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應承了一聲后,快步退出了門外。
只片刻的功夫,木門便被甲士再度拉開,懷抱著頂盔,身披著玄鐵甲的劉辟已經邁步走了進來。
“拜見主公。”
劉辟將頂盔放在腳旁,跪坐在地,向許安行了一禮,詢問道。
“主公如此急切的召我來長子城,是有什么事?”
許安指了指身旁的草席說道:“先坐下吧。”
劉辟恭敬的唱了一聲諾,在許安身旁的草席上找了一處位置坐了下來。
許安握著手中的竹簡,神情顯得有些無奈。
“軍中識文斷字的文吏卻依舊稀缺不已,之前只有太行山八百里地時,還可以勉強應付的過來,但如今我們坐擁一郡之地,你也看到了我房內擺放的這些竹簡。”
劉辟臉色有些尷尬的說道:“若是軍務我還可以幫忙分擔一些,但是民生一方面,我一看到那些錢糧瑣事,也是頭大如斗。”
“我這次傳召你來,不是想讓你幫忙處理事務,現在郡內的軍務,政務各項事務已經漸漸堆積起來,如果不及時處理,我擔心可能會生出一些動蕩。”
“道堂培育人員,畢竟需要一段時間,遠水不救近火,所以我想重新征召郡中原來的一些官吏。”
許安抬手止住了劉辟的言語,繼續說道。
“但你也知道,這些官吏,多半還是心懷漢室,恐怕多數不會盡心盡力,甚至是竊取情報,要是這些情報流傳到漢軍手中,我軍中虛實,漢軍了如指掌,對我們發展肯定是極為不利。”
劉辟點了點頭,許安所說的確實是事實,現在制約黃巾軍最大的問題,就是內政人員短缺。
“而且不單單是這個問題,我已經派了符祝前往郡內各處傳道講經,救患治人,為我太平道收納道眾,這些新收納的道眾肯定魚龍混雜,保不準還可能有漢軍的奸細亦或是心向漢室的人存在。”
許安雙眼微瞇,沉聲言道。
“之前高都之戰時,我派遣過斥候先行混入高都城中撒播消息,對攻城大有助益,現在在上黨郡內各城打探信息,還有傳遞情報的工作都是原本軍中的斥候來做,這也短時間可行,但長此以往,卻不是軍中斥候的主要職責。”
“主公難道是想要征召一部專門負責這些事務的部曲?”
劉辟聽著雖然有寫疑惑,但他抓住了許安言語中的重點,于是開口詢問道。
“沒錯。”
許安將手中的竹簡放在了案桌之上,轉過了身子,雙手放在膝上,正視著劉辟。
“我準備從太平道中選出一批道眾,交給你來統屬,負責監察那些重新征召的官吏,還有各地的情報,刺探軍情。”
劉辟霍然抬頭,眸子倏然縮緊,雖然面上波瀾不驚,但他的心中卻已經掀起了萬般波瀾。
許安凝視著劉辟,微微上前了一些,按著劉辟的肩膀鄭重其事的說道。
“昔日先師尚在之時,你就在其麾下為黃天使者的統領,我和你還有龔都,我們三人一同從廣宗,從下曲陽,從那尸山血海之中逃入了太行山。”
“也是我們三人一起,三年奮戰,沿路上無數袍澤,同道皆倒在了路途之中,這才取下了這太行山八百里之境,取下了這上黨郡。”
許安的言語,讓劉辟想起了這數年來的大起大落的經歷。
“黃天的威名如今已經響徹群山,但我曾經許下的誓言卻還沒有兌現,我說過終有一日,我要打破那京城洛陽,將那高高在上的大漢天子拉下寶座。”
許安慢慢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劉辟,眼眸中透露著堅定。
“我們要走的道路,遠比比一般的道路要艱辛的多,這一路上都是泥濘不堪,荊棘叢生。”
許安頓了一頓,重新坐下,身軀微微前傾,用銳利的眼神盯視著身前的劉辟,盯視著這位曾經在神壇之下,發下誓言將一切都奉獻給黃天的黃天使者。
“你可愿意為我太平道掃清荊棘,踏破泥濘!”
劉辟的身軀微微顫抖,他的雙眼之中盡是狂熱,他臉上的神情許安在很多黃天使者的臉上都看到過,那是狂熱,那是無比虔誠的信徒才會有的神情!
“劉辟!愿為大賢良師效死,愿為我太平道掃清荊棘,踏破泥濘!”
“定為我太平道掃清世間一切的奸邪,蕩平這天下的宵小!
劉辟俯身拜下,他的頭顱緊緊的貼靠在草席之上。
“至死方休!”
他的聲音因為情緒過于激動,甚至都變得有些顫抖。
許安扶起了身前的劉辟,又從懷中取過兩枚黃銅鑄造而成的印信。
劉辟定睛看去,那兩枚印信中,其中一枚印信,狀若調遣兵將所用的虎符,但卻比虎符略小一些倒是更像一條灰狼,那狼頭面目極為猙獰,狼口微張,露出了尖銳的獠牙,令人望而生畏,心有戚戚。
另一枚印信則是截然不同,是一只立于山石上的蒼鷹,那蒼鷹微微躬身,翅膀微張,一雙鷹目好似掃視著山石下的萬般事物,彷佛世間一切都盡在其身下眼中。
“狼衛,主要負責內部諸事宜,監察軍中的兵將、郡縣官吏、太平道的道眾、鄉野聚落,收攏治下一切情報,掌逮捕、審問之權。”
“鷹衛,主要負責外部諸事宜,刺探軍情、建立諜報、破壞地方設施、散布虛言、行破壞,偵察,刺殺之事。”
“鷹衛,狼衛兩衛各設指揮同知一名,兩衛合稱鷹狼衛。”
許安將手中的兩枚印信鄭重其事的交付在劉辟的雙手之上,劉辟感受著手中冰冷的印信,將其高高舉起,再度拜伏而下。、
許安看著跪伏在地的劉辟,沉聲喝道:“劉辟聽令!”
“末將在!”
劉辟大聲的應和道。
“命你為鷹狼衛首任指揮使,掌鷹狼二衛,為我太平道監察天下,巡視神州!”
“諾!”
劉辟將頭顱深深的貼靠著草席,高聲應道。
劉辟雙手緊緊的握著許安遞交給他的印信,那冰冷的印信在他的手中好似有了溫度一般,將他的胸腔燙的熾熱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