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阿杜主動示好,袁安也沒有多想,伸手握住他的手。
“你……”
兩手相握的一瞬間,袁安大驚失色。
因為他發現,這棕皮膚印第安人體內,竟然有著毫不遜色于劍神師父陳宇那般卓絕兇狠的真氣。
而此時此刻,這股真氣帶著強烈的殺意,正從他的手心中傳來,目的明顯是阻斷自己的經脈流通。
經脈一旦停止流通,自己體內的真氣運轉不靈,堵住血管就會立刻自爆而死。
這他媽還得了?
失憶后的袁安心無雜念本就有著超越一般人的反應速度,而在陳宇和柳伯牙也在這段期間刻意為他做過習武之人的“本能培訓”。
按照柳伯牙的話來說,帶著一身武藝出來行走江湖,不是說每時每刻都有擂臺擺給你打,不是每一個對手都會等你拉開架勢,兩個人你一找我一招真槍實干。
在江湖上,多的是阿杜這種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偷襲過來,一出手就是死招的超級高手,這樣的高手在以前武功盛行的古代,不知道干掉過多少前途無限但莽撞無知的未來之星。
高強的武藝在江湖上只是“傍身”,而想要活到最后,就要杜絕“大意”、“不小心”、“輕敵”、“發愣”等壞毛病。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合格的高手,要無時無刻都做好打架的準備。
不管發生任何事,面對任何挑釁,都是四個字。
打了再說。
來不及多想,一直處于“穩定作戰狀態”的袁安迅速調動體內的柳式真氣匯集到左手手肘上,勉強抵擋住了那股來勢洶洶印第安土味真氣。
但兩股真氣相撞,袁安能夠明顯感受到對方留有余地,一時竟其不知深淺,只知道再這樣僵持下去,自己必然會率先破防。
沒有絲毫猶豫,袁安騰空飛起一腳,直直踢向阿杜的太陽穴。
真氣都拼不過,這種程度的體術又算得了什么?
果不其然,阿杜輕輕伸出左手,不僅擋住了袁安這一踢,還順勢握住了他的腳踝。
“如果你就這點本事,那今天說不定會死在這里。”阿杜面沉似海,臉上殺氣和手中真氣的力道擺明了不是開玩笑。
袁安看到阿杜這副模樣,心一橫。
不管了,與其自己死,不如大家同歸于盡。
勞拉,澤本,下去我再向你們道歉。
在阿杜詭異的表情變化中,袁安卸掉了身上所有的真氣。
半空之中,袁安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漸漸癱軟,任由阿杜的真氣進入身體。
閉眼。閉眼。閉眼。
癱軟。癱軟。癱軟。
卸力。卸力。卸力。
這是一種接近于霓虹國“居合術”那般的脫力狀態。
脫力結束后,一瞬之間,袁安體內的陳氏劍氣、柳式真氣和超能球體迅速匯聚到一起,最終演化出一種嶄新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招式。
袁安還沒有為這個招式取過名字,因為他還從來都沒有完整的釋放過一次。
他也不知道如今吃飽喝足休息得很不錯的自己,會賦予這個招式多大的威力。
脫力完畢。
袁安猛然睜開眼,面無表情,看向阿杜。
“收!”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詭異力量,阿杜大喝一聲,抓著袁安的腳踝,使出渾身力氣,將他一把扔向木窗。
木窗連帶著木制墻壁被纏繞在袁安身上的幾股真氣撕裂,破開一個大洞,而袁安則從洞中飛了出去,背朝后直直沖向木屋左邊那顆遮天巨樹上。
一聲恐怖的巨響,屋內三人同時皺眉,下意識捂住耳朵。
煙霧木屑灰土四起,眾人看著袁安和巨樹相撞后制造出的動靜,皆是不由自主張大了嘴。
人類的肉體能夠在如此硬度的巨槐樹上留下這種窟窿?
軍用迫擊炮撞擊也不過如此吧?
“拉思路吉利吧拖!”澤本看著那個窟窿,忽然回過頭,一把抓住阿杜的衣領,憤怒的吼道。
“里他木圖里八啦。”阿杜沒有反抗,只是舉起雙手,一臉無奈的解釋道。
“不管你是不是想試探他,是不是故意的,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沒完。”剛剛電光火石間勞拉沒辦法插手,現在眼看著袁安被扔出去還砸出這么大一個洞,她杏眼圓瞪,怒視阿杜一眼,接著飛奔向前從木屋的大洞里竄出去,查看袁安的情況。
隨著勞拉的靠近,漫天灰塵泥土漸漸散去。
勞拉瞇縫著眼,用手快速揮動,將面前的阻擋物全都扇到一邊。
“呸、呸、呸……”
隨著幾聲吐出嘴巴臟東西的淬嘴聲,一個腦袋搖來搖去還用手不停拍打身體的身影慢慢在灰土中顯現。
“袁安,你……沒事吧?”勞拉走到袁安面前,但還距離著好幾米就停了下來。
因為此時的袁安,正露出那副精悍修長的裸體。
“沒……沒事沒事……最后時刻我才知道阿杜考官只是試探,沒有真的想殺我,但我完全沒來得及收力,幸好他及時把我扔出來,不然你們就遭殃了……”袁安拍打著頭發的灰塵,身上滾燙宛若烤熟一般的紅色緩緩散去的同時,從他的肩膀和頭頂冒出陣陣青煙。
“看來你在飛機上沒有告訴我所有的事,這動靜,不是內功真氣能辦到的吧?”勞拉指指袁安上方巨槐樹那個大窟窿,上下打量著袁安,嘴上不自覺掛出看到美好事物的笑容。
這小鬼,身材還挺好。
“我體內的確有一股其他能量,但我也不清楚它到底是個啥,時靈時不靈,平時我都不敢亂動,因為它一和我體內的真氣相撞就要爆炸,煩都煩死,”袁安聳聳肩,抹了一把臉上的灰,看向臉上掛著奇怪表情的勞拉,皺皺眉,好奇道,“你這什么鬼表情,看著我干啥?”
“扯平了。”勞拉像個老色鬼一樣用手摸著下巴。
“什么扯平……操!”一陣山風吹來,袁安覺得身體一涼,低頭一看,急忙捂住要害。
但想了想。
袁安又放下了手。
沒錯啊,就跟勞拉說的一樣。
她都沒在意,我在意干嘛?
“小兄弟,你沒事吧……”就在袁安赤身裸體叉腰放手的同時,身后的阿杜和澤本也幾步趕到,站到勞拉身后,而看著這副模樣的袁安,阿杜皺皺眉頭,撓撓臉,又問了一遍,“小兄弟,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容光煥發!”袁安大拇指豎起放在胸口,露出那被泥土沾黑的牙齒。
“他本來就這樣,還是我把他腦子砸壞的?”阿杜語帶歉意,悄悄湊到勞拉耳邊。
“哈哈哈哈哈……”
勞拉沒有回答,銀鈴般的笑聲響徹林間。
多虧袁安在裝美金的行李袋中順便放了幾件換洗內褲和便服,又多虧袁安在不受控制的飛行過程中保持清醒將背著的行李袋扔到林間,才不至于讓袁安裸著身子坐在木屋中聽阿杜講考試規則。
茶幾上是三杯剛泡的印第安熱茶,茶幾旁邊的地面上蓋著一張天藍色的巨大尼龍布。
袁安和阿杜其實都想就各自的實力做進一步交流,但平衡局的考試為重,因此二人很有默契的壓抑住心中的疑問。
阿杜真誠的道過歉并取得袁安的原諒后,換回了那副冷酷的教官面孔。
他的雙眼像老鷹一般犀利,掃過待客沙發上作為考生的袁安和勞拉,一字一句開口說道:“首先恭喜你們找到考點,作為一個平衡局的編號,日常的工作中,除了一些超常規的a級或s事件亞當可能會有比較詳細的說明和信息以外,其他大部分需要編號去處理調查的事件,亞當都只能給出一個‘大概信息’……這種信息可能是一句話,也可能是一首詩,也可能是一個地點,如何去處理去判斷去調查去給事件‘定性’,全靠身為一個‘編號’必須具備的‘偵查能力’,當然,當你成為‘編號’之一,平衡局的所有資源都會為你所用,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全靠自己,但你們不靠平衡局的幫助全憑自己就找到這里,足以證明‘偵查能力’已經過關。”
“接下來我要考察你們的,就是作為一個編號所需要的體能和敏捷。”
阿杜說著話,走到尼龍布前蹲下,一把將它掀開。
登山鎬、登山繩、下降器、上升期、鉤釘、護目鏡、鎂粉、手套、螺釘、巖錘……
地上擺放著一堆堆嶄新的攀巖工具,但袁安一個也不認識,看得發懵。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酋長巖’,那是全世界徒手攀巖愛好者所向往‘圣地’,是全球最大的花崗巖巨型獨石,在米國加州約塞米蒂國家公園內,又稱“黎明之墻”,是實際上最難攀爬的山峰,幾乎90度的立面,光滑無比。”
“這座惡魔山雖然沒有酋長巖那么高,但論攀爬難度,應該不比它要低多少,因為它是一塊‘火山花崗巖’……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星啟部落的傳說,遠古時期,星啟部落為了‘弒神’,建了五座‘通天塔’,然而事實上,那并不是什么通天塔,而是五枚通天的‘核彈’。”
勞拉和袁安聽著這忽然爆出的‘歷史真相’,互相看看,皆是深吸一口涼氣。
“前四枚皆以失敗告終,而在吸取了這前四枚的經驗,在犧牲了無數人力物力之后,第五枚名為‘啟醒’的通天核彈終于令部落的大家看到一絲希望,而就在建造工作如火如荼進行時,就在大家距離‘目標’越來越近幾乎唾手可得時,一場天雷摧毀了一切……”
阿杜說著,輕吹一口自己手中的印第安茶,抿了一小口,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那場天雷提前引爆了‘喚醒’,在場的星啟部落科學家、學者、工人、部民幾乎瞬間蒸發,整個星啟部落只剩下以我祖先為首的,恰好外出打獵的為數不多的星啟戰士……總而言之,最后那枚還未完成的核彈雖然算不上最終形態,但還是炸開了地殼,炸到地底火山噴發,而你們眼前這座‘惡魔山’,就是漫長歲月中被濃漿腐蝕浸泡過留下的一塊‘火山花崗巖’,仿佛是造物主嘲諷星啟部落一般,這塊惡魔山的形狀,跟古籍記載的‘啟醒核彈’簡直一模一樣。”
“對不起,澤本的到來讓我忽然想起一些往事,耽誤你們不少考試時間,我現在長話短說,”阿杜一拍腦袋,一邊道歉一邊接著開口說道,“考試內容很簡單,惡魔山上住著一位我的‘老朋友’,那是一只從地心世界跑出來的‘三眼烏鴉’,沒有配偶,沒有族群,它也不能無性繁殖,所以除了我偶爾會來找它玩以外,它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在落基山脈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好看的石頭。”
“你們的任務,就是登上這座800米高的惡魔山,偷一塊三眼烏鴉的漂亮石頭回來,到我這兒領取到達下一關的‘通行證’。”阿杜從沙灘褲口袋中掏啊掏,掏出幾張鍍金的賀卡,展示給袁安和勞拉看。
“還有一個半小時,事先說明,我上去都至少需要半個小時,你們如果沒有攀巖經驗,那我只能祝你們考運亨通,”阿杜拍拍手上的表,走到木屋自制吧臺的后面,翻翻找找,掏出一個大罐子,又走回三人面前,一邊展示一邊興奮的對著澤本用印第安古語說道,“至于我們兩個嘛,這是祭司法典記載中,當初咱們建交時兩個部落共同研發的‘狼鷹酒’,我們祖祖輩輩的星啟部落大祭司每一年都會根據法典記載的配方做一罐,就是為了面對如今這樣的場景,你如果拒絕與我共飲,那根據我們的文化,下一秒開始,我們兩個只能活一個。”
“哈哈哈哈哈哈哈……”澤本哈哈大笑,站起身拿過罐子,打開瓶塞,貪婪的聞著里面散發出的醇香。
“這是給我們喝的壯行酒嗎?”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啥,袁安湊到勞拉耳邊問道。
“不是,是壯陽酒,你要來點嗎?”勞拉轉過頭,滿臉微笑,挑挑眉毛,曖昧的看著袁安。
“……我嚴重懷疑你是故意勾引男人,然后再把那些把持不住的一個一個揍扁。”袁安撇撇嘴,比了一個中指。
“喲,還挺了解我。”勞拉吐吐舌頭,一甩胸前的馬尾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