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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別問,問就是在天上】

  像是荒漠。

  像是一潭死水,連絲毫的感情都沒有。

  “為什么?”

  話問出來的時候,嗓子有些沙啞,像是在質疑對方。

  說這句話的人,赫然是董二狗的父親——董旭。

  他想知道,為什么在視頻會議里梁朝華會選擇投了同意票,因為這個選擇顯然會讓他們的孩子陷入危險處境。

  特別是如今叛徒的手已經伸了出來,即便是他們自身的安危都未必能保全。

  老梁不動聲色地推了推眼鏡,朝著外面那棵幾十年的老樹望去。

  電話里還是沉默。

  老梁那滿是皺紋的眼角瞇了起來,緩緩地開口道。

  “多數服從少數。”

  “這是多數人的利益,如果為了我們幾個私利投了反對票,你覺得那些搖擺的中間派還會站在我們這邊嗎?”

  人心終究是經不起折騰,經不起考驗的。

  當利益就如此赤裸裸地放在眼前,不要妄圖有人能夠理解你的難處,而放棄自身的利益。

  他能夠站在這個位置,并且取得如此多人的信任,所考慮事情的角度自然也更為深入。

  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句話沒說。

  那就是因為他不希望自己投了反對票,從而給背叛者一個勸說搖擺中間派的理由。

  如今幾乎全票同意,從某種程度上足以證明。

  至少絕大多數人還是仍然信服他的決策。

  從表面上來看可以起到一定震懾的作用,至少自己不倒,那個人就不敢真正肆意妄為。

  不過老黎的兒子竟然如此迅速就遭到了黑手,無疑就像是一把刀刺在了眾人的心頭。

  董旭躺坐在家里的沙發上,端起一杯紅酒,搖晃了晃。

  他眼睛凝視著紅酒杯里的酒,然后眉梢皺起道:“說實話,在這之前我懷疑過老黎。”

  “畢竟那天碼頭上,老莫的替身被一槍爆頭,他的人就在現場。”

  話到這里,他又有些猶豫地搖頭:“不過……”

  道理其實大家都懂。

  人心再怎么狠辣,都很難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故意對至親下手。

  而且也不至于如此,畢竟事態還沒到那一步。

  此刻。

  曼谷的一條公路上。

  一輛車停在了路邊,車內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董二狗眼神漠然地用槍指著鐘銳的腦袋,幾乎可以想象他隨時扣下扳機的畫面。

  這并不是在故意嚇唬人。

  而是從鐘銳說出了那一句,需要將他們的地理定位匯報上去。

  氣氛就有了微妙的變化!

  畢竟他們現在不缺這個人,而且也談不上有任何的感情瓜葛。

  也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鐘銳作為一名受訓的殺手,自然知道哪些是威脅,哪些是真的動了殺心。

  他眼神堅定不已,死亡的威脅并不會動搖他的心思。

  唯一要考慮要判斷的是,自己到底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

  “他姓秦,我們都喊他秦六爺。”

  陳冬眉梢微微皺起,問道:“排名,是按年齡嗎?”

  “我不知道。”鐘銳語重心長地解釋道:“甚至在監獄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根本不知道你們的身份。”

  “我只是這張蜘蛛網底下的其中一個分點而已,對上面的事了解并不多。”

  “一直到從監獄里出來,跟組織重新聯絡上,他們給予了我新任務,所以才交的多一些。”

  董二狗好沒脾氣地收回槍來,便一腳踩下油門繼續前行。

  本以為能夠通過這家伙多了解組織的事情,沒想到不過是一個下游人物。

  當仔細考慮分析,對方說的也沒錯。

  倘若在世界各國的重犯監獄里都有線人布局,而且幾乎都是單線聯絡,那么這些底下人根本沒有太多知情權。

  這輛車子是他們半路偷來了,自然也無法進入市區,否則極其容易暴露。

  只能待在郊外找地方落腳。

  留意清楚各方面勢力的動靜,在判斷是走是留。

  他們來到了一個小村落里,并且謊稱是旅客,花了些錢住在了私人民宿里。

  這些條件簡陋且的私人民宿,并沒有登記在案。

  短期內不容易被人追查到線索。

  眾人剛落腳,并且把鐘銳給控制了起來,全身檢查搜身捆綁在角落,以防這家伙給組織匯報情況。

  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

  即便如此,董二狗仍然覺得這家伙是個累贅,不放心。

  陳冬深吸了一口氣,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鐘銳,他知道這個人應該還能有其他的價值,便開口道:“先扣起來,我打個電話。”

  他走到了一條小巷子里,左右瞄了一眼。

  如今曼谷市內鬧哄哄的,但外面的世界卻格外的寧靜。

  而且看起來也相當貧窮和簡陋,這個國家的貧富差距,確實相當讓人心悸。

  為了避免暴露蹤跡,那臺特殊的小手機已經在路上給銷毀了,現在這臺使用的是從監獄里的獄警身上摸出來的,并且輕松花了幾百美金,就從隔壁家買了他們的手機卡。

  他根據自己的記憶,撥通了蘇慶的電話。

  嘟——

  嘟——

  電話響起了那一個刻。

  整個會議室里的人都猛然抬起頭望了過去。

  徐健雄嘴角微微抽搐,直接一把將手機給搶了過來,他接通電話就問道:“你們到底想干嘛?”

  他所以如此暴脾氣,自然是因為事情如今弄得一塌糊涂,亂糟糟的。

  如今整個泰國曼谷都在報道越獄事件,以及碼頭處的輪船爆炸。

  簡直是走到哪亂到哪。

  看到輪船爆炸,眾人死在槍下的那一幕,他確實心死一片。

  然而不到半分鐘,他就想起來了!

  這是那群家伙的慣用手段,早就在洛陽越獄事件里就曾經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那個時候是開車意外撞下懸崖,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必死無疑。

  可實際上人不僅活著,還早就已經遠走高飛了。

  所以徐健雄馬上就清醒冷靜下來,可奈何所有的通訊方式都無法聯絡上這群人,讓他內心焦躁不已。

  如今這個電話過來,幾乎是用腳指頭都能猜到是那群人。

  然而電話里出現的聲音,讓徐健雄稍稍地松了一口氣。

  “徐隊,火氣有點大啊!”

  陳冬用打趣地口吻笑著聲道:“人死了,你看現在怎么辦。”

  徐健雄咬牙切齒道:“別給我扯,現在全世界都在海底撈著他們的尸體,遲早世間的真相會曝光的。”

  他也不傻,本來就不認為梁賦等人真的死了。

  其次陳冬語氣如此輕松,就足以說明自己的猜測沒錯。

  陳冬揉了揉腦袋,然后開口道:“在檔案上,把他們登記全部死亡。”

  徐健雄喉嚨微微哽咽,他嘗試去跟這群人申請特赦,但實際上過程并不容易,而且要走的程序很多。

  倒是直接宣布死亡,通緝自然就失效了。

  徐健雄盡可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開口道:“沒問題,你的身份現在也不干凈了,這些都可以處理。”

  “問題是,人,現在在哪!”

  字字鏗鏘有力。

  他手指急促地敲擊在桌面,試圖通過身體動作來釋放自己的內心壓力。

  陳冬低著頭應聲笑道:“你是說那個叫徐飛的研究助理是吧?”

  徐健雄用力地閉上了眼睛,然后重新睜開眼,認真地解釋道:“沒錯,一開始我是沒有說實話,不是什么核研究技術,是太空站,而且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是前蘇聯的太空站。”

  他語重心長地解釋道:“不是我要瞞著你,而是我也沒有權限告訴任何人。”

  “那現在拿到權限了?”陳冬打趣道。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我現在也沒拿到權限!””徐健雄好沒脾氣道:“現在我是想保護你們,讓你們安全地回到國內。”

  “你放心,你提的條件都沒問題,包括他們改成死亡狀態。”

  徐健雄很是用力地縮緊眉頭道:“不需要上頭同意,這件事我就敢跟你點頭,但我必須提醒你,在監獄外面盯著徐飛的,不止我們一個。”

  “現在警方在通緝你們,而且暗地里還有不知道多少人,你們現在處境非常危險。”

  陳冬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開口道:“放心吧,人已經不在曼谷了,這點我可以跟你保證。”

  徐健雄愕然愣住了,不在曼谷了?

  怎么可能!

  距離事情發生才多久,他嘴巴微微張開道:“你們……”

  陳冬戲謔地笑道:“別問,問就是在天上,等安定下來了我會給你消息。”

  徐健雄恍然松了一口氣,好家伙,竟然坐飛機走了?

  今天他簡直像是在地獄走了一遭,他忍不住吐槽道:“你小子能把人氣死。”

  陳冬眉梢挑起,表情變得認真起來道:“好了,談正事,給我查查當初在印尼合作的那幾個國際刑警,有沒有來曼谷。”

  “一個銀發的家伙,還有一個俄羅斯白人刑警叫湯米的。”

  徐健雄頓了頓:“現在是什么情況?”

  陳冬解釋道:“長話短說,如今已經確定了那個新加坡人鐘銳有問題!”

  “我懷疑組織也已經得到了消息,要么就在路上,要么已經到了”

  “那三個國際刑警身份極其可疑,他們如果介入了曼谷的越獄事件調查,你們應該可以查得到。”

  話到這里。

  陳冬眼底透著一絲凝重,壓著嗓子道:“十幾年前《狐》的機密檔案,你看過了嗎?”

  雖然對方一開始沒有接觸,但他相信自己在曼谷監獄待著的這段時間里,梁賦一直在外面行動。

  按照徐健雄的性格不可能什么都不查,稍微查一下就能摸到當年的事情。

  徐健雄遲疑了片刻,表情有了微妙的變化,謹慎地問道:“你是覺得,他們沒死?”

  陳冬:“不是覺得,是真的沒死!”

  說罷,嗶的一聲。

  陳冬就掛斷了電話,他深呼了一口氣,抬頭朝著曼谷所在的方向望去,又是一架民航客機緩緩降落。

  不知道在上面又坐著些什么人。

  他眼神深邃腦海里回憶起了在巷子里,鐘銳在死亡威脅情急之下說出的那句話。

  “組織在五分鐘前決定,要跟你們接觸,而且這里面藏著想要殺死你的叛徒。”

  果然那張合照里有叛徒!

  而且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十數年過去了,這個叛徒都還沒被揪出來?

  那一張張十幾年前的臉,以及每一個人的名字。

  在他腦海里一次又一次的回蕩。

  投票權。

  決定。

  接觸。

  叛徒。

  這就是陳冬目前掌握的信息情報!

  從這句話來看,自己的判斷沒錯,有人試圖抓住他們并且威脅當年的父輩們作出某種判斷決定。

  所以當時莫老爺子才會說自己值兩票。

  叛徒這個詞往往意味著在某個組織里,存在損害他們組織利益,并投靠了新的組織的人。

  又或者說,有人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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