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約卻不簡單的茶室內,犬金院真嗣客氣的奉上了茶,又遞上厚厚一疊照片和資料,開始向霧原秋講述了一下他目前遇到的困境——老朋友的女兒結婚蹊蹺,老朋友病得也蹊蹺,反正最近一切事情都蹊蹺,他實在沒能力解決這件事,不得不把霧原秋請來了。
他這位老朋友名叫柳田甲,六十六歲,是一位銀行家,其經營的民有銀行和投資公司,多年來一直是犬金院集團的重要融資渠道,犬金院真嗣能將犬金院家越做越強,離不開柳田家的支持,和柳田甲的私交也極好。
簡單來說,雙方已經近乎利益共同體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合作相當愉快,但在四個月前,柳田家出了一件大事——其最喜愛的孫女柳田佳子愛上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公司小職員高瀨浩史,雙方短短數周之內就打得火熱。
雙方差距挺大的,就是不考慮家世方面的差距,就是外貌、學歷等方面,差距也是極大。柳田佳子貌美如花,是曰本頂尖女子大學御茶水的畢業生,高瀨浩史則是個大胖子,某野雞大學畢業。
很難想象這樣兩個人能有交集,還能擦出愛情的花火,畢竟曰本可是個等級森嚴的社會,高瀨浩史見了柳田佳子該連頭也不敢抬的,但偏偏這兩個人就是相愛了。
不過事情到這里勉強還算正常,愛情這玩意產出什么奇跡也不過分,但后面就開始有些詭異了。
柳田家當然十分反對兩個人交往,但柳田佳子為愛癡狂,在想和高瀨浩史結婚被家人否決并禁足后,竟然選擇了自殺,被搶救回來后再次自殺,再被搶救回來后,繼續自殺——是真自殺,不是做戲,兩次都差點沒搶救回來。
事情發展到這里,柳田佳子的老爹柳田正雄首先屈服了,柳田甲本人隨后也選擇了默許,于是在今年八月,柳田佳子和高瀨浩史有情人終成眷屬,高瀨浩史成了柳田家的婿養子,更名為柳田浩史,順便還換了工作,進入了柳田家的銀行任高管。
柳田浩史入職后,表現倒也中規中矩,不算出彩但也沒犯什么錯誤,柳田家倒也慢慢接受了這個人,甚至犬金院真嗣都和他吃過幾次飯。
不過到了前不久,柳田家突然風云突變,先是長子柳田正雄奇怪出了車禍,車輛從高架橋上沖下,和司機雙雙送命,而葬禮還沒辦完,多家報紙又突然暴出司機的絕命書、遺言錄像,聲稱是次子柳田正平及其兩個兒子收買并威脅他制造車禍,以便除掉兄長獨占家產。
柳田甲就這兩個兒子,平時相處得還不錯,萬萬沒想到次子竟然會謀害長子,正難以置信間,警方在輿論壓力下介入了,次子全家被調查審問,成了兇案嫌疑人,雖然還沒被正式起訴,但也被監視居住,軟禁在了一幢別墅中。166
犬金院真嗣就是為這件事才來東京的,一方面是探望盟友,另一方面也是協助盟友穩定局面,避免柳田銀行一系因為兩名繼承人全折進去了出現太大的動蕩,但他剛剛穩定了局面,柳田甲本人又突然病倒了,迅速進入了昏迷狀態,柳田家說了算的人竟然成了柳田家的婿養子柳田浩史,控制了局面,連犬金院真嗣都被請出來了。
給他的說法是柳田甲因次子謀害了長子,無法接受,一病不起了,但他實在無法接受這說法,柳田甲在病倒前一晚才和他一起聊過天,心情是有些抑郁,但老頭性子剛硬,完全沒有被擊垮的跡象,又有私人保健醫生,怎么一點征兆就沒有,說昏迷不醒就昏迷不醒了?
和他一樣懷疑的人有很多,眾股東全體要求用他們的醫生確認柳田甲的身體狀況,但檢查來檢查去,連柳田甲怎么昏迷不醒的都弄不清楚,又開始疑心里面有什么鬼祟伎倆,比如涉及到異能之類的事,又請了異能者來檢查,只是最后也沒什么收獲。78
隨后,柳田家直系中最后一個能自由活動的柳田佳子出面說話了,將把有人趕出了柳田家的大宅,不準外人再插手柳田家的家事。
霧原秋聽完了具體情況,看著照片上的胖子柳田浩史,緩緩點頭,確實覺得柳田家這一連串的事兒頗有蹊蹺,也難怪犬金院真嗣會懷疑——二次魔潮前,這家伙像個頹廢的死宅,眼神里都沒什么光彩,但現在看上去春風得意,頗有梟雄風采。
犬金院真嗣給他換了一杯茶,嘆道:“再這樣下去,我怕柳田先生活不了多久了,估計現在可能就是遺囑方面有些問題沒解決,等一切解決了,大概就會是他的死期。”
“也有可能是在等次子一家畏罪自殺,等沒人和柳田佳子爭家產了,柳田甲先生才會自然而然去世。”三知代也饒有興趣的在翻看這些調查報告,隨口補了一句。
犬金院真嗣嘆了口氣,懷疑的柳田浩史夫婦的人有很多,并不只是他一個,但沒人能找到證據,柳田佳子把門一關,連警察都沒有辦法。
都是有錢人,在法律面前是平等的,警察在這里面的作用極其有限,但這事沒個說法,他是無法繼續和柳田家合作了,和柳田浩史這樣的人合作,他夜里八成會嚇醒,但柳田家的銀行又對他的事業至關重要,斷絕關系他也要元氣大傷。
霧原秋把照片一扔,起身道:“走吧,去看看柳田老先生。”
“就……這樣直接去嗎?”犬金院真嗣微微愕然,“之前也請東京的幾名異能者去檢查過,但一無所獲,也許我們該從長計議。”
三知代則淡淡道:“直接去找柳田夫婦,把他們抓起來,好好詢問一下。”
她是個無法無天的通緝犯,覺得蒙上臉直接把最有嫌疑的兇手抓了嚴刑拷打比較快,但霧原秋搖了搖頭,感覺還是釜底抽薪更好一些——真有人在里面搞鬼,無非就是為了柳田家的錢,現在錢還在柳田甲的手上,把這老頭救回來,就該搞鬼得人急的跳腳了。
畢竟現在對方能力不清,萬一回頭沖突起來來個狗急跳墻,把柳田甲弄死了,到時又該怎么辦?他是來幫犬金院真嗣解決麻煩的,可不是來幫柳田家除害的,他又不欠柳田家的錢。
更何況,萬一是烏龍事件,柳田浩史和柳田佳子是兩個普通人,直接抓了他們豈不成了綁票?他還要在人間界生活呢,可不想弄出一身麻煩。
他直接道:“先去摸摸對手的底線,看看能不能把人救醒,能救醒就先把人帶出來,然后再找兇手算賬。”
三知代不吭聲了,按當初的協議,任務中的事由霧原秋說了算,而犬金院真嗣也很有決斷力,也不問霧原秋有沒有把握,起身道:“那我馬上集合人手。”
出了上次的倒霉事差點被魔物吃了,犬金院真嗣現在對自己的安保工作很上心,很快集合起了二十余人的保鏢隊伍,有好幾個腰間都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有槍支,車輛也是清一色的防彈轎車,感覺他把東京當利比亞了。
十多分鐘后,他們來到了柳田家附近,犬金院真嗣望著高高的院墻,問道:“要不要我讓人在其他地方制造些騷亂,引開安保人員的注意?”
霧原秋搖頭笑道:“不必,我們兩個人就可以。”
“那我在這里等。”犬金院真嗣點頭道,“有事我就會進去,只是非法闖入的話,不必擔心什么,一切有我。”
如果霧原秋被發現了,責任有他來承擔,只要霧原秋別打死了人就不會出什么大事,身為北海道牧場大享,哪怕在東京,他這點底氣還是有的。
“出不了什么事,就是先進去瞧瞧情況。”霧原秋笑著說完了,沖三知代一呶嘴,一先一后兩個人就翻過了院墻。
柳田家安保還是挺嚴密的,監探到處都是,看樣子柳田夫婦也知道自己滿身嫌疑,生怕有人打柳田甲的主意,恨不能將這里修成一個堡壘。
霧原秋意念掃過,有些后悔沒有帶女朋友來了,千歲的能力正適合應對這種情況,但也無妨,前女友處理這種情況也很好用。
他現在意念和三知代融合在一起,心中一動三知代就化入了陰影,以及快的速度往監控室去了,沒有絲毫響動便潛入成功。
監控室中只有三個人在值班,她情無聲息的在這三人身后出現,閃電般打出三拳,拳出無風,三人直接昏迷,再看向監控畫面,霧原秋已經慢悠悠在庭院里溜達起來。
沒了監控,以霧原秋的感知能力和身手自然可以避開所有人,三知代也不管他,將三名安保人員踢到一邊,仔細查看柳田家各處的情況,片刻后用意念向霧原秋說道:“附樓二樓左側的茶室,柳田佳子在,看起來有點古怪。”
意念感知掃過畢竟沒有監控畫面看起來直觀,眼下在監探畫面中,柳田佳子呆呆坐在一個小客廳里,兩眼無神,如同一個木偶,就連呼吸都平穩到看不出來。
霧原秋也把意念投放了過去,這次仔細感知了一下,發現是挺奇怪的,柳田佳子就呆呆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但身體很健康。
他感知了一下沒發現不妥,向三知代問道:“男主角呢?”他意念大概掃了掃,掃出了十幾個胖子,從氣息上感覺都挺普通的,懷疑柳田浩史現在不在家。
“監控中看不到,大概在相對私密的室內。”
“那我們在柳田甲那里集合。”霧原秋心里吩咐一聲,柳田甲的位置還是挺好找的,他就在臥室里躺著,很好分辨。
三知代自然沒有異議,將監控室從里面鎖死,將監控關了,錄像消毀后,重新化成陰影,悄無聲息的就走了,直奔這大宅院的主院臥室。
等他一路趕到時,霧原秋也已經潛入成功了,以他現在的身手,哪怕受過嚴格訓練的安保人員想憑肉眼捕捉他都十分困難。要不是他不想一路連滾帶爬,竄高竄低進來,都無需三知代先去一趟監控室——像賊一樣進來逼格太低了,不符合他人族第一強者的身份,所以也就只能辛苦一下前女友了。
反正都前女友了,管她累不累的,有機會就該往死里用,反正她沒事就說他小氣,那就更小氣一些好了。
外圍嚴密防守,霧原秋都大搖大擺走進來了,柳田甲的臥室中安保還不如外面呢,他直接就開門進去了,一派理所當然的神色,而看護柳田甲的私人醫生和護士還沒來得及驚訝,就已經翻著白眼暈倒在地,從頭到尾都沒能發出一聲聲響,甚至連倒地都是緩緩倒下的。
霧原秋也不管他們,用意念仔細查看柳田甲的身體狀況,發現這位六十多歲的老人確實處在很衰弱的狀態,但真說受過什么傷害……
沒有。
三知代也來了,同樣感知了一下柳田甲的情況,甚至搭上手試了試,翻了翻對方眼皮,也沒找到問題在哪里,淡淡道:“看起來確實是自然衰老,近期內沒受過傷。”
霧原秋點了點頭,示意她讓開地方,心念一動間,四周的靈氣就向柳田甲灌去——遇事不決,靈氣洗禮,就算快病死了,大量靈氣充進體內,也足夠能幫老頭續續命了。
理論上,就是老頭要死了,這會兒也能睜開眼看看,除非是腦子壞了,但老頭硬是沒醒,只是眼皮顫動了一下,似乎想睜開,不過就是睜不開,似乎又重新睡了過去。
不過,經過這一試,霧原秋和三知代也同時發現問題了,進入老頭體內的靈氣在極快速度內消失了,老頭體內像有一個黑洞,靈氣被吞掉了。
找到問題就好說了,霧原秋和三知代再次探查了一下,齊齊怔了一下。
這老頭肚子里面有條蟲子,非常小的一條蟲子,就是這條蟲子在吸收老頭的生命力——真的很小的一只蟲子,很難注意到。
蟲子嗎?這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