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見勞拉對自己沒有什么好臉色,留下了父親交代的話便識相的離開,繼續四處溜達,享受這場盛大的宴會,泰拳王寶希蘭向勞拉賠過罪后也漸漸消失在人群中。
他們都是潛在的對手,而眾所周知的第三關考試是比武環節,因此除了袁安三人這樣比較特殊的關系外,其他考生間都不會過多接觸,盡量避免泄露自身的實力。
萊特走了,扳手腕大賽的獎品——那瓶金葡萄酒當然也就順理成章的頒發給了勞拉。
戴蒙村的村民們有著印第安土著的開朗豁達,剛剛二人的比試將如此堅硬的手腕臺壓扁,足以證明勞拉的力量比那位米國巨漢只大不小,所幸鐵碎片事件的小插曲也并沒有導致任何人受傷,因此骨子里崇尚強者的村民們也沒有追究這件事,皆是為勞拉獲獎而熱烈鼓掌,口哨聲喝彩聲不絕于耳。
簡單謝過熱情的眾人,勞拉拎著金葡萄酒和袁安一起,在時天的帶領下,來到了另外一處“派對游戲”攤位前。
原始部落的印第安人善于騎射,還在舉辦宴會,村民們肯定不會放駿馬出來比試或表演揚起灰塵糟蹋食物,所以“射”就成了宴會中除了扳手腕以外最受大家喜愛的游戲。
手腕臺已然碎裂,阿布卡老頭的金葡萄酒也送給了外鄉人,那些圍觀手腕比賽的吃瓜群眾當然也相繼湊到了射箭攤來。
射箭攤位的攤主叫塔卡,是村里一位老鐵匠,今天這場宴會前他原本就已經喝了點下午酒,還沒有完全清醒,在聽到村里廣播消息說大祭司要舉辦如此有意義空前盛大的宴會后,興奮的他一激動,竟然將自己除外打獵時在隕石坑中發現的一塊足球大小的“隕鐵”拿出來作為獎品,張羅起這個射箭攤。
隕石是地球以外未燃盡的宇宙流星脫離原有運行軌道來“友好”訪問地球的“天外來客”,根據其本身所含化學成分的不同,大致可分為三種類型。
鐵隕石,也叫隕鐵,極其稀少稀有,是隕石家族中的帝王,它的成分中含有純度極高的鐵和鎳。
石鐵隕石,也叫隕鐵石,這類隕石較少,屬于君臣一般的存在,其中鐵鎳與硅酸鹽大致各占一半。
石隕石,也叫隕石,普通百姓,主要成分是硅酸鹽,這種隕石在地球發現的數目最多。
而這稀少如帝王般隕鐵,在華夏又稱之為“玄鐵”。
早期人類冶煉技術不發達,無法從鐵礦石冶煉得到鐵,而地球自然界幾乎沒有單質鐵的存在,所以隕鐵一度是鐵的來源,有人曾發掘出4000多年前尼羅河流域和幼發拉底河流域的鐵珠和匕首,是由隕鐵加工而成的,可以說,人類最早使用的鐵就是隕鐵,是“鐵”的鼻祖。
這種天外神鐵渾然天成,能夠克服宇宙的惡劣環境,又經過超高溫極速下墜的考驗,比起地球出土的普通鐵堅硬不知道多少倍,而它其中主要成分“玄鐵精”是一種稀有金屬,它的密度和硬度是所有金屬中最大的,可是它的質量卻是所有金屬中最小的,而且還永不銹蝕,可以通過添加其他材料改變顏色,是制造器物的極品材料,只是世界的儲量極少,能被發現的隕鐵要不然就是頂級收藏家們的珍貴藏品,要不然就是由國家維護保存的“國家寶藏”。
因此,這樣一塊珍惜的足有足球大小的高品質隕鐵,如今竟然大咧咧的作為一個射箭小游戲的獎品,光明正大的擺在獎品桌上——足以證明這塔卡老頭真的喝多了。
因此,從他擺出射箭攤開始,就有不少于他相識的村民好言相勸。
但這塔卡老頭是個真性情的暴脾氣,廣場上被清風一吹,他其實早已清醒,聽到村民們那質疑他“發瘋”“發神經”的言論,原本還有點舍不得的他徹底豁出去,拍著胸脯起了毒誓告訴大家,這塊隕鐵他一定會送出去。
這種信誓旦旦下,挑戰者絡繹不絕。
而與扳手腕大賽不同,塔卡老頭發明的這個箭術游戲采取的是“淘汰制”。
規則很簡單,過關。
由塔卡老頭選擇一個目標物放在二十米開外的桌子上立起來,難度從西瓜開始,然后一步一步變小。
參賽者每人只有一次機會,射不中即淘汰,射中即進入下一關,以此類推,直到剩下一個人為止。
而當時天領著袁安他們來到攤位面前時,場上進行的比賽,已經來到了恐怖的第十五關。
二十幾位參賽者,也只剩下了兩個人。
一個穿著一件印第安蓑衣,帶著印第安傳統頭飾,標準印第安猛男長相,背著一把自帶的木弓,正是今天宴會的主角,澤本。
而另一個,二十郎當歲,穿著一身白衣白褲,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生得白凈整潔,濃眉大眼,闊面重頤,相貌堂堂,威風凜凜,整個人還散發出一股根本藏不住的銳氣,而背后毫無掩飾的斜背著一把槍頭泛著冷光的紅纓槍。
不用時天出演提醒袁安便知道,這位帥哥應該就是那位與陳家劍,柳家掌齊名的趙家神槍現任掌門“趙安生”——也是殺死三眼烏鴉的嫌疑犯。
“……最后一關,這枚一美分的美金硬幣,如果你們再一起過關,我實在想不到該怎么分出你們的勝負了。”塔卡老頭掏出口袋里的只比指甲蓋大點有限的一美分硬幣,在二人面前展示,隨即小跑到二十米開外的桌子上,將硬幣小心翼翼立起。
趙安生聽不懂塔卡老頭說的印第安話,但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面無表情的看向身旁的澤本,澤本也看看他。
“……”不發一言,趙安生只是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澤本點頭,也沒有推辭,只是將自己的木弓抬起,將面前桌子上的細箭搭在弦上。
外表看起來澤本一臉信心十足,享受比賽競技的樣子,但事實上他在心中早已認輸。
射箭跟所有體育武術一樣是一個熟能生巧的事,而所謂的熟,也指代“自己趁手的弓”。
澤本的木弓是他父親送給他的成人禮物,跟了他二十幾年,可以說這一物一人已經有了心靈感應,擁有堪比雙胞胎一般的默契,哪怕閉著眼睛他也有七八成把握能夠射中二十米開外的東西。
而旁邊這位少年,明明一眼就看出是使用華夏長槍的猛將,但沒想到隨手拿起塔卡老頭配備的標準弓箭竟就能跟自己的射術勢均力敵。
不過,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何況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雖然澤本已然認輸,但輸人不輸陣,讓大家看看熱鬧也挺好。
呼……
深吸一口氣,標準,放弦。
不出所料,那細箭乘著澤本計算好的風飛向一美分硬幣,正正穿過那硬幣的中心,將它“釘”到了桌子后面防護用的木耙子上。
“哇喔!”圍觀村民包括袁安一行人皆是發出驚訝的歡呼,為這精湛的箭術喝彩。
而迎著眾人的歡呼聲,趙安生忽然舉起手,阻止了塔卡老頭想要過去重新布置現場的舉動。
“……”趙安生連呼吸都沒有聲音,只是將桌上的細箭拿起,搭到弦上。
聽不到他好似澤本一樣的緊張喘息,甚至看不到他瞄準的過程,只是輕輕一放手,細箭飛出。
噌……
一聲擊中木耙的脆響后,在場眾人除了趙安生皆是驚掉了下巴。
因為他們看到,那細箭射到了澤本細箭的尾部將它分成兩半不說,還釘到了由澤本打出來的一美分同樣的圓洞中。
“我認輸。”澤本看到這一幕,也不再考慮下一關的事,只是伸出右手,用勞拉教過他的英語,滿臉微笑的向趙安生說道。
“……”趙安生瞥了一眼澤本,并沒有伸手回應,只是將弓箭扔到桌上,自顧自走向獎品桌,將上面的隕鐵拿起,放進胸前背著的大號包袱中,隨后轉過頭默默走向為他散開的人群,揚長而去。
“嘖嘖……瞧瞧這不通人性的狗樣子,絕對是遁入了‘邪道’,心血這么冰冷,目的性這么強的一個人,殺了阻擋他的三眼烏鴉也不算奇怪,”時天咂著嘴,看看趙安生的背影,又看看遠處的木耙,“不過這人不是槍神嗎,為什么連箭術都會如此厲害……”
“試試他,找找茬?”袁安沒有搭理時天,只是看向握緊拳頭的勞拉。
雖然眼前還沒有十足的證據,雖然阿杜也說過不會再追究這件事只想好好養育阿三留下的蛋,但他們二人好歹是算是英靈狼族的榮譽戰士,如今疑似殺害“盟友”的仇人就在眼前,寧殺錯不放過,總之絕對不可能就這樣干看著什么也不做。
“怎么找?”勞拉看向袁安。
“時天。”袁安看向時天,露出一臉壞笑。
“干嘛?”時天知道袁安這壞笑意味著什么,后背一涼。
“你去偷他點什么,但是要失誤被他發現,然后抓住你,你再挑釁他。”袁安伸出五根手指做了個抓的手勢。
“你開什么玩笑?我堂堂神偷門掌門人,要不偷就一定不偷,要偷就必然得手,故意犯偷被抓住算什么事?我丟不起這個人!”時天擺擺手。
“你有說過,我很有可能以后成為上三門的門主對吧?你如果不幫我們這個忙,以后我當上門主第一件事,就是將神偷門從下五門除名,讓采花的那群人替代你們。”袁安滿臉認真,撫摸著下巴。
“……好啊你,你個小王八蛋可真夠歹毒,很好很好,能成大事!”時天半罵半捧,豎起大拇指,接著慎重的說道,“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你們一定要第一時間出來幫我,對上一般的武夫我是不帶怕的,但這人好歹是上三門三大家的掌門人,說不定三招之內我就能被宰掉……”
“相信自己,至少五招吧。”袁安拍拍時天的肩膀,鼓勵道。
“……我跟你講,如果你要是沒有這身武功,沒有這個身份,我能整死你。”時天憤恨的看著袁安,咬牙切齒。
“那不是我恰好就有嗎?誰叫你是個尊卑有序的好小偷呢?”袁安露出潔白的牙齒,豎起大拇指。
趙家向來算不上大富大貴,因此這么多年來,他們一直有一個代代相傳的心愿想要實現——那就是制作一桿能夠傳承百世的紅纓槍。
這桿紅纓槍的槍身趙安生的父親已經找好,乃是秦嶺陰坡百年紫皮鐵匠木,如今放在趙家的祖宗堂,而關于槍頭,趙家幾百年傳承,世世代代都沒有尋覓到合適的材料。
而今天,趙安生找到了。
純度如此驚人的“玄鐵”,理應能夠打造出世界上最棒的槍頭。
父親讓自己出來闖闖江湖,見見世面,果然是對的。
趙安生走在張燈結彩的廣場上,生性涼薄的他并沒有因為周圍的歡快而產生任何情緒波動,只覺得他們很鬧很吵又很冷,但胸中包袱里那塊冷如冰塊的玄鐵,卻令他胸口發熱。
摸摸肚子,為了這場考試,將近兩天沒有正兒八經的吃東西,雖然整個廣場的喧鬧讓他很不舒服,但廣場食物區擺放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卻令他食指大動。
宴會還沒有正式開始,桌上擺著的肉類大多都是生肉,因此趙安生去到冷食區,拿了一些面包蛋糕和水果準備墊墊肚子。
在堆滿食品的餐盤上最后塞了兩個蘋果,趙安生一轉身,跟一個同樣拿著餐盤的人撞到一起。
千鈞一發之際,趙安生將自己的餐盤放到旁邊的桌子上,但與他相撞的那位卻踉踉蹌蹌仿佛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一樣,趴到他的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馬虎了沒看路……”
如此說著,來者時天“屈辱”的使出了他職業生涯最拙劣的偷盜技巧,非常簡單粗暴的用右手將趙安生胸前的包袱解開,右手三指發力,像是明搶一樣夾出了包袱中那塊足球隕鐵。
“……”趙安生一皺眉,伸手想要抓時天,但時天身形飛快,身上還穿著摸起來滑得像泥鰍一樣的夜行服,只向后蹬腿幾步便離開原地,一個后空翻翻出去七八米。
“哈……”時天拿著那塊隕鐵站在原地,剛想開口嘲諷。
但恍惚間,余光中。
只見一點寒芒先到。
隨后槍出如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