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金陽觀 死人了!
這個消息如同一陣狂風,猛然席卷渠崖縣。
畢竟在渠崖這個過去邊僻的小鎮,治安雖然沒有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那般,但也已經有數年不曾出過人命。這突然出現的人命案,不至于使人人自危,可街頭巷尾,茶館酒樓,全都在談論這件事情。
尤其從縣衙的仵作那里傳來的消息,更將關于這件事情的熱度推高。
那就是死的竟然是前些時候霸占錢家財貨的軍士!
據說其還是府城軍衛所那邊的一個百戶。
這可是讓讓升斗小民只能仰望的大人物。
就這么死了?
胡強從鮮果店老板那里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著實震驚了一下。
難道是師父下的手?
應、應該不會吧?
胡強想到昨天從老者胡衍那里知道的消息,師父并沒有離開渠崖,實在不敢肯定這件大案是不是師父做下的。
匆匆將買的鮮果送給秋娘,胡強返回胡家坊找到老者胡衍。
猶豫了幾下,也不知道怎么開口詢問。
老者胡衍悠哉的品嘗著茶水。瞥了眼坐立不安的胡強,對于這小子的來意他心知肚明,不過既然其不問出口,那他也沒打算主動說,畢竟看這小子著急,連茶水都香了兩分。
胡強坐了片刻,將情緒調節了一下,正看到老者拿他焦急之態佐茶的模樣。
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實在不知道這位怎么這般好頑。
而在胡強的目光下,老者胡衍絲毫沒有什么不自在,甚至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靠的更舒服一下,然后砸了咂嘴。
“哎呀,好想吃點兒焦炸泥鰍~”身為一位道行高深的練氣士,老者胡衍什么好吃的沒吃過,但蒸槐花、炸泥鰍這些菜品,卻有著兒時記憶的加成,讓他愛不釋口。
胡強輕笑一聲,知機的去找來一盤兒炸泥鰍。
捏起一根手指粗的炸的金黃的泥鰍,老者胡衍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填到嘴里嘎吱~有聲的嚼了起來。
油炸的香味,掩蓋了泥鰍本身的泥土味道,而泥鰍的鮮嫩又彌補了油膩,相輔相成。讓老者胡衍吃了一根又一根。
“咦?怎么沒了?”
“老祖宗,敢問這次人命案子,跟我師父有無關系?”胡強卻只當聽不到,問出了自己的擔憂。
老者胡衍似笑非笑的看向胡衍:“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好好修行,將來給你師父找個天資卓越的再傳弟子,那比什么都好。”
見老者胡衍糊弄自己,胡強也沒奈何,但心中卻稍微松了口氣,以老者這個輕松的態度來看,這次的人命案十有八九不是師父做的。
靈國,位于南平陸洲西南部,記有州府十七,生民四千四百萬余。
而清海州,便是靈國十七州府之一,治所清海府。
現任府臺海原東,乃前朝宣明年間進士,先后歷任縣丞、縣令、推官、通判,直至數年前才擢升為清海州府臺,可謂一步登天,成為靈國的封疆大吏。
此刻其正坐在府衙后堂,面前一個身著素色長袍,看上去約三十許的男子負手而立。
“觀主可好?”對外人向來嚴厲的海原東海知府面對長袍男子,卻很是和顏悅色。
長袍男子輕輕點頭:“觀主他老人家身體還算硬朗,一頓能吃兩碗飯。”
“哈哈哈,能吃就好,能吃就好,我這里有幾根芽枝,你回去的時候帶給他老人家。”海知府笑瞇瞇道。一副執晚輩禮的模樣。
長袍男子聞言臉上稍露訝色,芽枝?莫非是椿樹芽枝?那可是頂頂的好東西啊。
“不過這次的事情,不知道觀主那邊打算如何處置?”海知府在敘舊之后,正容道。
“觀主已經把事情交給我處置了。”長袍男子有些自得道。
海知府略顯意外,然后連忙道喜。
因為獨立處置這件事情,證明眼前男子在‘金陽觀’中已經頗有地位,而且很得信賴。以后未必沒有一試金丹的希望。
“只是不知道金城兄打算如何處理?”捏了捏胡子,海知府問道。
被追問詳細,讓長袍男子稍有不滿,不過金陽觀畢竟在其治下,所以思索后道:“那些去致歉的軍士已被殺,想必是錢闊所為,接下來我自去拿問便是。”
海知府聞言眼睛一瞇。
被殺?我看是被你殺了吧?
不過些些小事,卻鬧出人命,這些練氣士當真是不成樣子。
但他也沒有多說什么,因為事件一旦牽扯到練氣士,那么都是交由練氣士之間解決的。他這邊并不能有什么干涉。
“那我就恭祝金城兄此行順利。”但海知府也不打算再跟眼前的練氣士有什么牽扯,準備送客。
“還不急,起碼要等那邊把案情遞過來,我才好做為。”長袍男子輕輕一笑道。
海知府心中苦笑一聲,把長袍男子安排在府中暫住不提。
渠崖縣衙。
劉求書滿嘴苦澀,誰能想到他剛剛到任,治下竟然出了命案?!
而縣衙的差役,欺壓良善是一把好手,可碰到這起命案直接抓瞎,甚至有兩個在收拾尸首時,嚇得當場逃了,完全不成樣子。
如果僅僅如此,倒還罷了,劉求書也不會有什么太多擔憂。
可偏偏死的人不對!
因為死的正是曾在他這里打秋風的陳百戶與幾個隨侍!
“大老爺,這種死法非人力所為啊。”站在大堂下首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仵作,看到劉求書發愣,出言提醒道。
劉求書瞥了這個沒眼色的蠢貨一眼,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沒看到老爺我正在發愁么?
只是最終,也只能草草寫了一份敘書,同時附上老仵作的驗尸結案,加上正式的請辦公文,著人火速送往府衙。
同時心中祈求,千萬不要因為這些事情,在海大人面前落個不好的印象,不然他的仕途只怕是到此為止了。
夜色,寂靜。
一道身影遠遠行來,直入胡家坊。
而四鄰所養的看門狗卻叫也不叫,毫無所覺。
只是有些讓人意外的是,老族長家的院門竟然大開。并且透出燈光。
老者胡衍靠坐在院中躺椅,面前石桌上則擺著十幾盤葷素。少年胡應玄侍立一旁。
察覺到有人來,老者胡衍微微起身看向來人。
“胡道友好興致。”來人從陰影下走出,正是胡強的便宜師父錢闊。
“錢道友你這又是何苦。”老者胡衍苦笑搖頭。
錢闊徑直走到石桌上,拿起筷子給自己夾了一塊肥豬肉,咀嚼幾下之后咽進肚里。
“差不多有三十年了吧?我都不曾吃過這些東西。”
“錢道友向道之心堅毅,讓人欽佩。”老者胡衍說道,但他臉上神色卻讓人覺得,只是隨口這么一說。
于石桌前落座。
少年胡應玄連忙斟酒。
“那邊的反應不出道友所料,但以后的事情會怎么走向,道友可有準備?”老者胡衍吃肉喝酒,就算說話口中也不停。
而本來幾十年都不曾吃過葷腥的錢闊,竟然也如老者胡衍一般,筷子飛個不停。
兩人如同搶食一般。
“水來土屯。”胡強的便宜師父錢闊,顯然沒有老者胡衍那邊說話邊吃東西的本事,模棱兩可的說了一句之后,筷子夾動的更快。
不片刻,石桌上的十幾盤葷素竟然被兩人搶吃一空。
“哈哈哈~”
“嘿嘿。”
兩人相視而笑,仿佛昔年經歷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