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兵大哥負傷在地,在場的壞種哪能放過這等的機會。
手持砍刀鋼管,眾人一擁而上,對準地上的肖可豎劈下去。
幾個快速的懶驢打滾,肖可將最近的二人撞倒,逃出包圍圈,隨后半蹲在地上,抬起頭,眼看又有兩只“鬣狗”手持砍刀追到眼前。
右手抓著削鐵如泥的蘭博短刀,肖可左手從褲子荷包掏出一把剛剛在廠房外撿到的石灰撒出去。
那二人捂住雙眼,剛想叫出聲,卻發現聲帶已經和氣管分離,喉嚨被捅穿個大洞。
五個。
還剩,七個。
肖可翻滾到一旁的廠房承重柱下,將身上滲血礙事的迷彩背心脫掉,擦擦臉上的汗水和分不清是哪些人的血水,扔到一邊。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肖可的眼神宛若一頭藐視天下的雄獅,瞬間奪取五人性命而面不改色的氣魄,令剩下五只參與包圍的“鬣狗”一時停下了上前的腳步。
這里不是戰場,這群王八蛋混混也并非戰士,剛剛之所以敢發起進攻,一是因為半只眼的威懾,二是因為自己這邊人多。
而現在,這里都鬧出這么大動靜了,后來十幾個把門望風的兄弟不知為何竟還沒有支援過來,軍師吳惱是個有哮喘病的廢物,而老大半只眼向來不會親自動手。
就剩五個人,拿什么跟這個怪物打?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換中,都看出了彼此的怯戰。
如此隨時可能會丟掉小命的戰斗,身旁的“隊友”竟然在害怕,那還打個屁?
待肖可站起身擺好戰斗姿勢后,下意識,五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烏合之眾。
肖可深吸一口氣,扭動一下手腕,將蘭博刀換到左手。
就在此時,一塊滿是灰塵的混凝土石頭靠著火光和五人形成的“人墻”掩護飛向肖可的臉。
這坨陰險的“暗器”角度精準,力道極大,速度飛快,縱使肖可有所防備,卻還是被它結結實實的砸到額頭上,砸開了一條血口。
不妙……
出血受傷無所謂,但額頭上的血往下流淌,配合那裹挾其中的灰塵,令肖可一瞬間視力受阻。
“愣著干嘛,砍死他!”半只眼的聲音從人墻后傳出。
五人看見手忙腳亂清理臉上雜物的肖可,信心大增,提著家伙沖上前去。
但面對這等困境,肖可卻笑了。
是嗎……那個瘋子一樣的狗班長,平時教我們這么惡心的招數,原來是用在這種地方?
真想好好問問你,到底在那些地方用過。
如果還沒死的話……
如此想著,肖可將右手拱起放在嘴邊。
“哈……”
“呸……”
只是簡單的吐口水,但經過刻意訓練下,只要想用,一次性便能生產許多。
只一口,肖可右手上已經多出一攤帶著點泡沫的透明液體。
這液體雖然有些渾濁還有些惡心,但此時此刻,卻是最好的救命法寶。
將它們一把涂抹到眼睛上,猛然一劃拉,血水和灰塵蕩然無存。
千鈞一發之際,恢復視野的肖可貼著承重柱,往左一滑,便躲過五把利刃,逃到了圓柱的后面。
當他再現身時,圓柱右方那條鬣狗,已經被他逮到。
“意外嗎?老師教得好。”肖可右手抓住那人的持械手,嘴里說著騷話。
“別……唔。”
那人丟下砍刀,捂住脖子,倒在地上。
“操!”距離他最近的另外一只鬣狗見狀,喪失了戰斗欲望,剛想回頭逃跑,卻見肖可已經鬼魅的閃到他面前。
“我投……”
“降”字還沒能說出口,蘭博刀已經從他下顎刺穿他的舌頭,直接捅進了大腦,令他緊急迫降到黃泉路上。
肖可抽出刺刀,再一扭頭。
剩下那三狗,早就跑了個沒影。
深吸一口氣,肖可駝著背,轉到半只眼的方向。
他的軍師吳惱和其他三只鬣狗都在他的囑咐下去后門搬救兵。
但他不能跑。
老大,就要有老大的樣子。
眼前這人,剛好能配合自己演一次“老大救場”的好戲。
“喲,膽子這么大?”肖可的背越來越駝,但臉上還是非常輕松。
“嘖,小伙子,混社會沒這么簡單,如果我這個時候跑了,以后沒人服我,隊伍就會散掉,倒是你,血都流這么多啦,咋還能撐到現在啊?”半只眼雖然只有一只眼,但卻相當毒辣,一眼便看出肖可的硬撐。
他從上衣口袋掏出一根煙,放嘴里點燃,右手隨意抄起桌子上的一把西瓜刀,隨意的扔向肖可。
肖可躲開了。
但速度卻不復最初。
背上挨的那兩刀,好死不死傷到了肌腱,普通人在當時就得失去戰斗力,而額頭上的血口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處理,任由鮮血在臉上流淌。
老實說,肖可現在能正常的站起來,還殺掉兩個人,已經算得上是人類意志的奇跡。
又吐了一口水,擦到眼前的遮擋物。
但此時卻不是為了沖上去襲擊十米開外的半只眼,而是晃晃悠悠的躲避著半只眼不斷投來,越來越快的武器。
媽的……班長應該會罵死我吧……
這場戰斗,我到底犯了多少錯誤……
帶著情緒戰斗,果然是大忌吧……
大忌……吧?
哈哈哈哈……
肖可整個人已然迷糊到瘋癲,眼前所有事物都在360度旋轉,終于躲閃不及,被一根鋼管砸中本就受傷的額頭,往后一倒,癱在地上。
“嘖嘖嘖,我看你的舌頭也挺沒用的,只會放大話,就這樣還想幫你妹妹報仇?一個長得像怪物,一個腦子跟怪物一樣蠢,放心,你死后,我會讓軍師寫一篇寓言故事,配合你的舌頭一起寄給你那惡心的怪物妹妹,讓她知道什么叫‘年輕氣盛’‘不自量力’帶來的后果……”半只眼將燃燒的煙頭用左手掐滅,右手拿起一根鋼管,站在肖可面前,舉起鋼管就要砸下去。
肖可雖然還能勉強睜開眼,但身體已經完全不聽使喚,眼看著那鋼管就要砸到頭上。
“你說,誰是‘怪物’呢?”
半只眼一驚。
他發現,自己拿著鋼管的手,被一只力大無窮好似猩猩般的巨手鉗住。
他聽到,從自己身后,傳來一個語氣不善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常年游走于犯罪邊緣的第六感,令半只眼毛骨悚然,渾身布滿雞皮疙瘩,連雙腿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不需要回頭,他便能感到身后那男人散發出的恐怖氣息。
不像眼前這個稚嫩的年輕大兵,身后那人有著凌駕于“暴力犯罪”之上的,“暴力犯罪制裁者”——兵王才會擁有的威懾力。
那是一堵無邊無際的高墻。
那是一張無堅不摧的鐵盾。
那是一塊被戰爭和時間洗禮過的血色勛章。
那是能夠將任何“犯罪”,都摁在地上,碾碎成渣的。
成嵐。
“班長……”肖可半睜雙眼,稍微恢復意識,臉一紅,萬千情緒在胸口堵住,忽然很想哭。
“抱歉哈,宰掉后面那群害蟲花了點時間,但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被打成這樣,就殺掉一二三……七個人?你可別把這件事到處說,丟我的臉。”成嵐滿臉嫌棄,用左手將半只眼像只無毛小雞一樣拎起來,對著他的臉猛然揮出右拳。
半只眼成了沒有眼。
“我投降我投降我投降我投降!不要殺我,軍人不能亂殺人的!我投降我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我要接受法律的審判!”半只眼知道這是自己最后的機會,雖然被一拳砸爆眼珠砸成了瞎子,但他還是忍著劇痛,雙腿亂擺,叫喊著求饒的話。
“肖可,你說這舌頭討厭不討厭?是不是很多余?”成嵐皺皺眉,伸出鋼筋鐵骨般的右手,掰開半只眼的嘴,抓住了他的舌頭。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半只眼知道將會發生什么,意義不明的支吾著,痛哭流涕不說還大小便失禁,惡臭的液體流了一身。
“就是你綁了咱們的妹妹還把她放到陽臺上的對吧?我這個人呢,向來不喜歡別人說謊,如果你勇敢承認,我念你有種,或許會放過你。”成嵐的手稍微松了一點力。
半只眼仿佛抓住希望,立馬瘋狂點頭,嘴里還嘟囔著:“四我四我酒四我……”
成嵐輕輕一扯。
半只眼的舌頭連著聲帶被生生拔了下來。
“那,我都說是或許了,沒騙你吧。”成嵐扔掉那團污穢,再一看半只眼。
好似被拔掉木塞的氣球,半只眼像塊破布般癱軟在成嵐手上,在劇烈的疼痛與恐懼中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將這坨人類廢物扔到一邊,成嵐從工裝褲中取出繃帶和醫療噴霧。
久病成良醫,這種程度的傷在成嵐手中很快處理到位,而肖可也漸漸恢復了清醒。
“班長……”肖可躺在承重柱上,看著眼前正在清理尸體,將他們堆成一堆的成嵐,終于開口,“你快走吧,這些人都是我殺的,跟你沒關系……”
“噗……”成嵐樂出了聲,丟下尸體,走到肖可面前。
這一耳光絕對不算輕,將肖可額頭上好不容易才扎好的傷口又給打出血來。
“我就不跟你復盤這次獵殺行動你到底犯了多少錯誤,你還年輕,犯點錯誤反而有利于成長,我相信憑你的學習能力,從這次教訓中能夠收獲很多,所以接下來,我要說點正事兒,這是我答應你妹妹的事,同時也是命令,你必須執行。”
“什……什么?”肖可屏息凝聽。
“想來你也在門口偷聽到,肖愛只有半年時間,她的身邊不能沒有哥哥,我會給肖愛安排最好的保守治療,安排你帶薪停職半年,讓你專心陪她……必須讓她快快樂樂度過最后的日子,這就是你接下來最重大的任務,編號9527,聽明白了嗎?”
“不……”肖可聽出成嵐的意思,想要出言阻止。
“現在還輪不到小屁孩插嘴,繼續聽我說……就憑你能殺掉二十五個手持武器的混混,軍事法庭也不會相信,所以這件事,原本就是我殺了絕大部分,你殺那幾個,我也全包了……你不用擔心我,還記得在亞馬遜我跟你說的那個由‘班長’組成的特種部隊嗎?去年因為亂七八糟的破事耽誤了,但‘言星河日’后,項目重啟,今年的考核馬上開始,只要我通過考核,就相當于從整個世界中‘除名’,身上背負的所有罪都會清零,聽明白了嗎?”
“……”肖可死死捏住拳頭,沒說話。
他很清楚,事情哪里有成嵐說的那么輕松。
已經在部隊待了一年,他當然已經聽過不少關于“那個部隊”的傳聞。
比起他們在亞馬遜接受的考核通過率接近百分之二十,據說“那個部隊”的考核通過率,哪怕全是八年以上的“班長”級特種兵參加,也只有百分之一而已。
每年只準一百個老兵參加,只會選出一個精英中的精英。
這意味著,成嵐如果抗下所有罪,那么就有百分九十九的可能性會受到軍事法庭的審判。
倒不是質疑成嵐的能力,因為肖可根本就沒見過成嵐的全部實力,只是……為了自己,因為自己,要背負這么大的壓力去參加考核……
“大男人,你別在這兒跟我扭扭捏捏,你是我學生,也是我兄弟。做兄弟的,事情做對了,大家一起喝酒,事情做錯了,就要一起承擔。我這個人自由散漫慣了,你如果進去或者死掉,我還得幫你照顧肖愛,麻煩得要死……想想看,如果死的是你,那你妹妹接下來的日子會怎么過?但如果我不見了,我跟你妹妹只有一面之緣,你只需要告訴她我半路把你攔下來……我他媽才不管你心情有多別扭,但她會很快樂,你聽明白了嗎?臭小子。”成嵐拍拍肖可的臉。
“聽……聽明白了……但是半年后……我會去自……”肖可剛開口,便被成嵐一把堵住嘴。
“自自自,自你媽個頭啊自,看不出你這臭小子還挺別扭……想想看,‘特種兵王妹妹慘遭欺負,一怒之下屠盡二十五個施暴者’和‘特種兵王妹妹慘遭欺負,一怒之下跟兄弟一起屠盡二十五個施暴者’,哪個的噱頭更大?我求求你,就當是為我的威名著想,就別再糾結了……”
“……那我他媽就是很不爽嘛!欠你這么大人情,你讓我他媽怎么還!”肖可甩開成嵐的手,終于恢復本性,很惱怒的叫喊道。
“嗨……肖可,我這人你也看到了,啥都不行,就是幫兄弟的忙特別厲害,你知道嗎,我高中畢業那會,還幫我一親哥們揍過班主任……”成嵐想起一位老友,不由發笑道,“說起來,和他絕交后,現在都已經快二十年了吧?聽說他現在的女兒都挺大了,可惜沒有見到過……誒,聽過那句話沒有,風水輪流轉,因果天注定,我今天幫了你留下這個人情,只要咱倆都還活著,或許某一天,你總會幫到我……”
“比如呢?”肖可咳嗽幾聲,覺得好笑,不認為只會添亂的自己能夠幫上班長什么忙。
“哎呀,就比如說,哪天如果我朋友那女兒遇到什么困難,而你剛好又在附近,你告訴我,憑我們今天這交情,憑我對你妹妹這么好,你是不是同樣會用生命去保護她?”
“好像也是。”
肖可想了想,認真點點頭。
所以。
又被你這個喜歡胡說八道但卻總能神奇講對一些事情的臭班長給,蒙中了嗎。
“喲,神奇小女俠,咱來保護你啦。”
肖可大笑著,仿佛獲得了救贖。
他拍著胸脯,因用力過猛,咳嗽幾聲,接著說道。
“從現在起,相信我,除非我死,不然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到你……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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