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征兆。
言星河睜開雙眼,坐起身。
“醒了?”正在言星河辦公桌上整理著會議材料的萬程程抬起頭,推了推眼鏡。
“嗯。”言星河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睡得還行?有沒有做噩夢?”萬程程放下手中的資料,端著旁邊放在恒溫杯墊上的熱牛奶,走到言星河面前,遞給他。
言星河接過牛奶,咕咚咕咚兩下喝完,擦擦嘴:“睡得很好,程界很厲害,被他催眠治療時,我從來沒有做過夢。”
“只有他才能讓你睡得這么好嗎?”萬程程右手接過空牛奶杯,左手摸著言星河糟亂的頭發,話里有話。
“這個語氣……是吃醋了?”言星河回過頭,看向萬程程,眉毛一挑。
“是的。”萬程程也不遮掩,直言不諱。
“怎么哄?”
“巧克力蛋糕。”
“好嘞。”
言星河翻身下了躺椅,站到萬程程面前,單手捧住她的下巴:“蠶絲被很舒服,可以親一下?”
“嗦。”萬程程將牛奶杯隨手一扔,伸出手抓住言星河的后腦勺。
二人眼看著就要來一個法式熱吻。
“砰……”
辦公室的門被一把拉開。
“言老大,大事不……”拉門那人穿著迷彩服,長得眉清目秀卻身形壯碩,正是言星河的報信官兼保鏢白凡。
看到屋內二人的姿勢,又看到了萬程程,白凡臉色瞬間煞白,差點沒噴出一口血,趕忙又將門猛得拉上。
五秒后。
門被輕輕打開。
萬程程抱著會議資料,面若冰霜的走出辦公室。
“白凡。”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萬大姐……我什么都沒看見。”白凡站得筆直,捂住眼睛,不停搖頭。
“下次進來不敲門,我就殺了你。”
萬程程扔下一句完全不像開玩笑的話,留下被冷汗浸透背心的白凡,頭也不回的走了。
“算你運氣好,來得正是時候。”言星河拉著門,似笑非笑的看著向來莽撞的白凡。
“這還叫正是時候呢?”白凡瞅一眼萬程程遠去的背影,心有余悸。
“如果我們親上了你進來,老實說,我或許只能保證你不會死掉。”言星河聳聳肩。
“是啊……”白凡長舒一口氣,有些后怕。
“說吧,想來一般的事,你也不會這么沒禮貌,最好是好消息。”言星河捏捏鼻梁,感覺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一旦整個人清醒過來,那活躍聰慧的大腦便開始自動播放著正在面臨和即將面臨的各種難題,令言星河壓力很大。
“你拜托我留意的那個女孩,找到了,就在樓下。”白凡想了想,先將最重要的消息說了出來。
“你說什么?!”
言星河倒吸一口冷氣,叫出了聲。
肖可已經住進了第五街區中心醫院。
接到肖可消息的防暴大隊浩浩蕩蕩殺進墓碑鎮,將陷入深度昏迷的程門等人以及喪彪全都抓了起來。
而在得知喪彪身上擁有類似隔空操物的可怕能力后,為保險起見,隨行的輻射中心基因學家徐昊然決定對他實行靜脈麻醉,一小時一針,押送期間全方位照看保護,確保他健康并擁有生命體征。
這個兇惡的罪犯雖然殘忍的捏爆了三個防暴隊員的心臟,但卻是第一個突破基因鎖,自主覺醒進化的人類實驗體。
比起巨人那突發變異,已經完全不屬于人類,不值得研究的DNA分子結構,喪彪的出現,不僅證明“第二代藥劑”擁有卓越的效果,還證明正常人體受到的太陽輻射可以被消除,造物主加在人類身上的基因鎖可以被打破。
得知這個消息的輻射中心皆是一片歡騰,滿懷期待的迎接著喪彪的到來。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喪彪身上擁有著無數研究價值,是屬于科研領域的瑰寶,也是人類未來的希望。
但言星河并不這么想。
“你他媽告訴我,現場為什么會有你的指紋板,是你指使的這件事嗎?”防暴大隊隊長王國一滿眼通紅,抓住剛下電梯的言星河的衣領。
身后的白凡想要上前阻止,被言星河一把攔住。
“是我的錯。程界是我好朋友,我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所以在接受催眠治療中被他控制,對不起。”言星河沒有回避,眼睛直視著王國一。
“到了你這個位置,難道還不清楚,你所做的每一件事,犯的每一次錯,都可能產生無數的人命嗎?為什么……為什么不能小心一點?”王國一咬著牙,但手上的勁慢慢變大,“劉楚的媳婦剛剛生了娃,陳曉和陳得兩兄弟的老母親還在等他們回家吃飯……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跟她們說?”
“夠了,王隊長,”白凡走上前來,拉著王國一的手,死死盯住他,“夠了。”
“這件事沒完,我會向審判所起訴你。”王國一甩開白凡的手,抓起一旁的頭盔,轉身離開。
“沒事吧言老大,這粗人一個,沒什么文化,不要跟他一般見識。”白凡整理著言星河的衣領,拍拍他的肩。
“不,我覺得他說得很對,這個世界因為有我的關系,已經消失了無數的人命……”言星河擋住白凡的手向下一壓,看著王國一離開的背影,陷入沉思。
事情大概,在聽白凡說了一遍后,他早就已經了然于心。
程界從自己的口中,得知了小年的存在,隨后又利用小年,吸收了喪彪體內壓抑基因潛能的太陽輻射,令喪彪突破基因鎖,實現進化。
輻射中心的科學家們,都以為喪彪才是那把鑰匙。
但實際上,袁小年才是問題的答案。
她的身上,藏有希望,也伴隨著極致的毀滅。
憑現在的自己……
“言叔叔!”
一通消毒后走進輻射中心,小年的頭發被吹得亂糟糟,背著防暴大隊在家園客棧為她找到的背包,看到言星河后,激動的一邊揮舞著右手一邊奔向他。
“小年!”
雖然胸中思緒萬千,但在親眼看到許久未見,蓬頭垢面的小年后,言星河還是胸口一緊,不由自主向她跑去。
言星河的身上總是伴有淡淡的書香味。
這股書香味是小年除了爸爸身上的以外,最喜歡的體味。
所以小年抱著言星河一言不發,哭了好久好久。
“這些年,辛苦你了,”言星河摸著小年的頭,感覺眼眶有些泛紅,湊到小年耳邊,輕聲說道,“但小年,你或許還得,再辛苦一下。”
言星河從右手袖口滑出一管針劑。
朝著小年脖子上的靜脈刺了進去。
“咦……”小年只發出一聲疑惑,便軟綿綿的癱倒在言星河懷里,睡死過去。
“按我交代的辦。”言星河將小年小心翼翼的抱起來,交給白凡。
“言老大,如果被萬大姐知道……”
“那我們都得死。”言星河聳聳肩。
“是!”白凡額頭上滴下一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