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無數藍衣玄甲騎軍正向著南方飛馳而去。
“還沒有到冀縣嗎?”
不知道為何,自從平襄成出發的那一刻起,他心中便開始有些煩悶了起來,好像有一塊大石壓在他的心頭。
“離渭水還有五里,那里是李余的鎮守的地方,他傳信過來,已經搭好,我們可以直接度過,冀縣沒有人料到我們會來,西城是李葉守備,只等我軍抵達城外,他即可控制西門。”
“冀縣一共只有三千人,大部分駐扎在北城,我等從西城入城,一戰可破。”
閻行低著頭,伏在馬鞍之上,急聲言道。
“傳令下去,加快行軍步伐,不要愛惜馬力!”
韓遂提高了一些聲音,大聲的喝令道。
他的心中越來越煩悶,越來越揣揣不安,但是如今箭到弦上,已是不得不發。
他知道鷹狼衛的能力,也知道自己調兵遣將,絕對瞞不過鷹狼衛的視野,暗衛和鷹狼衛的交鋒幾乎就沒有贏過,他留在并州的暗衛一人都沒有逃脫,全被鷹狼衛所抓捕,讓他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聾啞人。
黃巾軍依靠著鷹狼衛占據了先機,如今他也只能是爭分奪秒的行軍。
軍令一級一級傳下,韓遂猛抽了一下座下的戰馬,向前飛馳而去,跟隨在其后的大軍也再度提高了一些速度。
此時的渭水并不在汛期,因為嚴寒,渭水的水位有一定程度的下降,浮橋的距離并不算太長。
韓遂沒有猶豫,率先領軍登上了浮橋。
上萬名騎軍同時渡河,無數的湛藍色的旌旗搖曳,看著眼前的景象,韓遂心緒稍緩。
一切都按著他的計劃在前行,在進攻冀縣的時候,他已經是將黃巾軍的騎軍行軍速度估算值定在了最高,但是就算是最高,他也能比黃巾軍先到一步。
馬上就要到了……
韓遂緊握著手中的韁繩,回頭看著正在渡河的軍卒。
只要占據了冀縣,他便重新擁有了爭奪涼州的資本和軍力。
許安每次用兵,皆是謀定后動,一擊必殺,動如雷霆,也讓韓遂看出了端倪。
許安之所以如此,正是因為黃巾軍根基薄弱,與世家豪強對立,黃巾軍輸不起,絕不能輸。
黃巾軍所懼怕不是大規模的決戰,大規模的決戰只會遂了許安的心意。
許安麾下的黃巾軍皆是久經沙場的老卒,大規模的兵團作戰,硬碰硬,正是他們的所擅長的。
黃巾軍的士氣高昂無比,軍卒精銳,正因為如此,所以在多次的大規模正面交戰之中,無論是面對著朱儁的家兵,還是匈奴胡騎,還是盧植麾下的西園禁軍,他們都沒有落于下風。
但是黃巾軍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許安一直在避免著那一點。
黃巾軍的根基實在是有些薄弱,相對于東庭陳都和西庭長安來說,人口、財富、土地皆是遠遠不如。
許安如今占據并州,根本沒有多少可以讓其圖謀的地方,實際上黃巾軍是被困在了并州之地,雖然掌握著戰爭的主動權。
但是困難就在于太平道如今實力不足,底蘊不夠。
無論是袁紹,還是孫堅和董卓,這些雄踞在中原,掌控著數百萬、上千萬民眾的諸侯都沒有辦法通過一次或者兩次大規模的戰斗來使其屈服。
黃巾軍的胃口沒有大,吃不下那么多的地方。
許安一直避免著陷入拉鋸戰,陷入消耗戰,陷入小規模的頻繁作戰,為的就是盡可能的保存著太平道的實力,為爭霸天下積蓄力量。
而韓遂現在要做的,正是以冀縣為據點,迫使黃巾軍不得不進入拉鋸戰。
有渭水天險,有堅城為盾,只有騎軍的黃巾軍根本沒有辦法輕易攻破,如果要強攻,勢必要大量的折損軍力,許安絕對不可能讓精銳的黃巾軍折損在這種攻城戰之中,許安他損失不起,太平道也沒有辦法承擔如此慘重的損失。
上百里的距離對輕騎來說不過一天的形成,但是對于步卒來說,卻是一個極長的距離。
黃巾軍的步卒確實悍勇,黃巾軍的攻城武器也確實是利器。
但是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等到黃巾軍的攻城武器運到冀縣城下的時候,那個時候他早已經將武都郡收入囊中。
依靠著武都、隴西兩郡,到時候他根本不會缺乏野戰的軍力。
到時候戰局就變成許安最不想看到的拉鋸戰和消耗戰環節。
黃巾軍終歸是客軍,安定郡、北地郡、漢陽郡的北部地帶能夠提供的糧草的有限,維持不了黃巾軍如此龐大的軍力。
黃巾軍的糧草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從并州運到涼州這一路上的損耗都是一個天文數字,黃巾軍堅持不了多久的時間。
現在還遠遠不是他韓遂的輸的時候!
韓遂目光火熱,心中的煩悶也慢慢的被其驅散,還有十里的距離,最后的十里,他就能取得冀縣。
“傳令下去,再加快一些速度!”
韓遂舉起馬鞭,指著正再渡河的軍卒,低聲喝令道。
時間,時間,現在決定勝敗,決定涼州,決定他韓遂的命運的,正是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就在這時,就在韓遂的耳畔卻突然響起了一聲怪異的響動。
韓遂霍然回首,那響動聲正是不遠處的丘陵處傳來。
“嚯————”
喧嘩聲陡然傳來,韓遂再度轉頭,看向渡河的浮橋處,那里正是聲響傳來的地方。
從渭水的上流,突然沖出大量的圓木順著洶涌的渭水沖擊而下。
“嘭!”
粗大的圓木狠狠的撞擊在浮橋之上,簡陋的浮橋在巨力的作用之下頓時間便支離破碎。
浮橋之上的軍卒毫無防備的從浮橋之上摔落而下,戰馬在洶涌的渭水之中哀鳴,無數的軍卒被沖入渭水之中嗎,人聲馬嘶登時交織成了一片恐怖的交響樂。
“嘭!”“嘭!”“嘭!”
圓木撞擊在浮橋之上的聲響不斷響起,猶如一柄巨大的鐵錘一般狠狠的敲擊著韓遂的胸腔。
“咻————”
怪響聲再度傳來,狠狠的刺入了韓遂的耳膜。
那怪響聲,正是黃巾軍中獨有的木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