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陰影里。
社畜大叔苦笑著自爆自己成為了極道干部這回事。
電話另一頭。
北原南風沉默了很久,回道:
“……挺牛逼。”
“啊?”
“夸你。”北原南風回過神來,切換回日語。
“你就別挖苦我了。”
社畜大叔掏出口袋里的煙,點了一根:“他們只是看中我的能力而已,什么能不能打倒還是其次,手指指哪哪爆炸,對于那些小年輕來說,可比槍支好使多了,畢竟揣著槍支遇到警察盤查或者搜查就完了,而我遇到盤查最多被人說一句廢材就過去了。”
“當然,我懷疑上層那些干部知道我的深淺,不過他們也愿意給錢我,畢竟花一點錢就能得到一個‘超能力’打手,肯定不虧。其實除了我,肯定也有不少的天選,受夠了平安法案,但又不想當到處躲藏的野狗,而跑去當打手。”
“有道理。”
“不過。”
社畜大叔后腦抵在墻壁上,仰頭看著天花板:“說是打手,本質上卻還是野狗,我幫極道干臟活……逃不掉的,總會被當做普通野狗清理掉。可惡啊,好不容易當上了干部,轉頭又要當喪家犬了,狗屎……百日鬼隆明害我。”
北原南風:“所以你讓巖井薰給我帶話就是因為這事?”
“嗯。”
社畜大叔緩緩吐出一口煙霧:“抱歉,拜托你了。”
北原南風問道:“你是野狗關你女兒什么事?我可沒聽說過當野狗還會牽扯到家人。”
“我女兒才17歲,雖然平常看起來很冷靜很獨立,但其實就是個小女孩,加上小的時候因為一些事有心理陰影,她一個人不行的,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北原南風。”
社畜大叔將燃到一半的煙用力碾滅,平靜道:“而且,薰也成為天選了。”
電話那頭的北原南風沉默了許久,似乎有些震驚:“你確定?”
“我確定,因為我最怕的就是這件事,但怕什么來什么,雖然現在薰身上的靈波動還很弱,不注意幾乎察覺不到,但說到底她還是繼承了我的基因……很不公平啊。”
社畜大叔眼神中帶著恨意,咬著牙道:“我拼死拼活都是為了女兒不受到傷害,不用去為活著而苦惱,但神明們就是不放過我們!祂不僅要我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成為什么狗屁天選,現在連我的女兒都不放過……這!不公平!”
最后的控訴。
能聽出來,他幾乎咬牙切齒。
北原南風“……”
“打擾你出去玩的興致真的很抱歉。”
社畜大叔低下頭,很呼吸一口,壓下一肚子的不甘心和怨氣,帶著濃濃的疲憊,繼續道:“但我這個人,真的是個廢柴,我想了幾天,想了許久,最后能想到值得托付的人,竟然就只剩下你了,我這人做的還真是失敗啊。”
北原南風有些不耐煩:“行了,別再散播負能量,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怨天尤人不能解決問題。”
社畜大叔:“……”
“所以你怕你女兒成為野狗?才讓她帶話給我?“
“嗯,但其實我更怕她變成我這樣。”
社畜大叔凄然一笑:“變成我這樣最后不是當人渣就是當打手的境地。”
北原南風:“……”
“北原南風,你妹妹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話,我愿意當眾給你下跪道歉……現在,請看在我女兒是你同學的份上,庇護她一段時間,至少等她能接受自己成為天選,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之前,請保護她一段時間,這是我唯一的請求,我知道你很強,你一定可以。”
“你覺得我強人所難也好,自我感動也罷,但我只能把女兒托付給你……”
社畜大叔頓了頓,哀求道:“求你了。”
“另外,我會把我這段時間賺的錢,全都放到你家神社,我女兒不會要,我給你,請保證她衣食無憂。”
社畜大叔最后留下一句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仿佛害怕聽到北原南風拒絕一樣。
箱根,吟游旅館。
北原南風拿下耳邊的手機,看著一閃而逝的通話界面,皺了皺眉。
實話說,社畜大叔說完就掛電話這一招很損,幾乎就是在強迫北原南風答應,相當于道德綁架。
但考慮到他的處境和他的身份,北原南風倒是能理解他的想法。
其實巖井薰說出那句話后。
北原南風就知道了社畜大叔的目的,倒是不覺得多不爽。
只是接下來怎么面對巖井薰是個問題。
這總不能直接跟她說:‘你爸可能要死了,然后他把你托付給了我,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北原南風敢保證,他只要敢說這話,巖井薰轉頭就敢打電話報警。
而且到底要不要接受這個請求,北原南風還沒決定。
要轉頭跟巖井薰說了這事,她請求自己救她父親怎么辦?
“知不知道我在旅游啊,能不能挑個別的時間。”
北原南風拿著手機,站起身來,想著想著,就有些不爽了。
這種不爽來源于不可掌控。
社畜大叔這個人,他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多厭惡,最開始他們三人對美緒出手,社畜大叔是唯一一個留手的,所以北原南風當時只打斷了他的腿和手,想讓他一輩子躺在床上,后來因為巖井薰,兩人聊了一會,事情算是揭過去了,
再往后,兩人便沒有了交集,他反倒和巖井薰混熟了。
因為巖井薰這條紐帶,算是相安無事。
但現在就尷尬了。
該不該把事情跟巖井薰說,巖井薰聽后會有什么反應都是問題……
“輕履者遠行。被束縛的遠行,終歸是不夠盡興的。”
就在北原南風思考著自己該不該跟巖井薰說她父親的事。
突然有人插嘴,像是回應北原南風的抱怨。
北原南風回過頭去,看了一眼。
一個穿著浴衣,臉上帶著般若面具的男人慢慢走到他身旁,和他對視一眼后,朝他微微鞠一個躬。
北原南風上下打量了一番來人,然后皺眉問道:
“……你哪位?”
來人一僵。
緩了好一會,才苦笑道:“北原南風先生,在下彥一,之前見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