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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五章 編號一

  反抗?

  為兄弟們報仇?

  別開玩笑了。

  黑道之間互相交流的情報說得很對,這十九個人,全都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怪物。

  再仔細想想那幾條群發給所有黑道大佬的彩信。

  彩信的內容是戶山體育館里面十九個人全方位的清晰照片。

  而彩信發出的地址,是新宿警察廳。

  這幫臭警察,怎么可能乖乖的還如此有效率的幫黑道辦事,因此,能夠擁有大伴鹿丸十九個“高級干部”清晰照片的人,只有可能是大伴鹿丸自己。

  這幾條彩信,很有可能就是大伴鹿丸發的。

  北野文雖長得像大傻哥,也是北野軍團最能沖能打的人,但他可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人不僅不傻,同時還是北野軍團的“師爺”。

  尤其是親眼見到面前的長槍小子那超自然的戰斗力,北野文幾乎瞬間明白——整個歌舞伎町的黑道或許正在一個深不見底的流沙當中毫無知覺的慢慢下陷。

  是陰謀的味道。

  濃烈的,厚重的,宛如深淵一般。

  雖然沒有任何實質上的證據,但北野文隱隱約約總覺得,今天過后,整個歌舞伎町的黑道會發生重大的變故。

  無論如何,自己都得想辦法回去通知大哥,讓整個北野軍團退出這場爭斗,保存實力。

  腦子里的諸多想法只是一瞬。

  眼看著面前的長槍小子解決掉最后一個虎之隊成員,正站在對面,拎著滴血的長槍,用那雙死神般的眼睛看著自己,北野文毫不猶豫,在心里暗賭這小子懂得“江湖道義”,剛準備舉起手投降。

  “你他媽不要動!你敢動一下老子馬上殺了他!”一直躲在電玩城盡頭街機旁,看著趙安生制造的殺戮現場,已經變得有些癲狂的山崎龍三,不知何時從懷里掏出小刀,劫持了剛剛被趙安生安置到椅子上的木村帥,用刀抵住木村帥的脖子,將他緊緊護在身前,連拖帶拽的從趙安生長槍掃不到的右手邊經過。

  趙安生聽不懂山崎龍三在嘟囔著什么,但能從他臉上那瘋狂的表情和正在做的事情理解大概的意思。

  并不希望自己這個剛剛結識的朋友受到傷害,趙安生只是握著長槍槍把把,停下從尸體里拔出槍頭的動作,冷冷看著山崎龍三。

  “……你是黑風堂的山崎龍三對吧?你聽我說……”北野文見到這突如其來的掃把星小弟,急得大驚失色,剛要開口阻止。

  “北野文大哥,我掩護你!咱們快跑!”

  不愧是掃把星。

  掃把星那“自作聰明”的標準屬性在山崎龍三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眼見面前的長槍小子的確是很“在意”自己手里的人質,又看著北野軍團的虎之隊遭受如此重創,作為北野軍團三當家親信小弟的他,可沒有二當家的那么深謀遠慮的打算。

  他想得很簡單。

  他要在二當家面前“掙表現”,他要幫虎之隊們報仇。

  所以。

  就在他喊出“快跑”的瞬間。

  寒光一閃。

  那把他隨身攜帶的防身用的鋒利小刀,已經從木村帥的脖子處劃過,割出一條大口子。

  “?”北野文感覺自己老了好幾十歲,嘴巴瞬間發白。

  “!”趙安生瞪大雙眼,眼珠子已經泛紅。

  而可憐的木村帥,喉嚨里發出抽風機一樣的聲音,捂著鮮血如注的脖子癱倒在地,像開水里的皮皮蝦一樣扭曲一團。

  “走啊大哥!快走!”山崎龍三還在瘋狂的給自己加表現分,推著已經傻掉的北野文,保護著他的后背,沖向電玩城出口。

  趙安生咬牙切齒,勃然大怒,將長槍拔出,輕輕拋在空中,跳起來對著槍尾就是一腳,隨后立馬沖上前去查看木村帥的情況。

  “嗖”的一聲,那長槍就像加長的子彈一般,目的是貫穿前方逃跑的二人。

  但不知道是北野文倒霉,還是山崎龍三幸運,或者是二人的八字相沖。

  眼看長槍就要射到山崎龍三的后背,哪知道他一個不小心踩到地上掉落的游戲幣,向前撲倒在地。

  他倒了,躲過了這一死神之槍。

  但前方,還有一個毫不知情的北野文。

  “嗯?”在北野文發現情況不對低頭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胸口部位多了個不屬于身體器官的東西。

  一個鮮血淋漓的槍頭。

  那桿紅纓槍扎破他的肺部和肋骨,巨大的槍勢帶著他直直撞向前方的墻壁上,力量大到槍頭陷進一半到墻壁。

  八嘎呀路。

  掃把星,我上輩子真是欠了你的。

  北野文心中涌起一股無力感。

  常年在黑道上斗毆,他比誰都更清楚“臨近死亡”是什么滋味。

  趴在墻壁上,周身動彈不得,心臟不停向大腦和嘴巴里供給續命的鮮血。

  自知命不久矣,絕對沒辦法活著走出這間電玩城,北野文回過頭看向那個雖然是個超級大蠢貨但此時此刻唯一的,自己不得不托付“遺言”的對象——染著屎一樣顏色頭發的臭傻逼山崎龍三。

  在道上混,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他可以隨時接受死亡,但他不能死得沒有價值。

  只要自己這個“遺言”傳到北野武大哥耳里,聰明如北野武大哥一定懂得韜光養晦,保存實力,最終完成兩兄弟最大的心愿——成為歌舞伎町唯一的“王”。

  無論如何……

  這個遺言也得……

  傳出去……

  北野文使出最后的力氣抓住一旁滿臉驚恐不知所措的山崎龍三的袖口,回光返照般開口說道:“通……通知北野武大哥……嘔。”

  北野文低谷了這一飛槍對他造成的傷害,剛開口說完這八個字,胸腔的鮮血已經殺到,從他的嘴里洶涌噴出。

  意識模糊,即將下地獄之際,北野文只聽見一旁的山崎龍三哭喊著,說出令他死不瞑目的話:“啊啊啊啊……北野文大哥,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會找北野武大哥幫你報仇的!”

  “……”北野文被山崎龍三氣到急火攻心,雙眼一翻,一個抽搐,雙手自然下垂,含恨死去。

  而山崎龍三滿臉淚水,帶著自以為的北野文“遺愿”,連滾帶爬沖出電玩城,沖進圍觀的人群中,腎上腺素爆發,不一會兒便跑得不見蹤影。

  那本百科全書上,趙雙燕教過趙安生脖子大動脈被割破后處理辦法,第一是用物品墊壓在傷口上進行加壓包扎。

  第二,是叫救護車。

  趙安生沒有手機,又“不會”說話,眼下整個電玩城都是死人,在外面圍觀的群眾也不敢進來……

  而且加壓包扎時,自己必須一直在場,不能隨便走開出去請求救援。

  因為一旦走開,木村帥一定會因為疼痛和恐懼做出不適合的動作,而這些動作,每一個都意味著死亡。

  怎么辦……怎么辦……

  你不能死……

  你不要死……

  我還沒跟你pk過……

  手忙腳亂,焦頭爛額之際,趙安生活到現在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他害怕這個剛剛交上的有趣的朋友因為自己的魯莽和好斗而死去。

  尤其是,當他將木村帥進行加壓包扎,好不容易止住鮮血后,木村帥蒼白的臉上竟浮現一絲笑容,緩緩舉起右手,將手里幾顆沾了血的游戲幣放到趙安生的手上時,他的心里更是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不管是誰都好。

  現在能夠出現幫我這個忙。

  我一定……

  “我操,這種情況咱們算是來晚了還是來得剛剛好?”

  “別他媽貧了,救人要緊!”

  “這啞巴小帥哥好厲害啊嘖嘖嘖……”

  耳朵動了動,聽到三個熟悉的聲音。

  是兩男一女。

  趙安生捂著木村帥的喉嚨,抬起頭,看到了三個平時怎么看怎么討厭,但現在怎么看怎么順眼的人。

  “你朋友?”袁安腦子里并沒有相關的救護知識,因此沒有上前去添亂,只是站在一邊,指著木村帥,看向趙安生。

  “……”趙安生看著袁安,滿臉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靠,回答這么快?這么重要的?不對啊,這人打扮像是這個電玩城的服務員,你一個啞巴小子怎么跟他交上朋友的?”時天蹲到木村帥身邊,上下打量他的情況,點點頭說道,“……不錯嘛,年紀輕輕還有這等處理傷口的知識,如果有‘金創藥’或者‘止血噴霧’,稍微處理一下送到醫院就行了……勞拉。”

  “早就拿出來啦。”勞拉搖晃著手里剛從腰包里取出的止血噴霧,示意趙安生扶緊木村帥,而她則扭開蓋子,將里面殘余的粉末狀藥品全都撒到木村帥喉嚨的傷口上。

  “……嗯!”只聽木村帥嘴里發出一聲悶哼,接著雙眼一翻,暈死過去。

  “……”趙安生看著勞拉,眉毛緊皺。

  “你不會沒受過重傷吧?是藥三分毒,這么重的傷強行用藥止血,普通人痛暈過去很正常啊。”勞拉將藥瓶擰好收回腰包,拍拍手站起來。

  “……”趙安生看著面前三人,將木村帥緩緩放到地上,接著站起來,撓撓臉,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本巴掌大小的記事本和四分之一根2b鉛筆,寫上了“謝謝,但為什么你們會在這里”,隨后舉起來給他們看。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總而言之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能陪我走一趟嗎?當然先把你的朋友送去醫院后再說……”袁安抬手看看時間,敲敲表盤,“發現沒有,考試已經開始了,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整個歌舞伎町黑道對于我們的‘獵殺’是我們那個考官的安排,所以我在組建自己的團體,準備‘攻克’這一關。”

  “可以陪你,但我先要幫朋友報仇。”趙安生的字里透露著森然的殺氣。

  “那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也是在幫朋友,你也是在幫朋友,而咱們的目的,恰好都是相同的。”袁安拍拍趙安生的肩膀,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東京。

  新宿警察總署。

  警視廳警視長,包括搜查一課暴力犯罪十系的十個警部,全都穿著便服,聚集在會議廳里。

  開著派對。

  遠藤雄太警視長喝得滿臉通紅,頭綁白頭繩,站在講臺上,對著大屏幕播放的卡拉ok,唱著中島美雪的《時代》。

  警部們一邊喝酒一邊尖叫著捧場,肩搭著肩跳著奇怪的舞蹈。

  事到如今,他們沒有理由不慶祝。

  因為正如那位神秘的“大伴鹿丸”所說,這才過去一個小時不到,從各方反饋過來的消息來看,歌舞伎町六大黑道的勢力,正在以恐怖的速度以“物理”的方式削減。

  而警方,因為“被迫”跟六大黑道簽訂了“休戰協議”,答應了幫忙找到“大伴鹿丸”,所以六大黑道根本不敢輕舉妄動破壞協議條件,大規模擾亂社會治安,傷及平民。

  簡單來說就是,不管黑道們損失多么慘重,他們都得把打碎的牙往自己肚里吞,都得負責處理犯罪現場,維護社會秩序,清理自家的尸體。

  現如今的情況下,警方什么都不用做,黑道們就會因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勢力”,而遭到史詩級的削弱。

  遠藤雄太已經在新宿這破地方當了快十年的警士長,自己那些分配到其他區域同期,最厲害的已經當上了東京的警視總監。

  而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之所以晉升不上去,從來不是因為能力的問題,而是因為運氣。

  倒霉就倒霉在,他分到了新宿,主管歌舞伎町。

  整個東京,只有新宿歌舞伎町這里的情況最為畸形,幾乎已經默認黑道和警方共同掌管社會。

  任何地方,哪怕是警察這樣的國家機構,想要晉升,也是要看成績的,而所謂的成績,就是你抓了多少犯罪分子,破了多少大案要案,以及打擊了多少個犯罪團伙和集團。

  但在歌舞伎町,想抓任何人,都需要事先跟黑道們進行“商量”。

  一年到頭,除非黑道們清理門戶掃清叛徒,不然警方連一個正兒八經的“頭目”都抓不到,更別提什么打擊“大型犯罪團伙”這種事。

  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如果事情都按照那位“平衡局”的大人“大伴鹿丸”所說,那么今晚過后,警方跟黑道就不再是五五開。

  而是九一開。

  “打擊歌舞伎町黑道組織,重創歷史遺留犯罪集團”這種事,最次,也得是所有報紙雜志的頭版頭條,而自己也注定會千古留名,成為各大電視臺競相邀請和采訪的“大明星”。

  到時候別說升職,光那些通告費就足夠自己衣食無憂度過下半輩子了。

  遠藤雄太如此想著,歌聲變得更加優美動聽。

  砰砰砰。

  砰砰砰。

  眼見敲門聲無法打擾到會議廳里狂歡的各位長官,遠藤雄太的助理想也沒想,一腳踹開了緊鎖的會議室大門,沖到遠藤雄太身邊,將他的話筒搶下來,扔到一邊。

  “警視……警視長……有……有人找你……”助理喘著粗氣,十分著急。

  “東京最大的警視總監是我的同學,還有什么人能讓你把門都踹爛?不夠大的話我可不會幫你報銷。”遠藤雄太皺皺眉,因為助理令自己在眾警部面前丟臉而有些不快。

  “是……是……平衡局……”助理湊到遠藤雄太耳邊,小聲說道。

  “他有說他是誰嗎?”遠藤雄太的臉瞬間恢復正常,連酒氣也仿佛消了大半,扯下頭上的頭條,一臉嚴肅的看著助理。

  “他沒說名字,他只說……他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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