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霞飛舞,仙靈滿天,一對鴛鴦游于半空中的仙湖,互相愛撫;還有巨龍扶搖而上,與遠方掠空而來的鳳凰相互纏繞,是為龍鳳呈祥。
九天之外,數個虛幻的神女踏云而來,或拿芭蕉大葉微扇,或灑下漫天花瓣點綴天空,或鼓瑟吹笙,輕輕吟唱著遠古而來的祝福。
煙火響徹天空之際,一頭頭通體火紅,高大威猛的舞獅出現了,口銜繡球,頸帶紅花,邁著歡快的步伐,帶著叮叮咚咚的樂響,讓現場的氣氛急速升溫。
下一刻,地面的草坪也開始挪動,像是有生命那般,四退而開,一桌桌精致的酒菜從地面升起,其上山珍海味無數,美味佳肴晃眼,菜品的熱氣倒映圣光,將地表襯托的像個仙境。
「啾!」
隨后,一聲鳴啼,眾人全部抬頭看去,就看到一只鳳鳥和一只青鸞,劃天而來,拖著長長的紅布,這一頭,掉在徐越的面前,那一頭,則一直延伸到藍如煙化妝的精美小殿。
這,就是徐越結合仙域和現世的習俗,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盡心盡力給藍如煙操辦的婚禮了。
「恭喜徐道友!」
在場之人全部心潮澎湃,拍手祝福,徐越也由衷的感謝,不知不覺被這種喜慶的氣氛所感染。
他甚至都忘了,今天的一切都是假象,連這場婚禮,都是別有所圖。
蕭護不知什么時候提著一個玉鑼,似乎是司徒宇才給他推舉的不二珍寶,此時拿起一個小錘后,用力一敲。
鐺!!
「請新娘,登場!」
鑼鼓喧天,四方齊樂,天空的仙女奏響了徐越家鄉的婚禮交響樂,地面的小草像一支樂團,在呼呼起舞,低聲吟唱,一只只充滿靈性的可愛小獸也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或背著小鼓,或吹著小號,對著藍如煙所在的方向歡呼雀躍。
萬物自然,道法蒼天,在這極為歡慶的場景下,小殿的門,終于打開了。
兩個身影,率先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商君今天與徐越穿的很像,頭戴束發紫金冠,身穿玉繡紅錦袍,腰蠶絲帶,足蹬青緞小白鞋,面如冠玉,如沐春風!
不過,此時的他,卻不像徐越一樣喜笑洋洋,而是淚流滿面,心中既是高興,又是悲痛。
因為他的背上,還背著一個人。
花魁已死去太久,尸體早該冰涼僵硬,但卻被萬花谷以無上手段封印了尸身,逆轉陰陽,讓她時至今日,依舊保持著與常人無異的溫度和容顏。
此時,再畫上了美美的新妝,讓這朵原本就嬌艷明麗的花兒,看起來并未凋零,仍在綻放。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答應你的……我做到了……」
劍本鋒利,劍修剛直,七尺男兒,鐵漢柔情。
感受著后背傳來的溫度,眼光余角瞥到那似是睡著了的仙顏,商君每一步踩在紅毯上,都痛徹心扉,完全淚崩了。
眾人微微沉默,心中也是刺痛,臉上笑容卻不減,用力鼓著掌,為這對已經陰陽相隔的戀人送上自己的祝福。
「商君,花魁的仇,我會幫你報的!一定!」
徐越雙目通紅,捏緊了拳頭,暗暗發誓。
直到又有兩道身影,從大殿中緩緩走來,他的目光才瞬間柔和,捏緊的拳頭,緩緩松下。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柳眉彎彎,眸蘊靈氣,一雙大眼睛撲閃,盡顯神韻,淺笑間,兩個酒窩微微浮現,慧黠而動人。
一頭藍發仿若大海,上面裝飾了點點星辰,好似碧藍星空;一襲長裙鮮紅艷麗,雍容華貴,輕輕看一眼,就能吸住人的心神,沉淪其 太美了,藍與紅,完美結合在了一起,既飽含靈動,又不乏女性的優美。
徐越還從未見過藍如煙這等妝容模樣,平日里,她都是淡妝常服,像個小丫頭一樣,圍在身邊嘰嘰喳喳。
可這時,他才恍然發現,藍如煙也是極美的,她早已不是北海小島上那還未長開的小姑娘,今天的小藍仙,無愧于傾國傾城,是整個仙域里,最美麗的存在。
徐越愣住了。
「嘻嘻,我美嗎?」
直到前方都已經傳來笑語,徐越才猛地回過神來。
不知不覺間,藍如煙都已經走過了紅毯,來到了面前。
「美,太美了。」徐越露出了微笑,眨也不眨地看著藍如煙的俏臉。
如此直接的眼神,也讓新娘害羞了起來,微微低頭,看著自己的一身嫁衣,臉頰上浮起出紅暈。
「哥。」
在她身后,辛靈今天也是裝扮美麗,眼眸似水,烏發長披,輕輕幫藍如煙托住長長的紅裙。
「從今往后,如煙妹子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對她啊。」
辛靈的眼眸上彌漫著水霧,拉起藍如煙的手,將她遞到了徐越的手中 「婚禮,進行!!」
鐺的一聲,蕭護看準時機,又敲起了他的不二珍寶,萬樂齊響,鐘鼓長鳴,一朵朵煙花再次綻放,一根根神霞如彩條,交織飛舞。
現場的氣氛達到了頂峰,藍如煙也終于在這一刻,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滾滾熱淚如雨滴般垂落,花了紅妝,滴在徐越的心底。
「我等這一天……真的等了好久好久……從北海等到南嶺……從百年前等到現在……總算是把自己給嫁出去了……你個混蛋……竟然欺負了我這么久!」
聽到那委屈至極的聲音,看著眼前已經哭成了淚人兒的新娘,徐越心中陣痛,眼淚也不自覺從眼角滑落。
他對藍如煙,永遠都只有虧欠。
不管是百年前的徒弟,還前的小藍仙,還是現在的煙兒。
「好了,一切都會好的。」
徐越張開雙臂,輕輕抱住了嬌弱的藍如煙,二人相擁在白玉紅布臺,一時間,鵲橋臨空,比翼鳥齊飛,祝福和感動之情,降臨在每一人心里。
牧初璇掩嘴輕泣,淚眸里倒映著那對新人的身影,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林平和莫道站在一起,二人臉上浮現出最真摯的微笑。
常年面無表情的姜離,在這一刻也終于露出了笑臉,他的手也在不知不覺間,被身旁另一個紅衣女子牽住。
「徐道友!藍道友!恭喜賀喜啊!」
「祝二位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老大!好樣的!祝福啊!」
「徐越!好好對人家!」
看著相擁的二人,最強一代們紛紛獻上祝福,這一分一秒,這一幕,將永遠留存于他們心底,定格到永世。
「世界……真是美好啊。」
坐在邊緣的青衣書生也不知在什么時候站起身來,目光無神的看著場地中央,在某刻,神色竟出現了一絲痛苦和掙扎,但轉瞬之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咦!?」
莫道猛地轉頭,看向那邊。
「怎么了?」一旁的林平問道。
「不對……有問題!」
莫道神色嚴肅,他是枯石院的關門弟子,修的乃是大明通心經,可以準確觀察到附近每一個人的心態變化和波動。
而就在剛才,場中的某人,心境竟在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他還聽到了一聲莫名的求救聲,直擊心靈!
「什么問題?」林平狐疑,也在迅速觀察場中,不過并未發現什么。
「說不清楚……」莫道搖頭,皺著眉,心里有些亂。
遠處,蕭護沒有注意到絲毫異常,伴郎兼任司儀的他早已深陷在這歡天喜地的氣氛中,此時抑制著激動的神色,按照徐越事先給的婚禮流程步驟,高聲大喊道:「藍如煙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給你身邊這位英俊帥氣的先生,從今以后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
「我愿意!」
藍如煙跳了一下,幸福的笑臉還帶著淚花,語氣是那么勇敢和堅定。
蕭護點頭,又看向同樣面帶笑意的徐越,高聲問道:「徐越先生,你是否愿意娶這位女士為妻,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論她貧窮或富有,生病或健康,始終忠貞于她,相親相愛,直到離開這個世界?」
徐越看著眼前一臉期待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氣,準備應答。
「我愿……」
但一道平靜又突兀的聲音,卻突然帶著靈力,打斷了徐越,蓋過了一切聲音,出現在這山間。
「他不愿意。」
數十道目光同時轉頭,看向那一臉平淡的左青玄,詫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