是仙域中數一數二的強大巨頭。
但后來的種種跡象表明,眼前這個根本看不透的書生,或許才是關鍵。
“徐越,你想問什么?”左青玄此時看著徐越,微笑著問道。
“你知道,我為什么最后來找你嗎?”徐越先反問了一句。
左青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因為我有感覺,和你談話恐怕會影響我的心情,為了避免忍不住向你出手,浪費了這寶貴的時間,所以才選擇最后來找你。”徐越笑了,笑得很燦爛,不說話說出口,卻是暗藏殺機。
對此,左青玄倒不以為意,點了點頭后,輕笑道:“看來你是來者不善啊,好吧,想問什么?”
徐越收起了笑容,第一句話,就直擊左青玄本心。
“百年前,你為何口是心非,不僅沒有帶玉衡離開北海,反而還幫助段牧天對付我?”徐越沉聲道。
如今細細想來,當年原本有很多悲劇都可以避免,比如玉麒麟的死,完全沒有必要。
但總是在關鍵時刻,有那么一雙手,將眾人徹底推向了對立面,不死不休。
徐越現在懷疑,這個人,就是左青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聞言,左青玄卻矢口否認,道:“當初我確實去勸過玉衡,很多人都可以作證,最后他選擇參戰,是他自己的決定,與我何干。”
“勸他?是激他吧!”
徐越的聲音大了些,低吼道:“而且商君已經告訴我了,當年就是你,以靈外化身之術親自造訪了三千劍宗,以無法拒絕的條件,說服了他們不許援助我!而且,你還支走了偏向于我的莫道,以及本欲調節雙方的古大哥!左青玄,你明明答應了我不參戰,為何又要這樣做!”
徐越的聲音帶著憤怒,在這片被屏蔽的空間里不斷回蕩。
而面對著徐越的質問,左青玄折扇輕搖,沉默了幾息,淡然道:“當年,我確實答應過你不參戰,直到最后,我也履行了承諾,離開了北海,從沒有親自出過手……但你要知道,我的立場,一直都是支持牧天他們的,從場外幫助牧天,這并不意外。”
“不要臉!”
徐越怒喝,胸口劇烈起伏,同時有些悲痛的看著左青玄,因為這還是這個曾經的摯友,第一次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不敢當。”
對此,左青玄很是平淡,并不在乎徐越怎么說。
二人雙雙沉默了下去,怒氣沖沖,重情傷感的徐越,很明顯在風輕云淡的左青玄面前落了下乘,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
“好,既然你立場如此,我亦無法多說什么,問你第二件事……鮫鮫,是不是被你所殺!”
說完,徐越就立刻凝神定氣,散出全部神識,鎖定并觀察著左青玄的一切表情和眼神變化。
然而,他又失望了。
“我剛才說了,當年的我已不在北海,對你所言,不知所謂。”
聽到左青玄的回答,徐越皺眉,暗感棘手。
若左青玄回答的是“沒有”或“不可能”,那他就是潛意識里承認了自己當年身處北海,那么很多事情,就有問題。
可現在,隨著他的否認,一切又陷入僵局了。
“哼,嘴硬!莫道已經告訴我了,雖然當初他和你一起離開了北海,可事后他還回去探查了一番,發現了你靈外化身的痕跡……你當初,使的是障眼法,留了一道分身在北海,對吧?”徐越不死心,換了個角度問道。
“證據呢?”左青玄輕笑。
“證據?左青玄,你的一氣化三清都是我教給你的,若我真想查,你逃不了。”徐越冷笑道。
“那你就去查吧,在下恭候。”左青玄神色自如,看起來絲毫沒有異樣。
徐越盯著他,漸漸收起了所有的表情,目光陰沉而凌厲。
“可還有什么要問的?若沒有,在下要告辭了。”見徐越不再說話,左青玄收起折扇,準備離去。
直到徐越的聲音再次傳來。
“當年的北海,發生了什么。”
聞言,左青玄皺眉,對徐越的胡攪蠻纏有些不耐煩了,道:“抱歉,我已經說了,當年我已經離開了北海,后面的事……”
“我說的,就是后面的事。”
徐越將他打斷,臉上再次浮現出了笑容,不過卻有些冷洌,道:“我指的是北海海眼,煙兒的事!你為何要跟蹤她,你……到底做了什么!”
徐越話音落下,這片狹小的空間里頓時殺氣縱橫,靈力無比紊亂,刺激著二人的神經。
“北海海眼……你說的是,如煙的藍家家主試煉?”
左青玄在這一刻,神色也終于出現了變化,目光微凝后,沉聲道:“我什么都沒做。”
“你想好再回答,否則,斬你。”徐越的聲音堅決無比。
“你是在威脅我嗎?”左青玄目光如炬,聲音也變得冷了。
“是又怎樣,你可以試試,若我不惜代價,能不能在這里將你就地斬殺。”
徐越笑得越來越森然,身上的波動開始怪異,那是他正在與系統溝通,隨時準備用道具改變自己的修為,一擊必殺了。
而左青玄,此時也盯著只是凝體境后期的徐越,眸光閃爍間,仿佛在推算著自己的勝算。
二人就這樣對峙了幾息。
“徐越。”
直到,遠處傳來陸九州的聲音,徐越看去,就看到陸九州指了指身旁越來越強烈的光芒,那是在提醒他注意時間。
六芒星咒,馬上就要凝聚完成了。
“知道了。”
收回目光,徐越回身看著眼前這書生,冷聲道:“今日,暫且饒你一命,你既然說你什么也沒做,那么最好別讓我查出任何端倪,否則,整個青元仙國,都保不了你!”
徐越說完,深深瞥了眼面無表情的左青玄后,撤去了禁制,轉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書生目光閃爍,輕輕用折起來的扇子拍打著手掌心,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微微自語。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么我就……”
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