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法皇子與艾力四目相對,內心的不祥預感變得更加濃重。
該死的東方人,現場這么多人不看,為什么偏偏盯著我看?
艾力的下一句話,讓皇子心中升起了強烈的危機感。
“昨日我與長公主殿下,在圖盧茲閑逛時,遇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不行!
必須要阻止對方繼續說下去,不過用什么辦法好呢?必須顯得不刻意,否則反而惹人懷疑,最好將自己放在弱勢的地位,因為弱者容易獲得同情。
有了!
儒法皇子立即有了主意,但還來不及開口,又看到艾力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他徑直攤開手掌,一大片金色光點忽然自手心涌了出來。
“這是一種傳遞信息的小技巧,叫做‘啟迪之光’,它對身體沒有任何危害,各位可以從中看到事件的全過程。”
話音剛落,這只手猛然揚了起來。
光點如爆炸般猝然散開,急速射向貴賓區的各個角落,每一點光點準確擊中一名在場者,并沒入其體內。
除了儒法皇子及其隨從。
見鬼了,又是這種手段!
皇子心中怒罵一聲,立即開口試圖轉移話題:“艾力閣下,長公主殿下,我想要知道,貴國的浮空艦隊為何集結在不列顛海峽上空?”
他滿意的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似乎正在傾聽自己的話。
儒法皇子故意做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雖然日不落帝國是西方最強國家,但也不能如此欺凌法蘭西……”
才說到一半,他忽然注意到,眾人看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太對勁,其中有嘲弄,也有惋惜,還有少許看笑話似的戲謔。
幾聲低低的議論聲響了起來。
“有點過分了,‘五眼蟲’行事如此惡劣,身為皇子,怎么能幫助一家犯罪組織?”
“不止是過分,這性質比較嚴重,五眼蟲的控制者是欲念術士,屬于黑暗勢力的成員……”
儒法皇子只感覺腦中響起“轟”的一聲。
這怎么可能?東方人對法蘭西人生地不熟,我的手段也足夠隱蔽,怎么可能這么快查出來?
五皇子輕咳一聲,大聲說道:“如今第三次黑暗天災已經拉開了序幕,大唐帝國無法接受任何與黑暗勢力勾結的行為,法蘭西必須給全世界一個交代!”
安德雷婭板著俏臉,插了一句話:“日不落也如此認為。”
儒法皇子心中一寒,面上卻露出怒氣沖沖的神色:“我絕對沒有與黑暗勢力勾結,這是無恥的污蔑!”
他很清楚,倘若自己頭上被扣上這一頂大黑鍋,只怕這輩子就完蛋了。
儒法皇子環顧四方,希望有人可以站出來為自己說一句公道話。
但是,沒人說話。
這不奇怪。
幫助法蘭西,不一定有什么好處,但是卻直接得罪大唐與日不落這兩大頂級強國,收益與代價如此不成比例,傻子才這么干。
另外,那道神奇的光點內蘊含的信息,已將事件來龍去脈說得明明白白,相比之下,儒法皇子的反駁未免太過無力。
這時,艾力緩緩舉起了石中劍。
“鏗!”
劍鳴乍然響起,一點亮光自劍尖閃過,隨后金光如水波般流動,迅速將整把劍渲染成金色的光之劍。
艾力的動作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每個人都產生了一種預感——大事即將發生了。
儒法皇子滿臉緊張的盯著石中劍,氣急敗壞的喊道:“東方人,這里是法蘭西,我警告你不要亂來!”
激憤之下,他連“閣下”也不說了,直接喊起了“東方人”。
艾力看也不看儒法皇子,只是肅然問道:“勾結黑暗勢力者,必將付出代價,各位同意我的話嗎?”
“我同意!”
安德雷婭第一個發聲。
“我贊同!”
“我也同意!”
五皇子與九公主緊隨其后。
形勢比人強,面對大唐與日不落的強勢壓迫,在場的其他貴族也先后表態。
“沒錯!”
“我也贊同!”
“應該付出代價!”
儒法皇子不打算束手待斃,一邊往后疾退,一邊厲聲說道:“日不落人,你們真是太猖狂了,竟敢在法蘭西的土地上對付法蘭西的第一繼承人,我現在要求你們馬上離開法蘭西……”
他又伸手指向不遠處的天災占卜陣:“還有,記得帶上那些糊弄小孩子的破爛,否則我將命人將你們驅逐出境……”
艾力與安德雷婭還未說話,有人小聲嘀咕起來。
“呵,日不落的浮空戰艦還在天上呢,你拿什么驅逐……”
儒法皇子的護衛,傳奇強者波爾·桑多瓦爾,果斷抓住皇子的手臂,輕喝道:“殿下,我們先離開這里!”
兩人離地而起,準備御空離開。
安德雷婭握緊長劍,猶豫著是否攔截對方。
艾力冷笑一聲:“下來吧!”
光之劍凌空斬過,劍尖直指近10米高處的兩道身影。
安德雷婭呢喃一句:“王之降臨!”
王之降臨是圣劍血脈的第一重血脈之源,絕大部分血脈遇到王之降臨之時,力量將受到一定幅度的削弱。
不過,讓長公主奇怪的是,自己站在艾力旁邊,感受到的威壓相當小,甚至比不上一位初階超凡的圣劍血脈者。
這顯然不正常。
然而,儒法皇子與波爾·桑多瓦爾的感受,卻完全不一樣。
石中劍揮出的一剎那,兩人只覺得如若實質的強烈威壓,頃刻降臨于周邊空域,空氣仿佛變成凝固狀態,他們甚至有一種呼吸困難的錯覺。
波爾體內的血脈之力,瞬間下跌大半,再也支持不住御空飛行,身形直直的墜下地面。
“砰!砰!”
波爾畢竟是傳奇強者,雖然從3層樓高度落下,依舊穩穩站立于地,儒法皇子只是中階超凡大師,直接被削弱得手軟腳軟,若非波爾及時伸手拉了一下,恐怕會當場摔倒在地。
這一幕讓在場諸人看得驚異萬分。
以超凡大師的力量,竟然可以將傳奇強者拉回地面,此等手段著實驚人。
安德雷婭倒不覺得奇怪。
以石中劍的可怖威能,壓制住傳奇強者不是很正常嗎?
她真正奇怪的是另一點。
連傳奇強者都被削弱得無法飛行,可自己卻并未感受到太大威壓,這分明是一種定向釋放威壓的手段。
她比誰都清楚,正常情況下,只有凝聚出“源力之橋”,達到準傳奇層次后,才能做到這種定向攻擊。
用術語說,就是——王之所向。
它可以最大程度的減少力量擴散,增強技能的威力。
安德雷婭的妙目瞥向艾力,俏臉上掛著滿滿的驚訝。
這個時候,驚恐萬分的儒法皇子,徹底失去了冷靜,歇斯底里的喊道:“波爾冕下,請你殺死該死的東方人,我要他死……要他死……”
一群貴族看著這位法蘭西第一繼承人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瘋子一樣。
誰敢殺死石中劍的執掌者?法蘭西準備亡國嗎?
波爾瞟了自家皇子一眼,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他不敢動。
儒法皇子的言論如此駭人,自己的任何舉動都有可能讓日不落人產生誤會,進而帶來災難性的后果。
他也不能。
王之降臨的效果仍然存在,自己的實力連一半都發揮不出來,這還怎么玩?
艾力再次舉起了石中劍。
波爾連忙大喊道:“艾力閣下,請不要傷害皇子殿下。”
雖然他喊得一臉急切,但根本沒有出手的意思,這給人一種感覺,這位傳奇強者似乎只是在應付了事。
艾力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會傷害他。”
“鏗!”
伴隨著悠悠劍鳴,又一劍凌空虛斬而下。
石中劍落下的過程之中,劍身表面的光芒,一塊一塊的消失,以一種類似“躍遷”的方式,突兀出現在儒法皇子身上。
這一劍斬完之后,石中劍恢復原先的古舊,儒法皇子則詭異的變成了一尊金像。
所有人都看呆了。
在場者要么是皇子、公主,要么是傳奇強者,普遍對圣劍血脈、圣王戰技了解頗多,可此時卻無一人認出來,艾力施展的到底是什么技能。
只有安德雷婭例外。
儒法皇子體表的金光,僅僅持續片刻后,突然消失不見。
“啊”
皇子慘叫一聲,渾身劇烈的抽搐起來,仿佛犯了羊癲瘋一樣。
波爾趕緊攙扶住自家皇子,有點憤怒的問道:“艾力閣下,您剛才說過……”
艾力將石中劍拎在手中,打斷對方的話:“我確實沒有傷害儒法皇子,他過一會就好了。”
安德雷婭探尋的目光看了過來:“成功了嗎?”
艾力輕輕點頭:“當然!”
安德雷婭迅速拿出手機,快速點擊著屏幕,似乎在編輯發送信息。
兩人在這里打著啞謎,其他人看得愈發好奇。
另一邊的五皇子,下意識開啟了天子血脈的能力——洞察敕言,一眼不眨的觀察著儒法皇子體內的變化。
幾息之后,大唐皇子一雙眼睛瞪得渾圓,滿臉的難以置信。
九公主好奇的問道:“皇兄,你發現了什么。”
五皇子咽了一口唾沫,眼神發直的回答道:“儒法皇子的實力,剛才還是中階大師,現在跌落到了高階超凡……”
九公主聽傻了。
一群旁觀者聽到兄妹倆的對話,盡皆流露出駭然之色,望向艾力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敬畏。
誰都知道,血脈之力僅僅只會隨身體機能的老邁而逐漸減弱,從未聽說人為手段可以削弱血脈之力。
眼前發生的事情,簡直顛覆了大家的認知。
九公主忍不住追問道:“義兄,您剛才對儒法皇子做了什么?”
艾力沒有隱瞞:“我借助石中劍的力量,封印了他的部分血脈之源……”
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差不多10年之后,封印才會徹底消失,在此期間,儒法皇子的實力不會再有任何進步。”
這句話讓不少人松了一口氣,如果是永久性的封印,這未免太可怕了一點。
沒多久,儒法皇子停止抽搐,從半昏迷狀態清醒過來,他感應一下體內的變化,神色變得又驚又怒,還夾著茫然與疑惑。
他回想起剛才的場景,死死的盯著艾力,一臉怨毒的喊道:“該死的東方人,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
艾力直接無視了儒法皇子,自顧自對安德雷婭說道:“安婭,我得去主持天災占卜了。”
說罷,他大步走向廣場中央的占卜陣。
儒法皇子掙扎著擺脫了波爾的攙扶,踉蹌著追了兩步,怒聲吼道:“東方人,你給我說清楚,否則法蘭西將與你不死不休!”
然而,在眾人眼中,這位皇子的形象,與一只狂吠的敗犬毫無區別。
所有人都明白,儒法皇子完蛋了。
就連波爾看著自家皇子的眼神,也帶著滿滿的同情之色。
一位實力下降到高階超凡,10年內再無任何進步,并且又得罪了日不落與大唐的皇子,怎么可能還坐得穩“第一繼承人”的位置?
“太厲害了……”
有人低低的感嘆了一聲。
舉手投足之間,將一個帝國的第一繼承人,輕松打入了深淵,如此可怕的手段,誰能不感到畏懼?
圖盧茲,西郊。
月亮圣女艾莉森·伊巴拉冕下,看著圣劍騎士團的團長,無奈的說道:“丹妮莉絲冕下,其實我已隱晦暗示過艾力閣下,倘若他要出手對付儒法皇子,我愿意保持中立,日不落對我這么不放心嗎?”
丹妮莉絲顧左右而言它:“將局勢掌控在自己手中,是最萬無一失的辦法。”
這時,這位高階傳奇火焰術士,低頭瞥了一眼手機,微笑著說道:“事情已經解決了。”
巴黎,圣堂宮。
法蘭西皇帝最終還是答應了圣王教教宗關于鑒賞油畫的邀請,盡管在見面過程中,油畫從未被展開過。
“……10年?!你們日不落人怎么敢這樣?”當查理曼六世得知圖盧茲的變故后,忍不住吼了起來。
隔壁鄰居的做法,簡直是欺負到了自己臉上,這讓這位陛下既感到難堪之極,也滿懷憤怒。
可除了發泄一下怒火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來,日不落的圣湖評議團的第一副議長,正坐在自己面前。
二來,日不落的浮空艦隊正在250公里外,滅神炮絕對可以打到巴黎的皇宮。
三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儒法皇子的血脈之力已經被封印了,事情已無可挽回。
列農·阿羅約絲毫不為所動:“任何與黑暗勢力糾纏不清的行為,都必須付出代價……”
這位高階傳奇守鐘人,直言不諱的說道:“陛下,日不落與大唐共同認為,儒法皇子的行為,玷污了法蘭西的榮光,建議法蘭西皇室拿掉他的皇子頭銜。”
他口口聲聲“建議”,口氣卻強硬得近乎逼迫。
查理曼六世很想說“這是法蘭西的內部事務,日不落人趕緊滾開”,但對方點名了這是日不落與大唐的共同要求,他心中再惱怒也得強行忍下來。
這位陛下重重的喘息幾聲,勉強擠出一句話:“冕下,我會考慮的。”
列農·阿羅約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明白,對方所說的“考慮”只是挽回顏面的說辭而已,法蘭西考慮的結果,一定是放棄儒法皇子。
不列顛海峽。
浮空艦隊的指揮官,帝國三大元帥之一的朗尼·羅伯茨,聽完副官的匯報后,語帶驚嘆的說道:“眷顧者閣下真是好手段!”
副官附和一句:“若非艾力閣下出手,恐怕誰也不知道石中劍竟然可以封印他人的血脈。”
朗尼·羅伯茨沒有接話,而是扭頭望了一眼巴黎的方向,冷哼一聲:“法蘭西人越來越不老實,早該好好教訓他們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