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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盧氏四駿,潛蛟化龍

  盧子維只是第四房出身,加之仕途不順。

  除了文壇大家的幾分虛名,沒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雖然說,只要成為了徹底的廢物,就不會再被人利用。

  但是,尹璇璣卻有不同想法。

  哪怕再無能的庸碌之輩,都有他本身的價值。

  比如。

  盧子維。

  這人只會空談,志大才疏。

  之所以能博得些許才名,交游廣闊,人脈發達。

  無非因其有兩個好兄長。

  大兄名叫盧子澹,官拜吏部尚書,朝中大員。

  二兄名為盧子藏,少有文采,卻無心功名。

  及冠之后,便周游名山大川,訪仙問道。

  盧子維拿得出手的那幾篇青詞,其實都是二兄盧子藏代筆所作。

  后者,也正好是盧氏四駿之一。

  尹璇璣便是為了此人而來。

  紫霄宮的萬象寶鏡,可以映照四十九州內眾多不凡英才,氣運潛蛟。

  盧氏四駿便在其中。

  眼下大周皇儲打壓江湖幫派,削弱世家門閥。

  首當其沖,利益受到侵害的一方,便是范陽盧氏。

  他們與金沙幫關系密切,借幫派之手涉足漕運、鹽鐵生意。

  每年所得之利益,高達數百萬兩,堪比大周全年支出餉銀。

  經年累月,攫取財富之多,實在難以想象。

  那位大周皇儲若是執意追查下去,一位四房出身的吏部尚書遠遠不夠平息。

  恐怕連帶著長房、二房和三房都要受到牽連。

  “正好是磨滅大周氣數的合適時機。”

  尹璇璣眸光閃動,仿佛智珠在握。

  六大圣地的后續計劃,本就是扶持潛蛟,分潤氣運,使之化為真龍。

  然后割據一地,挑起天下烽煙。

  最終消磨氣數,達成覆滅王朝的目標。

  前朝大肅,正值鼎盛時期。

  結果各州各地鬧饑荒,發水患。

  引得民怨四起,后有十八路反王揭竿而起,嘯聚一方。

  仔細算起來,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是圣地所選中的潛蛟人物。

  就連后來坐穩江山的大周太祖,都曾得過好處。

  抱著這樣的念頭,尹璇璣這才找到盧子維。

  想要從對方身上入手,尋得盧氏四駿,選出那名身負潛蛟之人。

  盧氏大宅。

  院落中。

  “久聞范陽盧氏有一位才子,詩文雙絕,今日特來拜訪。”

  尹璇璣嘴角含著笑意,立在門檻之外。

  “冒昧拜訪,還請不要見怪。”

  盧子維定了定神,看到來人只是一個年輕道士,而非兇悍賊人。

  驚慌之色收斂許多,大聲呵斥道:

  “哪里來的野道士,竟然擅闖民宅,也不怕我叫人把你拿了,送到衙門里去!””

  他恢復名士風度,一派鎮定自若的淡然神色。

  仿佛剛才被嚇到的那個人,并非自己。

  拿起掉落宣紙上的羊毫筆,張口就要呼叫下人。

  “這人好生放肆!”

  尹璇璣眉頭一擰,眼中有紫芒閃過。

  凡境八重的神變高手,豈是誰人都可以輕易侮辱的?

  洶涌氣機遍布室內,營造出雷池森嚴的可怖感覺。

  武道意志的精神壓迫,再次把盧子維狠狠驚到。

  才握住的羊毫筆,又跌落下去。

  “貧道乃是紫霄宮門下。”

  暫時按下怒氣,尹璇璣平靜說道。

  “紫霄宮……”

  盧子維被氣勢所懾,加上聽到圣地之名,臉色再次變化。

  “道長……請進,請上座。”

  他倒沒有懷疑尹璇璣是否假冒胡說。

  圣地之名,常人不敢輕易說出口。

  為了招搖撞騙,從而選擇觸怒紫霄宮,未免也太過愚蠢。

  況且,他二兄盧子藏一心向道。

  曾經還在地肺山結廬清修過一段時日。

  到時候打聽一下,便就知曉真假。

  盧子維前后態度變化很大,微微躬身道:

  “適才有眼不識泰山,沒認出道長的身份,如有冒犯,還請不要見怪。”

  也不怪他前恭后倨,圣地中人,何等尊貴!

  如若有所怠慢,激起怒火,范陽盧氏不一定能承受得起。

  尹璇璣搖頭,都說世家門閥多有良才。

  如今一看,其實也不然。

  似盧子維這等貨色,四閥之中想必不會太少。

  “聽聞盧尚書下獄了,我特地過來詢問。”

  尹璇璣本想著裝下高人,只不過見到盧子維沒甚才學。

  外強中干,實屬草包。

  他也就懶得再演下去,開門見山道:

  “范陽盧氏,高門大姓,四閥之一,那大周皇儲當真半點面子都不給?”

  說起這個,盧子維一肚子憋悶的情緒便就引發出來,憤憤說道:

  “當今皇儲重用閹宦,受奸臣所蒙騙,做出這等荒唐行為。”

  “古往今來,哪有太監掌權的道理!”

  “親近名臣將相,士族中人,這才是治國的道理。”

  “太監讀各種典籍?懂得圣人道理么?”

  尹璇璣附和道:

  “確是如此。”

  “也不知道范陽盧氏大房那邊是什么反應?”

  四大門閥之一的范陽盧,當家做主之人,正是做了幽州牧的盧宗道。

  此人便是大房出身,老太爺欽定的繼承人。

  “哼,除了冷眼旁觀,還能有什么反應!這把火沒有燒到他們身上,哪里會管!”

  盧子維冷笑道。

  那金沙幫每年上繳的“供奉”,又不是只交給自家兄長,以及四房。

  分錢的時候,各家都很積極。

  禍事臨頭,卻又想要趕緊撇干凈。

  “一幫膽小如鼠之人!皇儲年不過十五,要根基無根基,要能力沒能力!”

  “無非是殺了幾個人,就把他們給震住了!”

  “也不想想,那位殿下之所以能夠登臨大統,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盧子維并不清楚內情,只當是十皇子靠著克死父兄,才得以繼位。

  “道長,并非是我心存不敬,非議皇儲。”

  “可一個囚于冷宮數十年的皇子,自小沒有學過治國之策,也不懂施以仁德之政,方能收復民心的治國之道!”

  “反而一昧濫殺!殘暴不仁!繼續這樣下去,大周的氣數還能撐得住幾年!”

  “前朝大肅的教訓,可還歷歷在目呢!”

  這位胸有抱負,只是郁郁不得志的盧氏“俊才”,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也不在意有尹璇璣在場,只顧著抒發心中不滿。

  難怪他的老師左相,曾評價盧子維言行過于放肆,乃是取禍之道。

  “世人都說,盧氏四駿才華橫溢,天資卓著。”

  “我看閣下胸有丘壑,容納才學,也沒有比他們差到哪里去,可為范陽盧氏的第五駿!”

  尹璇璣小小地捧了一句,而后又道:

“眼下盧尚書下了詔獄,性命難保,萬一金沙幫再有人攀咬,把大房牽連  進來。”

  “私藏鎧甲兵刃,鑄造錢幣,買賣人口,掠奪奴隸,插手漕運鹽鐵,涉及王朝命脈……這么多條罪狀按下來,范陽盧氏未必能保全自己。”

  盧子維面色凝重,隨后浮現一抹傲然,輕笑道:

  “那倒不至于,歷朝歷代換了這么多位天子,可四大門閥始終屹立不倒,自有其道理。”

  “皇儲尚未登基,哪里有這個魄力、有這個膽子,動我范陽盧氏!”

  “不說總領幽州兵馬的盧宗道,二房的盧叔虎乃是驃騎將軍,鎮守九邊之一。”

  “三房的盧公祖,國子祭酒,輔國將軍……先輩歷代經營,累積下來如此之深厚的勢力。”

  “就算是皇儲登基,想拿我范陽盧氏開刀,也要仔細掂量一下。”

  盧子維也不全然沒有腦子,詩禮傳家,歷經數朝的世家門閥,怎么可能因為金沙幫的倒臺,從而有傾覆之危。

  尹璇璣笑而不語,他只是岔開話題,追問盧子藏的下落。

  他已經掐算過,范陽盧氏黑云蓋頂,恐有大禍臨頭。

  想來是大周皇儲不愿輕易罷手,遲早還會再拿盧家開刀。

  到時候,盧氏四駿齊齊出世,正好為他所用。

  祭天高臺上,黑金蟒袍烈烈飄蕩。

  一道偉岸身影挺拔如劍,眺望皇城。

  “殿下,你可是窺破天機,感應到什么了?”

  云漱玉立于下方,仰頭問道。

  那位皇儲駐足不動,立于其上,已有半個時辰之久。

  “天象變化,捉摸不透。”

  趙穆搖頭,聲音回蕩于高壇內部,顯得威嚴隆重。

  “只不過熒惑有所異動,似有刀兵劫氣。”

  “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掀起什么風浪!”

  緩緩收起天子望氣術,他迎風而立,俯瞰廣闊天地。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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