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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中平五年,十月

  洛陽城中,暗流涌動,朝臣各懷鬼胎,大漢這座無比高大的大廈正在搖搖欲墜。

  劉宏雖然極力的隱瞞,還有繡衣使者遮掩,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洛陽城中的那些位居于廟堂之上的高官,豈非是什么平凡之人。

  若真是什么庸才,就算憑借著家族的勢力成為高官,但也定然不長久。

  冀州等地發生了如此大的動亂,這幾乎引得朝野震動的事情,卻只是讓劉宏匆匆露了一面,隨后便又返回了厚德殿中。

  起初朝臣真以為是劉宏病體剛愈,荒唐的習慣又重新回來了。

  但是這一次似乎有一些不一樣,明明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按照一眾朝臣對于當今天子的了解,他們自然是知道,劉宏雖然荒唐,但是自從親政之后,對于自己的權柄卻是極為看重。

  對于叛亂之事,更是零容忍,但這一次四州叛亂,三州叛軍聯手九路進攻,卻只是換來了一句輕飄飄的眾人自行議定。

  這明顯是極為不合常理的,于是這些廟堂中的高官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現在繡衣使者掌控了宮廷,這些高官暫時沒有辦法再從原來的渠道之中獲取天子的信息,還有宮中的秘聞了。

  流言慢慢在洛陽城中發酵,只有繡衣使者的制止,卻不見劉宏出面,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巨鹿郡治所,癭陶城外,此處是蹇碩統領的冀州漢軍主力所在的營壘。

  蹇碩面色凝重的看著手中的帛書,手指不由自主的緩緩用力,將其捏成了一團。

  帳內的繡衣使者,目不斜視的站立在自己守衛的地方,蹇碩的所作所為,并沒有絲毫影響到這些訓練有素的繡衣使者。

  這些繡衣使者是最為忠心的一批,他們不同于那些從市井,從鄉聚招募出來的能人異士。

  他們是漢室眷養的死士,他們的腦海之中只有忠君愛國,只有忠心耿耿,他們只效忠于一人,那就是當今的天子劉宏。

  “傳我命令,我上軍營的指揮權,從即刻起全權交予盧植,對外就說我水土不服,患上了惡疾,需要留在城池之中醫治。”

  蹇碩思慮了片刻,緩緩抬起頭來,壓低聲音開口說道。

  盧植是跟隨著傳旨的天使一起來的,劉宏重新啟用了盧植為將,統領冀州軍主力,為即將到來的大戰而做準備。

  啟用盧植為將,不得不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如今漢廷內能掌控大局,有著經驗的將領,其實十分稀少,除了皇甫嵩、盧植之外,便不剩下了幾人。

  而那幾人不是已經年事已高,便是被去官免職,離冀州之地尚遠。

  “沈玉你就留在癭陶城,這段時間遍訪名醫,找尋醫師來癭陶城,為我治病。”

  “諾。”

  沈玉沒有多言,當即應諾道。

  面前的蹇碩看起來中氣十足,根本就不是患上了惡疾的樣子,不用蹇碩多言,其實沈玉也知道,這只是一個幌子罷了。

  沈玉很有自知之明,他不過是一個繡衣都尉,他并沒有多問蹇碩的事情,他清楚那些事情多半影響重大,知道的越多,或許死的反而越快,那些廟堂之上的大事,他也沒有資格去參與。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蹇碩站起身來,目光微寒,沉聲煙大那。

  “沈玉,冀州的繡衣使者我交到你的手中了,此戰我軍必須要勝,‘蛾賊’鷹狼衛陰險惡毒,狡詐無比,你須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你是聰明人,知道分寸,冀州之事塵埃落定,我可以保你做冀州繡衣使者的鎮撫使。”

  沈玉面色大喜,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前他讓許攸和周旌兩人逃脫,使了不少的銀錢才勉強保住了繡衣都尉的官職。

  本來沈玉都已經絕了再往上攀爬的心思了,但是現在蹇碩又給了他希望。

  若是能再進一步,成為鎮撫使,這可是沈玉夢寐以求之事。

  “多謝指揮使栽培!”

  沈玉雙手作揖,面色激動的應答道。

  蹇碩站起身來,向著帳外走去,路過沈玉的身旁時,蹇碩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后才繼續向著帳外走去。

  沈玉沒有看到的是,蹇碩走過他身旁時,臉色已經難看到了嚇人的地步。

  官道上,一行百人的騎兵隊正在向著南方飛馳,

  這一行百人的騎兵,皆是身穿著鐵甲,全副武裝。

  就在這時,這支百人隊的騎兵前面,突然出現了三名同樣裝束的騎兵。

  “稟指揮使,還有五里就到驛站了。”

  那三名騎兵正是這隊百人隊派出去的幾支斥候隊的一隊。

  人群分開,露出一名同樣頂盔摜甲,身形高大的武將。

  但那武將卻不像一般的漢將一般五大三粗,倒是生的面目白靜,不過看上去還是頗為威武,若有宮中的人,定然一眼就可以看出,此人就是西園八校尉之首——上軍校尉蹇碩。

  蹇碩排開眾人,面色凝重的看向南方。

  劉宏傳給蹇碩的密信,就是讓蹇碩將冀州所有的軍務都交給盧植,然后帶領繡衣使者精銳立即返回洛陽。

  劉宏之前沒有預料到自己的身體會惡化的如此之快,所以現在病重的時候,才發現在洛陽自己所掌握的力量極為有限。

  蹇碩出京,帶走了繡衣使者的精銳,帶走了最忠心的上軍營。

  現在就在洛陽的,只有袁紹和曹操兩人統領的禁軍。

  而袁紹和曹操兩人都現在世家一方,他們統領的兩營禁軍根本無法利用,甚至還會成為阻礙。

  劉宏昔日繼位之時,外戚竇氏的威風他一直都記得,世家子丑惡的嘴臉他也記得。

  他熬了多年,一直熬到了親政之時,逐步積蓄力量,才將其一個個清除,掃滅。

  劉宏不想自己的兒子再遭受這樣的事情了。

  何氏現在的風頭太大,何苗是將軍,何進是大將軍,若是讓劉辯繼位,那么何氏作為外戚勢力,亂政的可能性極大。

  劉辯繼位將有很長一段時間,會處于何氏的控制一下。

  就何進那個屠夫的腦子,劉宏真的是嗤之以鼻,他扶植何進本來是想借用外戚的力量和解除了黨錮的黨人較量,但是那何進卻直接被黨人給忽悠瘸了,加入了黨人的陣營。

  當時何進加入黨人陣營時,劉宏幾乎是難以置信,何進詭異的操作直接讓劉宏暴跳如雷,但是處于對何皇后的寵愛,最終劉宏還是沒有狠下心來拿何進開刀。

  所以現在京城之中,劉宏所掌控的力量,遠遠弱于黨人,所以他立即召會蹇碩進京,就是為了借助繡衣使者的力量建立起一些優勢。

  蹇碩一收到信,根本沒有耽誤分毫,甚至連差事都沒有交付給盧植,還是讓沈玉等人代為傳達,直接詐稱疾病避營不出,然后帶著繡衣使者的精銳潛出了冀州。

  蹇碩星夜奔馳,幾乎沒有停留,一路上在驛站也不知道換了多少匹戰馬,終于是到了河內郡。

  而留在河內郡接應的繡衣使者也給蹇碩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天子昏迷不醒,甚至連神志已經開始模糊。

  按照劉宏的安排,繡衣使者還是沒有請宮廷的醫師,而是在民間偷偷抓捕了一些名醫在為其醫治,但是也只是勉強吊著劉宏的性命,恐怕只有三四天還能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但現在洛陽的大部分朝臣還對劉宏的病癥不為所知,只有少部分的精明之人,發現了不對勁,不過因為繡衣使者的原因,他們就算發現了不對勁也是沒有辦法弄清楚底細。

  以前那個模仿著鷹狼衛建立起來的繡衣使者,已經在劉宏的養育之下,成了他最為鋒利的爪牙。

  十月十五日,四州一百余萬黃巾大軍在許攸的帶領下通過清河國,正向著冀州的安平國進軍。

  同日,并州黃巾軍主力也在許安的帶領下,攻破了安平國的治所。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到十月二十五日,四州百萬黃巾軍,將會在烏桓峭王軍隊的掩護下,全部安然進入安平國。

  十月十五日,上午,盧植帶領冀州漢軍主力從癭陶城北上,進逼巨鹿郡北部,下曲陽、鄡縣一帶。

  同時盧植命令顏良、文丑兩人領兵南下,逼近安平國。

  十月十六日,劉虞整合三軍,帶領禁軍一營三千人,普通郡兵三千人,共計步騎六千人,從涿郡南下,直撲巨鹿郡。

  而常山國北部的郡國兵和中山國的郡國兵也被盧植調動,在真定一線布防,為的就是截住想要撤離的黃巾軍主力。

  而并州刺史丁原也得到了授意,帶領步騎六千北上援助冀州戰事。

  冀州風云變幻,大戰一觸即發。

  漢帝國這個龐大的戰爭機器正在運轉。

  冀州的風雨也吸引了廟堂上眾人的注意力,沒有人知道。

  就在十月十六日這一天,繡衣使者的指揮使,上軍校尉蹇碩已經悄悄潛入了洛陽城的皇宮。

  新的宿衛被調換入宮,皇宮的守衛一日比一日要嚴密。

  深宮的氣氛甚至比起冀州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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