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允?!
這樣的語氣和口吻,讓越清林止不住回憶起之前聽到這兩個字的經歷,當初九節杖被正一道帶走,他牽制兩名上清宗修士,也是這樣一聲不允,導致他受了重傷,險些沒能逃出去。
現在回憶起來,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神激怒,一個渙散,傷勢再也遏制不住,當即倒在地上,他只能夠模模糊糊看到身穿道袍的青年,看到了位于一側的祖師塑像。
那塑像是一名雙目平和的年輕道人。
是奇門六甲的記錄者,諸葛武侯親手刻下的。
一人一塑都模糊擴散,而后在視線里融合為一。
竟然如同一人。
越清林最后奮起一絲絲余力,但是聲音含糊不清,甚至于只是在心底響起,沒能落下,雙目就已經緩緩失去聚焦:
“你究竟是誰……”
“你要做什么……”
這里是太平道修士曾經潛修的地方。
里面除去了各類典籍之外,還有自古流傳下來的寶物,衛淵視線掃過這絕對能夠吸引來各路修行者目光的洞天寶地,伸手取出背后劍匣當中的九節杖,抬手讓九節杖直接飛入這一處太平道洞天,道:
“你在這里先等著。”
“別鬧騰啊,我很快就回來找你。”
他讓九節杖這件通靈之寶鎮住了太平道的奇門六甲陣法。
而后手中八面漢劍只是一斬,用力地把那到死都還不甘心的越清林剁下了腦袋,抬手用一道卷軸將這頭顱收好,剛剛他可是和張若素說,不過去去就回,也不打算在這里待太久,眼下一路下龍虎,破法入陣殺人斬首,幾乎是一氣呵成,氣勢仍舊積蓄地洶涌。
維持住這種氣勢,轉身就走。
走了一會兒,察覺到不對,衛淵沉默了下。
從道袍一側的口袋里掏出手機。
搜索,導航。
江西,龍虎山,天師府。
這才確認了方向,邁開大步往龍虎山的方向掠去。
一去一回。
龍虎山是整個神州的道門祖庭,除此之外,也是個相當知名的旅游勝地,幾乎占據了神州丹霞地貌之大成,瑰麗絕艷,山上又有道門的龍虎宗壇,道宗絕圣,龍虎之勢,山外又有龜峰,更是陰陽絕妙。
既是神州難得的美景,又是道門宗壇。
能夠看風景,還能帶著老人孩子來這兒燒燒香,拜拜神仙。
所以導致這龍虎山上平時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龍虎山上的道士突然就開始往下催人下山,那些道士們客客氣氣的,臉上還帶著些不好意思,那也沒法,可能人家有些事情得處理。
一對老夫妻只好帶著準備的水果往下走。
遠遠的,看到天門山,這上頭有叫做三疊姐妹瀑的地方。
瀑布每一疊落差四米,而寬也是四米。
名字也好聽,叫紫胭,紫蕓,紫英。
再往峽谷里走,能夠看到足足二十米高的青云瀑。
這對老人心里有些可惜沒能玩得盡興,下山的時候,似乎是有些累了,手一松,老人險些被帶來的東西給拉得一個踉蹌,卻被一個道士攙扶住,這才覺得后怕,看到那是個年紀二十多歲的道士。
穿著是粗布材質的道袍。
藍灰色。
腳上踏著芒鞋,一只手提著東西,用另外一只手幫著兩位老人拎起了帶來的東西,然后很客客氣氣地把他們送到了山下,兩位本來是來這兒上香的老人覺得這小道士也挺好的,就是似乎家里不寬裕,穿著的道袍太樸素了。
青年道人把兩位老人送到山下。
這才轉身重新踏上了石階。
小道士阿玄就在旁邊守著,拱手道:“衛館主。”
他湊近了過來,低聲打著小報告道:
“各家道門的真修們都來了,師兄用了他的第二枚天師令,那是正一盟威的信物,強令正一盟威下的所有道門分支在規定時間內抵達,只是這次很多家道門用了很寶貴的符箓才趕過來,所以脾氣有些不大好。”
阿玄旁邊的天師府道人聽到小師叔祖的話,咧了咧嘴。
其實已經不是脾氣不大好了。
老天師上一回的天師令可是整個神州修行界的大事情,諸多門派群策群力,這一次闊別二十余年又是一次天師令,各家各派離得近些,直接施展神通趕路,離得遠的,一些珍藏符箓都用出來了。
到地方一看,喲,老天師正喝茶呢。
火急火燎,一問有什么事情。
老天師就說,沒事。
就有個人想見見你們。
那天師府的道士想到當時老天師輕描淡寫的回答,以及那些道門長輩們瞬間凝固的臉色,就覺得頭疼,偏偏老天師還能面如無人地在那里喝茶,這件事情往小了說,是鬧了個烏龍。
可實際上是壓上了老天師聲譽和龍虎威望。
衛淵點了點頭,拍了拍阿玄的肩膀,道:“我知道了。”
他看著這龍虎宗壇。
背負八面漢劍,邁步上山。
而他背后,那一對老夫妻笑著交談,往下走去。
道人踏步上仙山。
而常人談笑著走入塵世。
都挺好。
而這一次衛淵沒有遮掩自己的氣息,在他踏上龍虎山的時候,自身氣機緩緩溢散出去,小道士沒有任何察覺,仍舊只是擔心著那些各家宗派道人肚子里的那一肚子火,擔心這些同道為難衛館主該怎么辦?
愁眉苦臉。
衛淵的右腳輕輕踏上龍虎。
后山里,看蓮池的老道士因為那些想要摘蓮花的小家伙下了山而輕松許多,他靠著山上老松樹,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一卷黃庭經就蓋在臉上,他整日里最大的問題就是看著蓮池不被人摘了。
說是簡單的活兒,可是積年累月下來也是累人。
難得這浮生偷得半日閑喲。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已經迷糊著半睡過去的老道士突然一個激靈醒過來,猛地翻身,瞪大眼睛,就往蓮花池里看過去,愣住。
那一株蓮池里年歲最大的紫金蓮花。
緩緩綻開。
而后,
山下道人步步登天梯。
山上蓮池紫金蓮也開得越來越盛。
直到最后,那騰騰道門氣運,就自這水池中翻涌滾動,水滿則溢,可是這一次溢出的卻不是水流,而是白色氣運,穿過南山松,北山鶴,自這后山山峰上轟然墜下。
老道士目瞪口呆。
天香風露蒼華冷,云在青霄鶴未來。
今日云落青霄,鶴已來。
如同云海墜凡塵。
而后直落入天門山,落在水上,三疊瀑布化云瀑,原本的水流裹挾云海,層層落下,每一層水流晃出漣漪,又讓云海翻騰,最后一氣灌入深峽,自其中直入青云瀑,穿行于整座龍虎山,一時如同人間琉璃仙境。
云霧溢散晃動,山上亭臺樓閣,平添幾分縹緲,而原本那些野鶴飛鳥,飛在空中自然沒有什么,但是現在穿梭于云海,卻不知為何多出幾率仙氣縹緲。
先前下山的游客香客幾乎都看到了這一幕。
正因為被天師令強行來到這里的諸多道門正憋著一肚子火氣。
就算是曾經和衛淵有過一面之緣的上清宗林守頤都有些哭笑不得,覺得自己的好友這一次真的做的有些過了頭,天師令,每一任天師都只有三枚的權限,哪里能這樣兒戲?
眾人正氣惱著,突然聽到了外面喧囂,往外看去的時候,就見到這氣運涌動的一幕,林守頤一怔,親眼看到云開霧散,山階蔓延出來,有身穿深藍色粗布道袍的道人步步登上山來。
那道人負劍,眉眼疏朗,背后云隱鶴鳴。
只一抬手,便拂去肩膀上云氣。
而道門蓮花早已經怒放一池。
衛淵迎著各家道門真修,手中一拋。
越清林的腦袋落在地上。
眾人都曾經和這人打過交道,知道這是那太平道道主,自持法力不低,胡作非為,很多次沒能把他抓住,現在看到這人的頭顱都嚇了一跳,上清宗之前兩位真修聯手都沒能把這家伙捉住,林守頤心神激蕩,道:
“衛館主?”
衛淵以一道禮,道:“今日,誅除門中逆賊。”
“向諸位告罪。”
有人敏銳察覺到文字里的問題:“門中?”
“而后,還有一件事情。”
衛淵聲音頓了頓,抬眸道:
“今日,我太平道,當重回三洞四輔,道門七宗之列。”
“諸位,可否?”
希望今天能早點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