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親近周毖,伍瓊,原大將軍府官員何颙、鄭泰也成為其幕僚。
董卓在幕僚們的建議下,親近士人,廣泛征召名士荀爽、韓融、陳紀等人入朝為官,蔡邕也在征募之列。
董卓的舉動,一時間使得他在世家好強之中的名望拔高了一大截。
甚至因此沖淡了他驟登高位的影響。
之前因為他升任司空,驟然登上三公之位,在朝野之中多有不忿之聲。
雖然三公之位因為漢靈帝賣官賣爵,從原來的有才德者居之,變成了有錢者居之。
但是實際上還是需要一定的資歷和相對的名望,才能成為三公。
但是董卓一介武夫,功勞比之皇甫嵩少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當初董卓升任司空的時候,皇甫嵩也不過是只是左將軍罷了。
說其資歷,董卓根本沒有在京城為官的經歷,和京城世家豪強的關系也是頗為冷淡,無什么交往,只有袁家故吏這個頭銜,還被其舍去了。
為何進、陳蕃平反,廣招名士,這一切都算是董卓對世家的友好。
而廢除繡衣使者,更是讓一眾世家好強拍手稱快,董卓因此也收攏了一批士人之心。
董卓甚至還派了人前往袁家,解釋當初的所作所為。
袁家信不信沒有人知道,但是明面上,袁家還是沒有和董卓撕破臉皮,甚至達成了和解。
董卓登上太尉之位,依舊是謹言慎行,秉公辦事,倒是讓一眾朝臣刮目相看。
他們本以為董卓驕縱非常,掌握天下大權,必定得意忘形。
其實在某種意義上,董卓幫助一眾世家,徹底完成了多年以來的心愿。
正君討賊,盡誅閹豎,掃清朝廷,安定天下!
雖然和一眾世家所預料的結局有些區別,但是結果是同樣的。
洛陽的局勢,慢慢的穩定了下來,不再復往日的緊張。
但就在這一時刻,一匹快馬從城北飛馳而過。
沿途的行人攤販為了避讓,多是摔倒在地。
但是就那騎士再如何猖狂,也沒有一人敢擋在那快馬的前方。
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公子王孫,都無人敢阻擋其片刻。
戰馬飛馳而過,急促的馬蹄聲傳入了眾人的耳畔。
看到了宮城,那馬上騎士緊繃的心弦也在這一刻放松了下來。
“冀州急報!”
騎士高舉著手中的信件,將其交付給了守城的軍候,身軀一軟,便癱在了地上。
守衛宮城的軍候不敢怠滿分毫。
信件迅速的從一道又一道宮門傳入皇宮之中。
大殿之中,董卓坐于右側次座,太傅袁隗坐于右側首座,和大將軍董重、司空楊彪、司徒丁宮對坐。
天子劉協坐于上首,神色雖沒有多少慌張之色,但是卻隱隱能看不安。
袁隗抬頭看一眼劉協,不由的微微搖了搖頭。
“并州‘蛾賊’自蒲陰陘出兵,趁我冀州空虛之際,連克冀州中山國北地五城,常山國南行唐與中山國北地五城最南面的城池上曲陽相鄰,也被‘蛾賊’所占。”
隨著小黃門念出了急報的內容,殿內的幾人臉上的神色也發生了變化。
董卓眉頭微皺,他對于并州的黃巾軍其實并沒有多少的了解。
他只知道,太平道在一名渠帥的帶領之下,成功的在并州站穩了腳跟。
許安是如今太平道的首領,聽說他連許擊敗了朱儁和盧植兩人,還有那個往日和董卓不太對付的孫堅,也被其擊敗。
孫堅昔日在軍中之時,多有武名,但卻連敗于許安之手,也讓董卓因此記下了許安的名字。大殿之中,眾人神色各異,但是拿不出什么實際章程。
只能是傳信給韓馥讓其酌情處理,盡快收復失地。
但是韓馥剛剛上任,冀州一窮二白,眾人皆是心知肚明,絕對不是黃巾軍的對手。
冀州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本錢,基本在此前冀州一戰全部葬送。
如何是現在士氣正盛的黃巾軍之對手。
袁隗斜睹了一眼董卓,此前蹇碩下令召回的五校禁軍,已經是被董卓收到了自己的麾下,而董重卻像是對其渾然不知。
袁隗又看了一眼正對面,一副趾高氣昂摸樣的董重。
他原本看不起何進,將其看作匹夫,這董重卻是連匹夫都不如。
集議結束,董卓恭敬的站起身,對著坐在首座的獻帝行了一禮,這才離開。
袁隗心中冷意更甚,董卓的真實面目他已經在此前的宮變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現在董卓的所作所為都是假象。
董卓之弟董旻,晉為司隸校尉,授假節,前太尉段颎同族兄弟段煨,就任河南尹,和董卓頗為親近。
董卓之心,路人皆知。
此時謙恭,不過未到篡時……
顯陽苑一派歌舞升平。
袁紹、曹操、鮑鴻等一眾原西園禁軍將校,還有一眾并州軍、西涼軍的將校列作兩側。
酒行數巡,除去西涼軍一眾將校外,無論是并州軍的將校,還是袁紹、曹操等人皆是心事重重。
董卓站起身來,掃視著一眾將校,他其實并未喝醉,但是卻裝作有些醉意。
“今上之位得之不正,乃是蹇碩弄權,假借天子遺詔繼承大統,不足以奉宗廟,吾欲依伊尹、霍光故事,廢帝為陳留王,立弘農王為帝。”
董卓眼眸之中殺意浮現,他按著腰間的劍柄沉聲喝道。
“在座諸位,以為吾言如何?”
袁紹握著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而曹操也是僵在了原地。
鮑信端著酒杯,向著周圍看去。
門窗之間,隱隱綽綽,刀光斧影,依稀可見。
一眾西涼軍的將校皆是紛紛出言贊同董卓。
而房舍之中并州軍和京城一眾將校皆是默然不語,無一人敢出言反駁,也無一人敢出言贊同。
無一人敢出言反駁。
因為這里還是顯陽苑,西涼軍的大本營。
現在的董卓是天下真正最有權勢的人。
若是有人敢出言反駁,恐怕下場必定無比的凄慘。
而無一人敢出言贊同。
則是因為廢立之事,乃是無比忌諱之事,他們如何敢參與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