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石頭 長發男子錢闊在小鎮改設的渠崖縣內信步而行。
不片刻后,一個身著粗布棉衣的胖胖中年人小跑過來,看到男子,初時不敢認,片刻后才試探道:“您可是闊爺爺?”再看胖胖中年,分明是前些時候,曾身著錦衣的錢良。
也不知道又發生了什么事情,不到一個月而已,境遇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錢闊看了看錢良,依稀看出了當年兒子的模樣,又從上到下打量了錢良后:“怎么混跡的如此不堪?”
錢良苦笑一聲:“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爺爺請隨我先回家吧?”
錢闊自無不可。
縣衙內。
聽到心腹匯報,錢闊竟然跟著錢良回家。
新任渠崖縣令劉求書額頭見汗,雖然沒有參與那些丘八壓迫錢良的事情,可他終究處在這個位置,一個不好怕是會有大麻煩。
思量再三,劉求書寫了封書信,讓心腹連忙送往州府那邊求救。
胡強等老者胡衍講完今天的文章后,起身離開族學。
對于胡強總是隔三差五在下午離開,族學內的同窗早已習慣。
買了些水果,在老板詢問今天發生的事情時,胡強只推說不知,那姿態灑脫的男子,似乎認識自家老祖宗,難免會有人好奇詢問他們這些胡家子弟,以求知道更多內情。
來到秋娘這邊,恰好方項方叔父準備出去。
看了看胡強手中提著的水果:“強子,莫要這么嬌慣秋娘。”隔天過來一趟,胡強從不曾空手,這里面的花費可是不小,他怎么也得說一句了。
胡強輕輕一笑:“只是些零嘴,不礙事的,方叔父不用掛懷。”
方項身為周圍十幾家的漁首,也就是漁夫們的頭人,需要忙碌不少事情,眼下他就有幾件事情要忙,所以也沒有多留,把家里交給兩個小家伙,就離開了。
秋娘早聽到動靜,迎了出來,喜滋滋的接過水果后,忙慌慌的把新做好的長袍拿了出來。
一件素青,一件米白。樣式雖然沒有什么花樣,但卻合身舒適。
胡強穿在身上活動了一下,很是滿意。
只是意外的發現秋娘的兩個手指頭上纏著布條,連忙看了看,才發現秋娘的手指頭上扎了不少針孔。
“你這丫頭……”胡強又氣又心疼:“還疼么?”
“不疼了。”秋娘笑瞇瞇道。
胡強嘆了口氣,知道這丫頭是為了讓他早點兒穿上夏衫。不少趕工,不然絕不至于手笨到扎了這么些下。心中大為感動。
索性抽出一下午的時間,與秋娘到河邊散步踏青。
時節近夏。
天氣一天天的熱了起來。
來到河邊,微風吹來,帶著涼意,頗為舒適。
胡強眺望眼前百多丈寬的劉郎河。
這河寬闊的很,此刻河水濤濤,自有一番景色在。
“嘿嘿。”一旁的秋娘卻突然發笑。
胡強扭頭看去,有些疑惑:“怎么了?”
“沒、沒什么。”秋娘又笑了。
胡強也不好追問,片刻后秋娘自己忍不住了:“如果不是你腳滑落水,我們還不得認識哪。”
胡強不由一笑,捏住秋娘小手。
看了景色,胡強想了想后,帶著秋娘來到前些時候還是個鎮子的渠崖縣。
大概是設縣的關系,十里八鄉的一些地主富戶,有不少都開始往這邊遷移。讓原本的小鎮漸漸多了人氣,慢慢有了縣城的模樣。
來到當街的兩家酒樓之一的悅賓樓,胡強要了幾個菜,與秋娘來到二樓。
不過正吃喝間,胡強意外的發現,那位疑似練氣士的姿態灑脫男子錢闊,帶著一行十數人來到酒樓。
大魚大肉的端了上來,大人還好些,一行人中的少年、孩童吃起來那可真是狼吞虎咽一般。
讓胡強很是意外。
這是?
灑脫男子錢闊若有意似無意的看了胡強一眼,旋即收回了目光。
“祖爺爺,您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一個年級跟胡強差不多大的少年,吃著吃著眼淚都下來了。
這不到一個月,他從富足之家的少爺,變成了貧困交加,吃了這頓沒下頓,而且吃的還都是雜糧餅子這種糙的咽不下,強咽能把喉嚨磨破出血的粗食,連點油水兒也沒有的窮苦孩子,經歷可說豐富。
現在眼見有擺脫苦日子的希望,自然要緊緊抓住。
錢闊臉色不變,顯然閱歷豐富,這點小事并不足以讓他有所動搖。
“慢慢吃,不著急。”還有閑情勸慰自家的后人。
與胡家開枝散葉不同,錢闊這一脈的后輩數量向來不多。
當年他只有一個兒子,而這一個兒子又只給他生了一個孫子,直至重孫輩開始,才算有了些起色。
也是他最近心血來潮,想著回來看看,不然還不知道自家后輩竟然被欺負到這般田地。
想到這里,錢闊眼睛一瞇有了決斷。
劉求書的書信送到清海州府衙。
身為一州長官的府臺大人頓時冷哼一聲,頗為惱火。
對那些丘八欺壓良善很是不滿。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光是憤怒也沒有用,得想辦法補救,捏著頜下三縷胡須思索了片刻,也想不出什么秒策。
“去,把梁師爺叫來。”
很快,一個額頭上貼著膏藥,極度符合狗頭軍師這一描述的四十許的男子緊步而來。
“老爺,您叫我?”
府臺大人把事情給自己的師爺描述了一遍,這梁師爺一捻胡須,頗為稱職的給出了主意。
“誰捅的簍子,誰去彌補不是?”
府臺大人聞言輕輕點頭:“跟我想的一樣,來人啊,傳府臺令,著清海州前軍衛徹查軍士侵占良民財物一事。”
至于說那些丘八是息事寧人,還是暗里下黑手,那又跟他有什么關聯?
反正事情鬧得再大,也跟他這位府臺大人扯不上干系。
胡強又要了兩斤米酒,半斤豬肉,幾個小菜,讓秋娘帶回家給未來岳父方項,至于兩人吃剩下的則是他帶回去。
而就在胡強想要離開時,那位灑脫男子錢闊開口道:“是胡家的后輩么?”
胡強聞言一愣,連忙轉身躬身一禮:“小子胡強。敢問前輩有什么事?”
錢闊點了點頭:“晚上我去拜訪胡道友,還麻煩你幫忙帶個話。”說著,錢闊手一轉,拿出一枚龍眼大小,翠綠色的石頭出來,輕輕拋給胡強。
胡強抬手將石頭接住,頓時感覺到這石頭并不一般,但讓他具體說出些什么,卻又不知該如何描述。
“是。”不過胡強也沒有廢話,直接躬身一禮道,轉身離開。
秋娘與胡強一同離開酒樓,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悄聲道:“那人派頭好足。”
胡強輕輕一笑:“想必是跟祖爺爺一般的練氣士。”
“哇~”秋娘發出驚呼,頓時察覺不妥,連忙掩住小嘴兒,以前練氣士只存在于傳聞,卻不曾想先是胡家的老祖宗,然后這又是一位。
胡強伸手輕輕刮了下秋娘的瓊鼻,把秋娘送回家,然后轉回胡家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