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情、地震、蝗災。
太平道開國之初,便連遇災禍。
然而無論是旱情還是地震和蝗災都沒有讓太平道的聲望降低多少,反而是因為太平道強而有力的賑災,應對等手段,這些原本應當是負面的影響,在最后卻是變成了正面的影響。
旱情、地震、蝗災,三種災害。
旱情和蝗災,在各地的報社以及符祝宣導下,中州大部分的百姓都認為是因為旱魃和螽妖,而旱魃和螽妖則是蒼天的爪牙所放下凡間,妄圖血祭凡人復活蒼天。
而長安的地震則是因為太平道的道師斬斷漢室龍脈而引發的震動,去年的地動也是一樣,漢室根基畢竟有近四百年,雖然漢室天子失德,但是其龍脈還具備一定的生命力。
六月發生在長安的地震級數并不大,只是有些震感,并沒有在長安造成太大的影響,只有少數的一些民居倒塌之外,長安內城的建筑還有太平觀內的建筑都沒有倒塌。
驍騎營進入城中,被許安迅速調集,趁火打劫者轉瞬之間便被擊殺,沒有什么能瞞過外城區的瞭望塔,也沒有什么人可以敵得過駐扎在各城區的鷹狼衛緹騎。
災荒之時出現了不少的流寇盜匪,很多是被漢魏兩庭的特務機構,繡衣使者和魑魅鼓動。
不過他們也只是在初期制作了些許的混亂,但凡規模稍大一些的流寇皆是被許安部署在中州的騎軍剿滅。
災荒必然會引起動亂,必不缺乏趁火打劫者,所以出去拱衛京城的驍騎營騎軍外,許安很早就將上谷營的騎軍調入了三輔地區作為應急部隊。
規模稍小一些的流寇盜匪則是被交給了鷹狼衛和六扇門。
六扇門如今的勢力已經不容小覷,比起曾經草創之時強大了不止一星半點。
除去益州六扇門的分部剛剛建立之外,涼州、并州、中州三地六扇門都已經扎下了根來。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很多的游俠并非想要一輩子只作為游俠,許多的能人異士被六扇門征募入門。
鷹狼衛因為有了六扇門這一大助力,對于各地的掌控力又提升了一個臺階。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禍福相依,這一次的災荒雖然給太平道帶來了頗為沉重的經濟打擊,但是也使得漢魏兩庭安插在中州內的大量的特務浮出了水面。
本來繡衣使者和魑魅在對抗鷹狼衛的過程之中就一直處于下風,這一次鷹狼衛順藤摸瓜,將中州的繡衣使者和魑魅兩處特務機構差點連根拔起。
現在中州的繡衣使者和魑魅兩部已經是失去了大部分的職能,情報網被破壞、情報人員大量被捕入獄,只剩下大貓小貓三兩只不知道分布在一些暗處,可以說沒有三四年以上的經營,他們在中州被破壞了的情報網絕對無法恢復如初。
初平五年(194年),九月下旬。
旱情和蝗災已經消退,進入九月之后,降雨總算變得正常了起來,旱情得到了極大的緩解,水位重新回漲到了一個安全的范圍之內。
旱情雖然主要影響的是中州的三輔地區,應天郡、左馮翊、右扶風三郡,但是后來發生的蝗災卻是席卷整個中州四郡,原本還算安穩的弘農郡也被蝗災所影響。
長安城、太液池。
許安端坐于首座,閻忠靠坐在右首的坐椅,許攸則是正襟危坐于左首的位置,身軀微微前傾,雙手放在膝上,和閻忠面對而坐。
長期盤腿而坐,席地而坐這樣的習慣對人身體有一些影響。
雖然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但是許安一直都沒有習慣漢代的席地而坐,還是習慣坐高腳的坐椅。
上行下效,因為許安的影響,明庭內部的衙署也大多數習慣了這種高腳的坐椅,因此一些殿閣之中內部的裝修都有了一定的改變。
太液池的陳設也是因此改進了一些,閻忠也被許安影響的習慣坐這樣的椅子。
永寧閣、永和閣也因為許安的影響,而改變的陳設。
中州的災情已經消退,現在各地已經重新恢復了生產。
考慮到中州的情況,許安在太液池,就來和閻忠商議后續的事務,許安準備再度免除中州兩年的賦稅,以休民養息。
中州受災嚴重,若是來年再征募稅賦稅收不會太高,不如休民養息,收攏民心。
商議到一半的時候,許攸也到了太液池,要向許安稟報事務,這才出現了三人都出現在太液池的情況。
許攸微微低頭,恭敬的向著許安做著匯報。
“中州各地已經趨于穩定,所有的流寇盜匪已經被全數剿滅,如今中州已經肅清,各地已經重新恢復了生產,前段時間糧價略有上漲,并州的糧食流入之后糧價已經重新降了下來。”
“此前我軍南下益州軍隊耗費了不少的糧食,占據益州之后,又運送了不少的糧食進入益州,這一次的旱情、蝗災過于嚴重,中州原來從并州運送而來的的儲備糧基本已經耗空。”
“一應用度都已經寫在了案卷之中,案卷已經整理完全,明公可以查看。”
許安此時已經展開了剛剛許攸呈遞上來的案卷。
許攸處理內政的能力并不比其在軍略之上的要差,這幾年以來先是掌管內政司,而后升任布政使再到中書府的府令,內政的能力早已比起曾經在冀州刺史王芬麾下任幕僚之時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案卷之上所有的數據都記載的清清楚楚,條理清晰,一眼便可以明白表達的意思和收入支出。
“北地中部鮮卑與東部鮮卑戰事暫時僵持,總體而言,還是東部鮮卑占據了上風,我軍對于騫曼的支持可能要增加,光憑李德帶領的度遼營難以維持平衡。”
處于動蕩的并不只有漢地,北方的草原之上鮮卑兩部的紛爭已經持續了有七八年的時間。
在原本的時空當中,漢靈帝光和四年(公元181年),鮮卑部侵犯幽州與并州,檀石槐去世,其子和連繼任首領。
和連不僅才干和能力不如檀石槐,而且貪財好色,后來在進攻北地時,被北地人射死。
和連死后,因為其子騫曼年少,所以鮮卑諸部推舉魁頭繼任首領。
騫曼長大后,與魁頭爭國,魁頭戰敗身死,鮮卑諸部因此離散。
魁頭死后,其弟步度根繼任。
如同原本的時空上一樣,原本還是騫曼占據了上風,但是魁頭因為袁紹的支持,卻是沒有走向敗亡,反而是反敗為勝占據了上風,幾乎徹底壓過了騫曼。
騫曼無奈之下只能是轉而向當時占據了涼并的太平道,許安也因此有了介入北地的機會。
再后來騫曼受封太平道鮮卑歸義侯,許安便有計劃的向著鮮卑援助了太平道已經淘汰的武器,并派遣度遼將軍李德率領度遼營的騎軍援助中部鮮卑,同時派遣一些黃巾軍的新兵在東中鮮卑的戰場之上歷練,將其作為黃巾軍騎軍的訓練基地。
中部鮮卑也因為太平道的介入和有袁紹援助的東部鮮卑勉強不分上下,難分伯仲。
“袁紹……”
許安將手中的案卷放在了一旁,推開了案桌上的其他的物品,露出了放在最下方的漠北堪輿圖。
東西兩部的鮮卑大概是以雁門郡和代郡的邊界為線,也就是并州和幽州的州界。
州界以西是中部鮮卑,由騫曼的控制范圍,州界以東是東部鮮卑,由魁頭控制的疆域。
袁紹雖然一直以來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對抗漢庭之上,但是他一刻都沒有忘記北方的威脅。
“再從原南匈奴部再征募三千并州義從,武裝之后讓于夫羅統領,交給李德節制,暫時保持如今的局面。”
許攸的神色并沒有放緩。
“對于漠北的情況還是需要明公早做打算。”
“漠北局勢復雜,鮮卑兩部分離已久,騫曼也知曉我軍的意圖,已經有了反應。”
如今漠北終究是距離他們太遠了,中部鮮卑和東部鮮卑的戰線十分漫長。
騫曼和魁頭爭位,在原本的時空線中能夠擊潰魁頭帶領的東部鮮卑,其也并非是什么庸主。
雖然太平道一直在壓制,在控制,但是騫曼并不太愿意一直做提線的木偶 許安一直在盡力的維持著漠北的平衡,但是現在看起來這樣危險平衡注定不會長久。
戰局瞬息萬變,如今中部鮮卑和東部鮮卑很可能會在一年之間分出勝負。
袁紹給許安出了一個難題,袁紹幕下的那些謀士并非是什么酒囊飯袋之輩。
許安皺著眉頭,看著漠北的堪輿圖,這是鷹狼衛繪制的疆域圖,中部鮮卑和東部鮮卑的控制疆域犬牙交錯,參次不齊。
許攸的話并非是危言聳聽,漠北的局勢太平道確實難以控制。
之所以袁紹花費大量的錢財甚至兵力援助東部鮮卑想要打贏這一場戰,便是想要魁頭擊潰西部鮮卑之后能夠南下進攻太平道的控制的并州和幽州地區。
袁紹也很清楚自己的情況,他不想被太平道就這樣困死在幽冀之地。
說實話,若是真讓袁紹的計劃成功,太平道依靠度遼營還有并州北部的南匈奴舊部能夠勉強抵擋得統一的鮮卑諸部,但幽州兩郡的上谷烏桓絕對沒有辦法單獨擋住鮮卑部的進攻,恐怕上谷烏桓部將會丟掉所有的牧場,被迫退入幽州兩郡。
而屆時鮮卑與袁紹兩面夾擊幽州兩郡,他們真的能有概率將幽州兩郡重新奪取,當然這概率并不大,因為有長城的依托,還有關隘的阻礙,以及黃巾軍的戰力,還是能夠守住幽州和并州兩地。
但是袁紹的目的就是到這一步便已經達成了,太平道差的不是人才,差的不是軍隊,差的不是資源,太平道最差的是底蘊,是金錢。
當初的太平道輸不起,也消耗不起,猶如走在鋼絲上一般。
一旦拖入這樣的持久戰,那個時候許安只能將精銳部曲都調到北境保護邊疆,而沒有辦法向外擴展,這邊是袁紹的目的。
袁紹有著冀州豪強世家的支持,有著甄家這樣幾乎富可敵國的大家作為同盟,四世三公的家世背景,根本不害怕與任何人對拼底蘊。
青冀之地,人口稠密,沃野千里,畛畷無數,膏腴兼倍,這些都是袁紹的資本,袁紹的依仗。
“命呂布帶領驍騎營北上,劃中部鮮卑地域、五原、云中、雁門關外雁門郡區域為漠北軍區,以呂布為漠北軍區兵備道,主持漠北防務,維持中部鮮卑與東部鮮卑之平衡。”
“度遼營和并州義從也歸于其節制,在特定的情況之下,允許他沒有我的命令征調南匈奴舊部。”
“再傳令劉石,讓他整備上古烏桓部,還有兩郡的騎軍,隨時注意漠北戰況。”
提到兩郡軍區,許安也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被他派去兩郡軍區歷練了很久,后來又進入講武堂修習,講武堂畢業之后,加入了太行軍區,最后又一路輾轉又回到了兩郡軍區。
真說起來,那人也算是他的弟子。
“郝昭現在應該還在兩郡軍區吧?”
現在許安都還記得,七年前還只有十四歲都還沒有成年的郝昭擋在了隊伍的前面,鄭重其事的想要加入太平道中。
“郝昭現在在兩郡軍區擔任居庸關的守將,此前我軍退出洛陽之時,袁紹軍對太行八陘發起進攻,其中便有進攻居庸關的軍隊,但是無果,在其軍撤退之時,郝昭帶領騎軍突然出關,一舉擊潰了袁紹軍,并陣斬其軍主將,論功后暫授為校尉。”
許攸對郝昭并不陌生,畢竟郝昭是許攸第一個收的弟子,當然這個弟子其實是郝昭耍了一些小聰明,不過許安并沒有否認,他自然也對郝昭留心了一些,現在許安問起,許攸自然是知道詳情,將郝昭的情況詳細說了出來。
“說起來,我這個便宜師傅倒是沒有教導他什么東西,暫且讓他先回長安城來,居庸關讓劉石交給其他人來鎮守。”
許安臉色稍微放緩了一些,再度開口道。
對于郝昭,他另外有一個更好的安排。
以前郝昭尚幼,不足以托付大任,但是現在郝昭已經成年,并展露出了其在軍略上的才能,有著獨當一面的潛質。
第一次寫作,后續的攤子太大,有時候主次不分,太難了,下一本新會好很多,感謝各位一直支持的書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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