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不過漢時的新年并沒有爆竹,但是由于許安下令放開了宵禁,因此熱鬧卻也不減半分。
除夕之時,大部分能回家的軍卒都領了假條返回了家中,而沒有成家的軍卒則是聚集在軍營之中一起過年。
去年是永漢元年(189年),今年應當是永漢二年,但實際上今年卻并非是永漢二年。
沿用永漢二年的這個年號,大漢十三州只有董卓控制司隸一地罷了。
其余各地都使用了一個新年號,來自于陳都朝廷擬定的新年號——初平。
孫堅收復了洛陽,董卓卷縮于關中,各地大小叛亂大部都被平息。
并州的許安沒有再度出山襲擾,涼州的韓遂、馬騰兩人也無暇冬顧,幽州的張舉、張純俱被斬首,烏桓重新歸附。
漢室的前路似乎稍微光明了一些,于是一眾朝臣經過了商議,將年號定為了“初平”。
許安現在并沒有稱王,也沒有稱帝,自然也沒有定下年號。
許安現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涼州的事務之上,最遲今年秋收,他就準備對涼州用兵。
現在孫堅兵鋒正盛,而袁紹也入主了冀州,這個緊要的關頭,許安并不想挑釁漢庭。
當初許安斬殺了朱儁,在并州搞出了大動靜之后,本來劉宏已經是準備調動大軍進攻許安。
但是這個時候張舉卻跳了出來,直接自封為天子,堂而皇之的稱帝建制。
叛亂是常有的,劉宏在位的時候所稟報的大小叛亂倒是不少,劉宏基本上也都是交給了一般的臣子去平定。
但是這么多的叛亂之中,敢自稱天子的卻只有張舉一人。
許安和韓遂占據一州之地,甚至包括此前攪動天下風云,帶領百萬黃巾起義的張角,都只自稱為將軍,但是張舉偏偏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一步到位,自稱天子。
如果說一般的叛亂是在一頭老虎的身旁拿著鑼鼓叫囂的話,那么稱帝的行為無疑就是直接去摸老虎的屁股。
張舉的稱帝直接是激怒了劉宏,本來西園禁軍劉宏最初建立是想要交給皇甫嵩讓其去平定并州,但是得益于張舉的狂妄行徑,西園禁軍就被劉虞帶著前往了幽州。
許安定下了九品分級制,自封為正三品的左將軍,領并州牧,只是開府建衙,并沒有稱王建制,就是為了盡可能的不挑釁漢庭,圖謀發展。
黃巾軍能坐大,有兩個人也要感謝,第一個人自然是張舉,第二個人便是董卓。
前有張舉,后有董卓,都為許安吸引了成噸的火力。
現在的董卓都還在關中為許安吸引著火力,在某種程度也可謂是為黃巾軍的事業盡心盡力了。
此前年號是永漢,黃巾軍的眾人口中說著,但是都感覺分外的別扭。
這一次聽聞了陳都漢庭改年號為初平,這初平說的遠比永漢要好聽,于是眾人也紛紛改口,不再沿用永漢這個年號,都稱初平。
而在初平元年(190年)前。
黃巾軍常備軍所有的軍卒都得到了一筆過年的年費,未成家的軍卒拿到的全是錢財,而成家的軍卒則是讓其家庭當地發放部分的糧食,布帛抵消部分的錢財。
軍屯的軍卒并沒有發放年費,第一年軍屯的時候,許安是只留下了足夠的口糧之后,征收了其余所有的糧食,用來補給戰兵。
黃巾軍大部分的軍卒都沒有成婚,都是獨身,也少有家眷。
他們很多人都經歷過動蕩,經歷過妻離子散,飽嘗過艱辛,所以對于第一年征稅,在軍中符祝,還有典農官的影響之下,并沒有太過于抗拒。
不過今年秋收,軍屯的征稅已經按照普通民屯地方征收的稅額,不過由于軍屯所有的農具和耕牛都是租借的,所以稅率收取的是五成,公五軍五。
隨著許安對并州的掌控力的提升,原本沒有推行的政策,也開始在黃巾軍的轄地之內推行。
此前頒布的政令,前兩年,對于地主豪強土地收取三成,對于普通民戶只收稅兩成,租借田地者收稅三成;開墾的荒地,無論富戶貧戶皆免稅一年。
第三年起,豪強、平民皆收取田稅三成,租田收取田稅四成。
今年正好是許安帶領黃巾軍入主并州的第三年了。
并州如今的耕地面積比其前兩年時,已經有了長足了的增長,軍屯、民屯的開墾,還是有普通的百姓也開墾荒地頗多。
當時有一條法令沒有頒布,這條法令便是募役法。
募役法是指,廢除原來的民戶需要承擔力役、雜役、軍役等徭役。
黃巾軍治下全部采用雇人應役的辦法,雇員所需經費,由按戶分攤,稱為“助役錢”
原來不用負擔差役的豪強、地主、世家,也要繳納役錢,甚至承擔更重的稅錢。
如今黃巾軍治下所有的徭役,都是黃巾軍出錢在各地雇傭自愿參加的平民。
這一次四州民眾入并州,許安下令施行“以工代賑”,確實是讓大量的平民獲得了錢財,也讓并州的道路、水利等基礎設施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但大量的銀錢從黃巾軍的府庫之中流出,流入了民間,也使得黃巾軍的庫房中的錢財急劇縮水。
說起來黃巾軍大手大腳能維持到現在,除了靠著閻忠的精打細算,真的是就是靠著黃巾軍治下十二郡原來的豪強世家。
那些世家豪強上百年,數百年的積累了大量的錢財,還有經年的積累的糧食,在抄家之后都便宜給了黃巾軍。
而那些經過了公審,但罪不至死的世家豪強的人,也全都被發配到太行山中,進行著勞動改造,他只有在勞動改造贖清了自己的罪惡之后,才能從他們勞動的場所之中出來,重新回歸社會。
公審有罪的豪強世家使得許安獲取了大量的錢財,維持黃巾軍的正常運作。
但是這些錢財在許安幾乎瘋狂的練兵備戰,打制武備等等事務的用度之上,差不多都要消耗殆盡了。
現在黃巾軍步兵公分四類,一武卒、二銳士、三正卒、四屯田兵。
其中武卒、銳士兩營皆歸許安直屬,各地的守軍基本都是正卒編制,屬于一線作戰部隊序列。
作戰部隊全都是七日五練,七天里訓練五天,休息兩日,半月一操,操便是考核,演練軍陣配合。
成績優異者上升,成績低下者下放。
各處軍屯的人若是不愿意屯田,想要加入作戰部隊,可以申請考核,考核官每兩月去各地軍屯巡查一遍,讓考核通過的人進入作戰部隊。
而這兩月之中,綜合考核最差的一批,將會被下調為屯田兵,如此也保證了黃巾軍的活力還有戰斗力。
武卒和銳士兩營的軍卒,甚至在訓練結束之后還有不少的人進行加練,為的就是想在考核之中取得更好的成績。
這一次攻占河東郡更是讓許安又發了一筆了橫財,雖然河東郡的世家豪強已經轉運了一些東西出河東郡,但是還有不少錢財被許安收入了囊中。
靠著鷹狼衛的審訊,很多埋藏在地窖,密庫之中的金銀財寶也被黃巾軍所查獲。
河東郡的豪強世家主要集中在南部,司隸之地的豪強世家其底蘊自然是遠遠超過了苦寒之地的幽并兩州。
僅僅是河東郡的衛家就為黃巾軍貢獻了大量的金銀錢財。
河東衛家延續數百年,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龐然大物,雖然許安占領了河東郡的時候,大部分的衛家的核心族人都已經逃離,但是衛家多年經營卻留了下來,還有大量無法轉移的錢財。
當初許安看到書上的描述說糜仁資助劉備養兵,糜家僮客萬人,貲產鉅億,認為有些夸大其詞了。
但是當許安親眼看到查抄河東衛家的清單,才知道漢末世家的富有到底到了何種程度。
河東衛家的財富和糜家相比,雖然有些差距,但是也不是并州那些世家能企及的。
而且其家中的藏書甚至和整個并州世家豪強的藏書相當,足以見其底蘊,許安為了運送其藏書,甚至派遣了十余輛四輪馬車,才將其全部運送到了晉陽城中。
有了河東豪強世家的錢財作底,黃巾軍暫時是不缺錢財了,但是錢財終有用盡時,所以募役法總是要推行的。
經歷了數次大規模的公審之后,黃巾軍領內的豪強世家反抗力量已經是微乎其微了,而原本擔心募役法一令使得其余各地的豪強世家因此聚集起來抵抗黃巾軍,現在也不需要再擔心了。
現在漢室東西兩帝并立,各地豪強世家開始在賭局之上投下籌碼。
馬上他們就會自己先亂起來,群雄割據,到時候還有誰沒事做了來管黃巾軍在并州頒布什么新的法令?
募役法就在這種情況之下被推廣了開來,借著宣揚《太平律》的勢頭一并宣揚了下去。
黃巾軍的領內,不征伐徭役,“助役錢”也只征收少許,政清民富,并沒有什么阻礙就推行了下去。
普通平民繳納的“助役錢”并不多,但“助役錢”更多是還是豪強世家繳納,這也是推行順利的一個原因。
“助役錢”征收的一個影響條件,就是田土的多少。
黃巾軍的轄內,小型的地主基本都已經是被清除了,只有部分豪強世家幸存。
這部分豪強世家,多是安分守己的本土豪強世家,這其中就有郝昭和張遼、還有李德等人家族。
還有便是閻忠、傅祁、龐渤、楊績等從涼州遷來的家族。
雖然觸動了他們的一些利益,但是許安知道,這些措施以后都是必須要推行的措施。
現在黃巾軍船小好調頭,豪強世家在黃巾軍之中的影響還不多,依靠他威望還能壓得住。
一旦豪強世家的勢力大上一些,只會更難推行。
與募役法一并推行的還有征稅法的補充,征稅法也是此前提出來的一個政令。
征稅法補全后,全文為。
前兩年,對于地主豪強土地收取三成,對于普通民戶只收稅兩成,租借田地者收稅三成;開墾的荒地,無論富戶貧戶皆免稅一年。
第三年起,豪強、平民皆收取田稅三成,租田收取田稅四成,但田土越多,收稅越重。
地多者多納,地少者少納,無地者不納。
將所有農田按照土地的肥沃程度分為三等,上田多征,中田照常征收,下田少征。
勘察田畝,由鷹狼衛、符祝、農政司、內務府四方判定,膽敢有惡意欺瞞田土,貪贓枉法者皆治罪。
當時有一條“田土越多,收稅越重。”在揚績的諫言下,許安當時并沒有推行。
現在則是與募役法一并推行。
兩法一出,各地原本安分的豪強世家皆是頗有微詞,郝昭、張遼等人也是遭到了來自家中的壓力,鷹狼衛截獲了他們書信的內容。
不過閻忠還有楊績、傅祁、龐渤倒是沒有參與其中,他們早早得就得知了政令的內容,也知道許安推行的決心。
而且更多之所以他們沒有反對,更多便是因為他們的權益實際上也沒有受到太多的損害。
他們在并州的耕地并不多,耕種的都是租田。
現在并州豪強世家所占據的田土實際上都不到整個并州耕地面積的百分之六。
大部分的田土都被黃巾軍所控制,也就是屬于公有,黃巾軍接管了被清除的豪強世家所有的田土,已經一躍成為了十二郡內最大的地主。
不同于郝昭張遼等人的家族,閻忠等人宗族現在的收入主要來源是依靠商鋪,還有商隊,以及一些鍛造的工坊。
許安在并州境內逐漸淡化了一直以來重農抑商的政策,鼓勵經商。
為了復興并州,所以許安也為經商的渠道提供了多種的便利,閻忠等人雖然不直接經商,但是也在許安的安排之下,養了一些的商隊。
商稅并不高,因為以工代賑,還有不高的稅收,也使得民有余財。
這也使得并州的商業得到了一定的發展。
不過許安也并非沒有給郝昭、張遼、閻忠等人的家族一些好處。
募役法和征稅法補全之后,許安和閻忠等人討論之后,再度頒布了一條政令——“平稅法”。
平稅法的頒布也算是消除了部分的影響。
平稅法規定,凡是于太平道內為官吏、或從軍者,享有一定的平稅田。
意思就是超出了規定的畝數之后,按照品級,可以有一定的田土不征收多余的稅額。
還有便是可以根據品級減免一些“助役錢”。
平稅法出了以后,也在一定程度之上削弱了募役和征稅影響。
而且也一些偏居一隅,態度曖昧的豪強世家,平稅法一出,為了那些平稅田,減免“助役錢”,他們也想要進入黃巾軍的系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