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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 掃清阻礙

  這一趟來美國,方卓終于難得旳真正的休了一天假。

  火箭的比賽很好看,風投朋友們的交流很絲滑,北美市場的預防式安排很重要,種種事情一直充斥在腦海里,一直到和小虞打了一場球、吃了一頓飯、漫無邊際的閑聊一番,才好像有了放松時刻。

  方卓其實習慣自己的神經經常處于緊張狀態,但這樣真正的放松也十分可貴。

  小虞不像別人,不論認識的時間、合作的狀態、時常的公事交流、彼此的意見探討……方卓很確定自己是極其坦誠的。

  但他又有點遺憾,正是因為小虞不像別人……雖然小虞的正式職務是高級副總裁,但實際上,她應該再加上一個“易科聯合創始人”的稱呼。

  美國市場的開拓、增長與國外管理體系的培養基本都是由這位聯合創始人一手操辦,而除去足夠耀眼的商業成就,她的個人財富能夠讓風投都產生誤判。

  要如何與一位這樣有財富、有能力的小虞開口聊聊人生呢?

  方卓很難開這個口,也很難撇掉另一位的立場。

  可是……

  從酒店回別墅是由前秘書趙智善開車來接的,方卓在車里抽了一支煙,覺得這甚至比某些商業判斷還難。

  “小趙,今天張總他們怎么樣?”

  方卓碾滅煙,問了一句白天情況。

  趙智善答道:“張總、熊總他們臨近中午的時候在書房,下午的時候在會議室,門一直關著,可能是有些分歧。”

  “門一直關著,那你怎么知道分歧?老熊和你說的?”方卓問道。

  “沒有,是午飯的時候他們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就分開吃了。”趙智善提供了一個自己判斷的理由。

  方卓愣了愣:“你這個理由倒是別出心裁。”

  他又想了數秒,吩咐道:“回酒店,不回別墅了。”

  趙智善驚訝,但轉瞬想到虞總正是下榻酒店,她默默的轉向,考慮到老板的歸心似箭,微微提速。

  “老熊他們要是問起來,就說我有事在忙。”方卓又說了一句。

  趙智善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只能點頭。

  很快,轎車重新抵達酒店。

  “有急事直接打酒店電話。”方卓下車后說道。

  趙智善也下車,要把車留在酒店供老板明天開。

  方卓說道:“不用了,有小虞的車呢,你回吧。”

  趙智善駕車返回別墅。

  晚上八點多,庭院里的燈光打的不亮,四家風投的掌門人杵在草坪上像是守門的四大金剛似得,客廳那邊則是有廬州國投吳宏全和易科副總潘犇的身影。

  “方總呢?沒回來么?”張紅力傍晚的時候給方總打過電話,知道他晚上回來,這會沒見人便覺奇怪。

  “方總還有事。”趙智善如實的答道,“今天不回來了。”

  熊瀟鴿不滿道:“他在休斯敦還有什么事?”

  趙智善搖頭,她只要給出確定消息就行。

  “方總事多,得是我們有個大致的東西出來再正式和他協商,節省大家的時間。”徐開偉很自覺,又說道,“廬州國投那邊情況和咱們不一樣,熊總,你說是不是?你也得理解啊。”

  熊瀟鴿沒好氣的說道:“別都對著莪啊。”

  康納笑道:“熊總,你態度反而曖昧起來了,按理說,你應該就是最爽快的。”

  “你們都是家大業大,我這IDG能比嗎?”熊瀟鴿反駁,轉身說道,“方總今晚不在,正好我得好好休息,本來昨天就沒睡好,今天又被你們拉著說了一天,頭昏腦漲,明天再好好聊。”

  他走向客廳,上樓前回頭一瞥,瞧見三個人站在一起的影子被燈光拉的好長,簡直特么的擇人欲噬。

  瑪德。

  熊瀟鴿暗罵一聲,到了房間就打方總電話。

  關機。

  換另一個號碼。

  也關機。

  熊瀟鴿怔住。

  什么意思?方卓這是什么意思?

  他不信邪,干脆直接給虞總打電話。

  “方總?他電話不通?我不清楚啊,白天的時候聊了易科的公事,聽他提了一嘴,可能還有MIGA基金的事要處理。”虞紅面對電話如此說道。

  熊瀟鴿無奈。

  自己也是昏了頭,這虞總還能不幫著方卓說話?真的都能說成假的!

  他滿懷怒氣和不滿,想著大不了就明天明確IDG的態度。

  這一夜的睡眠質量不錯。

  到了第二天上午,熊瀟鴿打起精神的與另外三家周旋,他這次是來捧個人場,真沒想到推進速度是如此之快,這比第一次融資可快得多了。

  熊瀟鴿代表IDG所提出的異議主要要兩點。

  一是,這輪融資僅僅原有的四家機構股東是否有失偏頗,廬州國投和方卓有什么比例?

  二是,這一輪融資的估值按照一個什么標準,是以對賭協議來衡量還是怎么著?

  IDG在這方面有和其它三家比較不一致的意見。

  上午時間沒什么進度,DCM的康納漸漸和高盛的徐開偉、德銀的張紅力趨向一致,畢竟,DCM比較樸素的考量就是冰芯和方總的關系。

  中午時間,正當準備吃飯的時候,方卓施施然的回來了。

  “咱們簡單溝通一下,等會再吃唄,我下午還得去和休斯敦市政的人溝通球隊文化。”他如此說道。

  遲到總比不到強。

  熊瀟鴿盡管對方總昨晚不滿,這會仍舊覺得由這位主事人承擔壓力比較好。

  這一次的溝通就是在比較正式的會議室。

  方卓沒有廢話,上來就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也會按照原來比例來追加投資,盡量保持原有的股東構架。

  隨后,方卓繼續解答異議。

  熊瀟鴿聽著聽著就感覺到有點不對,這方總所解答的全是自己特么的上午所說過的問題。

  人沒參會,現在卻了如指掌的進行針對性答疑?

  熊瀟鴿臉色有點不好看了。

  “老生常談,華夏的經濟增速十分快,也可預期的會保持很久。”

  “如果冰芯仍舊需要第三輪融資,我相信可以爭取行政層面的一些投資。”

  “也就是說,諸位,這很可能是你們最后一次投資冰芯的機會。”

  “我自己愿意拿錢出來,這是我的誠意和決心,冰芯不成,我的錢也就沉在這里,承蒙大家看得起,我也就鼓足勇氣,繼續把冰芯奔著世界一流的水平做下去。”

  方卓緩了一口氣,他的追投既是補足冰芯所需資金,也是仍舊保持大股東身份。

  “大家今天坐在這里,我也就坦誠的說,沒什么比振興一個國度的產業更值得投資的事了,它既有來自國家的決心,也有來自一批有志之士的志向,在我看來,隨著冰芯開始量產,這樣一個股權清晰、有技術潛力、有一流領導的企業是能夠保證下限的。”

  “這樣的下限已經是相當一批投資機構愿意投入的利潤。”

  “但是,對于高盛、德銀、DCM、IDG你們這樣全球知名的機構,目光更要看看上限能到一個什么程度。”

  “今天的投資就是在縮小冰芯上限與世界頂尖的差距,因為,晶圓代工的技術鴻溝必然是越來越大,現在不投入,將來所需要的資金就不是這個數了。”

  “其他機構,其他晶圓代工企業還在猶豫,你們已經把錢投到冰芯,這就是我們對前面目標正確而有力的追逐。”

  方卓掃了眼會議室里的這幾位,笑道:“我個人對商業競爭的充滿著興趣,也喜歡這個過程中所帶來的挑戰,這個挑戰也包含為各位股東利潤的保障。”

  “哦對,雖然商業利潤就是最大的指標,但畢竟這是在華夏的企業,我們的技術引進和設備采購許可是到08年結束,考慮到其中存在一些可能會令人不安的因素,我們已經在華盛頓成立了公共關系部門。”

  “晚上的時間,可以由趙智善來給大家做個匯報。”

  方卓抬腕,看了眼時間,抱歉道:“咱們隨便聊聊就兩點了,我先去市政,明天有什么問題,我們繼續溝通。”

  熊瀟鴿聽著這意思,這是連飯都不吃就要走了。

  他考慮到昨夜的溝通無果,又不愿意在大家面前給方總難看,只能趁著方總上車的時候進行嚴肅的溝通。

  “方總,你什么意思?”

  熊瀟鴿滿臉的情緒,也習慣的準備聽一聽方總的長篇大論。

  他決心這次一定不受蠱惑。

  不成想,方卓既沒解釋昨晚的手機關機,也沒解釋中午會議的針對性答疑,就簡簡單單的說道:“老熊,我是個很簡單的人,你幫我,我幫你。”

  隨即,他也沒多說其它理由,直接上車離去。

  熊瀟鴿默默回到餐廳,悶悶不樂的吃完一頓午餐,關于反向收購IDG集團的打算可能說的有點早,這本不應該成為此次洽談的一個影響因素。

  可是……

  反向收購是一個真的需要朋友幫忙的事情。

  你幫我,我幫你。

  熊瀟鴿很難不把方總這樣簡單的人當作朋友。

  下午時分,高盛、德銀、DCM、IDG,基本掃清了冰芯第二輪融資的阻礙,只待進行更細節的洽談。

  晚上七點半,自從上次進行許可申請就留在華盛頓代表冰芯組建公共關系部門的趙智善做了一期工作匯報,談不上多有建設性,但也展現冰芯對政策風險的預設和努力。

  6月27日,風投朋友們在方總的邀請下移師紐約,繼續在國際化大都市里聊冰芯的融資情況。

  28日是方卓答應了聯盟出席火箭隊進行選秀的時間,也是他既定計劃里視察冰芯國外體系的時間。

  火箭隊今年擁有一支首輪24號簽,不過,方卓在看過選秀名單之后覺得簽位太過靠后,讓球隊花費現金簽位進行了向上交易,拿到一支首輪16號簽。

  方卓作為冠軍球隊的老板出席聯盟在紐約舉行的選秀大會,用16號簽選中就讀新墨西哥大學、司職小前鋒的丹尼·格蘭杰,算是完成今年火箭隊的最后動作。

  “格蘭杰是小前鋒,你把他選來,是要當卡特的替補,還是讓卡特去打得分后衛。”

  29日的晚上,易科在美的管理層被老板邀請聚餐,虞紅聊了聊昨天發生的事情。

  “都可以啊,卡特本身就可以打鋒衛搖擺嘛,上個賽季雖然基本是小前鋒,但換個位置可能對球隊整體都更好,畢竟,分位的蘇拉已經太勉強。”方卓笑道,“換個位置有什么大不了,你說,對不對。”

  虞紅聽出來話里的言下之意,一陣笑:“方總,你把潘犇都召回來了,我不讓位置都不合適,你這還想讓我回國搶薇薇在易購的位置嗎?還是說,你要調整易科的國內外戰略重心?”

  方卓已經明確了易科的海外市場地位,國內要盡力成為一個研發中心,最起碼,近幾年是這樣的一個定位。

  “潘犇在歐洲的開拓很出色,如非必要,我是不想讓他來美國的。”方卓自然的聊著安排,“而且,他能不能做好美國的工作,也是一個需要驗證的事,一旦不如預想中出色,那又得多費工夫。”

  “渠道的維系和開拓,這對當前的易科來說都是穩定的,反而是系列產品要盯緊。”虞紅也聊著工作。

  兩人就仿佛關于虞副總的離職已成定局式的聊天。

  然而,聊著聊著,方卓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有一個正式的認真的必須的挽留。

  他忽然中斷了自己的侃侃而談,看著小虞,問道:“能不能不走?”

  虞紅本來在思索方總聊的公司內容,冷不丁被這樣問一句,沉默幾秒,笑道:“理由呢?”

  方卓用酒杯碰了碰小虞的杯子,答道:“因為你很重要。”

  “我不認為易科在市場仍舊高速增長的情況下會因為更換一位高管就出現大的動蕩。”虞紅冷靜的說道,“增量市場會解決問題的。”

  “我和你聊的不是商業問題。”方卓抿了一口酒。

  “你剛才一直聊的都是這個。”虞紅露出個笑容,“但如果不是商業問題,你就更不應該問了,你覺得呢?”

  方卓不得不承認,小虞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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