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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結束

  眼看著張若素要出手,衛淵右腳一踩腳下的船只。

  這船很小,但是偏偏五臟俱全,里面什么東西都有,衛淵有理由懷疑,這個可能是諾亞方舟的初步設計方案,類似于‘初號機’,畢竟那么大一艘船,總得先造一個小號模型看看會不會出問題,才能放心大膽地去嘗試。

  所以說,至少馬力足夠,而且很皮實耐艸。

  不然沒法扛過天災。

  察覺到鼓要出手。

  衛淵凌空轉身,直接把這件西方神系的寶物當做盾牌擋住一招。

  順勢拉開了距離。

  與此同時,醞釀的雷霆終于爆發,從天穹之上狠狠地砸落下來。

  雷霆者,天之樞機。

  主天之災福,持物之權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殺!

  衛淵為什么會相信張若素能夠對抗鼓。

  這不僅僅是因為老道士是衛淵所認識的,最強的人族修士。

  還因為東海區域和神州的關系,以及正一道的獨特性。

  在神州的修士都知道一個流傳的俗語,你可以和全真教打架,你甚至于可以和他們約架,但是你只能和正一道打遭遇戰,卻不能和正一道那幫牛鼻子去約架。

  這幫大半戰斗力都在符箓法器儀軌上的修士。

  完全可以硬生生用準備的符箓把人給砸死。

  對上和尚用金光破甲符,對上陰鬼也有酆都鎮鬼符,上一秒還是清風化雨咒,抬手就能給你換成雷霆萬鈞符拍腦門上,不管混哪一道的,和正一道約架就代表著自己會被全方位無死角地克制。

  而張若素就是正一道這一代最強的修士,還站在神州固有的領海上,提前進行了相當長時間的準備,衛淵也很想要看看,現在神州修士第一人所能爆發出的戰斗力有多強。

  他很快看到了。

  老道人伸出手五指微握。

  大天狗哆嗦了下,上一次老道士只用了一根小手指就把它劈得欲仙欲死,這一次居然五指直接握緊,這是打算直接吃燒烤嗎,天空中元氣迅速化作了肉眼難見的符箓,而后快速燃燒。

  老人盤坐不懂,身下海水化作高臺儀軌。

  《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降魔法壇》

  花費了數日的準備。

  張若素手中出現了幾道法令,呈現五色。

  毫不猶豫,第一道法令直接砸下,天空中轟隆隆雷霆不絕,仿佛是有千軍萬馬即將奔出,東方轟天震門雷帝所化乙木太清神雷發出,一道和尋常雷霆不同,呈現蒼青色的雷光重重砸落下來。

  尋常雷法當做撓癢癢的鼓挨了一招,居然忍不住發出劇烈慘叫,旋即越發瘋狂,老道士動作不停,手中法令重重砸再儀軌法壇之上,天空再度迸射雷霆。

  一口氣打出五枚法令。

  雷光耀眼至極,直晃得大天狗眼前一片白光,頭暈目眩,差點跌倒。

  清醒過來之后,看到眼前一幕,只覺得腦殼兒發麻,從頭到腳都涼成了一片,深夜的海洋其實是籠罩在一片黑暗當中的,天又高又遠,現在卻自那巨大兇禽中心,出現五團不同的雷光,仿佛五道威嚴門戶佇立天地。

  不同的雷霆仿佛鎖鏈,直接困鎖住了鼓。

  除去剛剛第一道東方轟天震門雷帝神雷。

  出現的雷霆分別代表著南方赤天火光震煞雷帝,西方大暗坤伏雷帝,北方倒天翻海雷帝,中央黃天崩烈雷帝,老道人站在天地之間,周圍五方雷帝簇擁,須發皆白,雙目平靜從容。

  大天狗怔怔失神。

  這就是千年以降,最強的天師……

  而衛淵作為道人,則更是感覺到了一種嘆服的感覺,神州從來不缺乏這種天縱之才,這自然是天罡神通之中的掌握五雷,但是卻已經不再是掌握五雷所能解釋的范疇,至少衛淵恐怕絕無可能靠著自己施展出這一門神通。

  他對雷法的認知和了解,完全無法達到這樣的高度。

  《七真命召五雷神兵伏魔上品》

  五天神雷。

  這一門神通在歷史上和傳說中早已經銷聲匿跡,很少出現,但是就像雷光閃過后,仍舊有雷聲陣陣,就像遠古的祖先被毒蛇猛虎殺戮,現代的人族也會本能地恐懼這種生靈,神通的影響力藏于每一個神州百姓習慣性的文化當中。

  很樸實的一個名字,所以鼓你真的不用害怕——

  名字叫做天打五雷轟。

  張若素五指握合。

  剎那之間,仿佛天地間一切都歸于寂靜,只有燦爛的雷光落下來,連恐懼都來不及在生靈的眼底誕生,更遑論是反抗,只剩下了純粹的壯闊的感覺,老人的道袍微朝后擺,微斂了斂眸子。

  上一次在海邊出手馭雷,還發了個朋友圈。

  這次就懶得發了。

  沒必要。

  鼓獸終于在祂最看不起的人族手中,受到了絕對堪稱致命級別的殺傷。

  心中的癲狂和憤怒終于抵達了巔峰,幾乎要把祂徹底燃燒成灰燼。

  為什么,為什么?!

  明明我是你的獨子,你居然會拋棄我,不救我?!

  我殺葆江,明明是因為祂威脅到了我的性命……!

  鼓憤怒地展開雙翅猛地閃動,狂暴的火焰在充斥憤怒的心情下達到了空前的施展,熱浪在天地間沸騰,方圓百里的海面瞬間被蒸發地向下塌陷了一瞬間,而后海面直接焚燒起來。

  鼓死之后,化為鵕鳥。

  見即其邑大旱。

  那是遙遠的歲月之前。

  鼓雖是暴虐,但是仍舊還有著作為神靈的自覺,祂和好友一同在山海諸界游歷,因為父親燭九陰的存在,所到之處,到處都受到了足夠尊敬的對待,而后,祂們發現了傳說中那一塊石板,亦或者說,是那本書。

  那是更古老的神靈,嘗試窺伺命運因果的起點。

  祂們嘗試詢問了這一本書各自心底好奇的問題。

  而后殺死了看守不死藥的天神葆江。

  但這是有原因的,因為……

  憤怒和瘋狂的記憶不斷沖擊著鼓本就不那么聰慧的腦海,祂想要反抗雷霆之威,但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居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瘋狂地釋放權能,對抗雷法,而這個時候,一道身影穿破了雷火交錯,直接襲殺向了鼓。

  五雷轟頂這種神通會直接將神魂攪碎。

  張若素收斂了威力,而衛淵則是靠著和無支祁的約定,神力護體,強行沖破了封鎖,出現在了鼓的眼前,鼓思緒一頓,無邊的憤怒終于有了爆發的地方,他怒喝道:“燭九陰!”

  “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

  衛淵打斷道:

  “我不是你的父親。”

  “你??!什么?”

  鼓就像是最后揮舞全身的力氣,卻發現打空了一樣。

  氣勢和情緒都一頓,最后的一句話沒能說出來,只在心底回蕩。

  你明明知道的……

  那石碑上的文字是。

  這個時候,衛淵手中出現了鼓年少時的匕首,也是殺死葆江的兵器,飛身捅穿了鼓的心臟,怨恨所化的鳥散去,變成了桀驁俊朗的青年,雙目死死盯著衛淵,衛淵斂眸道:“你沒猜錯。”

  “我確實是你認為的‘那個廚子’。”

  他微笑道:

  “怎么樣,當初被斬首的感覺還好嗎?”

  捅入心口的匕首狠狠的一扭。

  燭龍氣機順著兵器將怨恨的根源解構分散。

  而衛淵心臟再度處于不死花的保護下。

  燭龍氣機散去的瞬間,清氣短暫爆發,猛烈地朝著周圍散去,在鼓逐漸失去神光的雙目中,就像是清風擁抱著衛淵,淡青色的流光就像是柔軟的飄帶羽衣,而那一雙墨色的瞳孔中,出現了不死花的幻象。

  鼓的思緒凝滯,憤恨,不甘,恍然,悲痛,歸于寂滅。

  是你找到他來的,父親。

  你果然知道的,我為什么要殺死葆江的理由。

  祂最后想著。

  洛書之上寫著的——

  鼓死于服下不死藥的凡人手中。

  衛淵松了口氣,手掌脫力,重重地摔在海中,幸虧有本能的御水神通,要不然指不定會被嗆好幾口水,張老道釣竿一甩,直接釣住了衛淵后衣領,把他拉到了法壇上面。

  而五天神雷的法術也逐漸散去。

  老道人看著鼓最終還是化作兇獸的模樣離去,感慨道:“結束了。”

  衛淵看著那最終似乎對自己的父親無比憤恨又復雜的兇神,嘆道:

  “是啊,結束了。”

  這個時候,張若素的手機聲音響起,是小道士阿玄,用這種方式通知師兄龍虎山封印還剩下多少時間,基本響一聲代表著還有十分鐘,不過現在鼓已擊敗,老道索性直接接了。

  小道士阿玄聽師兄和衛館主說事情結束,松了口氣。

  張若素打開視頻,給小道士看了看鼓,道:“這就是我們的對手了。”

  “看看,厲害不?”

  眉心天生火焰模樣胎記,眉目秀麗的小道士道:“哇,好大啊……”

  他沉思之后,然后問道:

  “這東西,好吃嗎?!”

  衛淵嘴角一抽,轉過頭來告誡小道士,道:“咳咳,阿玄,這好歹是兇神死了以后的化身,你問這個問題是不是不大好?”

  小道士撓了撓頭,道:“是了,畢竟是兇神。”

  “對不起,衛館主,我,我重換一個問題。”

  他想了想,看著衛淵,小心翼翼地囁嚅道:

  “能吃嗎?”

  張若素:“…………”

  衛淵:“…………”

  說真的,我把那羽民國的小姑娘介紹給你認識吧。

  你們一定能成好朋友。

  當然,前提是那丫頭不拿你試菜,那樣的話,你還是跑吧。

  衛淵無可奈何,張若素提了提手里的竹簍子,道:“那是兇神,當然不能吃,看,師兄釣了那么多魚,回去有的是吃的了。”小阿玄看了看滿滿當當的竹簍,愣住,下意識張口道:

  “咦?哎哎哎?!師兄你居然釣上……”

  張若素啪嘰把視頻結束掉。

  哈哈笑著看向衛淵,道:

  “不過就是釣上這么多魚,小家伙太驚訝了。”

  衛淵道:“張道友你怎么掛了?”

  老道人面不改色道:“海外流量,太貴。”

  “哦……這樣。”

  老人正氣凜然,衛淵居然無法反駁。

  他看著張若素的收獲,忍不住贊嘆道:

  “不過你這確實是釣上不少魚來。”

  “真是神釣啊,我家那兒有個水鬼,每次都空軍,用的最好的釣竿,結果除了魚什么都釣上來過,真是絕了。”

  “下次你教教他也好。”

  張若素面色微僵,道:“呵……呵呵……應該的。”

  “老道畢竟年長,這釣魚嗎,還是會一點點的。”

  大天狗龍虎山一號:“……”

  你個雜毛老道士。

  我信你個鬼。

  它想到剛剛的經歷,恨得牙癢癢,而且這老道士居然還說它是狗,必須要會游泳,它突然看到旁邊的衛淵,眸子微亮,如果有誰說它是貓,那不就能堵住老道士的嘴?

  它拉了拉沉思的衛淵,道:“衛館主……”

  “嗯?”

  “你看我像是什么動物?”

  衛淵訝然,看了下老道士,沉思了下,道:“我看你像是貓啊。”

  “那叫起來呢?”

  “也像是貓。”

  大天狗得意看了一眼張若素,殷切問道:“那我看起來像是貓,長得像是貓,叫起來也像是貓,衛館主你說我是什么?”

  衛淵不假思索道:“你是狗。”

  大天狗臉色一僵。

  衛淵補充道:“山海經就這么寫的。”

  衛淵點了點頭,轉而看向鼓的尸體,出乎意料,鼓的尸體逐漸消散,最終連那一柄匕首都崩散碎裂,消失不見,化作的真靈本能要逃,衛淵嘆了口氣,袖袍一震。

  仿佛遮天蔽日一般,直接將那真靈容納。

  這一場綿延了數千年的逃亡。

  該結束了。

  是時候去見燭九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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