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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汝是誰?

  吾乃……水神,長乘。

  山海界流沙河之主!

  司天之九德!

  但是,雖說是天之九德,卻也不過是司掌一條水域的水神罷了,即便是流沙河寬八百里,可在遠古的時代,四瀆的水域寬度和廣度都要遠遠超過自己所執掌的流沙河。

  而現在,據說山海之界很快便要回歸人間。

  長乘意識到,自己獨霸一方的美好歲月似乎即將結束。

  曾自稱為君,傲慢自矜且霸道無雙的那個身影浮現心頭。

  淮渦水君,山海禍君,無支祁。

  那個傲慢而霸道的神靈啊。

  翻手覆蓋天下水系,上抵云夢之澤,向下直通海外的水域戰神。

  又要重新回來了……

  作為除去共工之外,整個水屬神靈里最能打的。

  無支祁在大量的水神心里留下了極為濃郁的陰影。

  當時的水神交流大會,大概是這樣的模式——

  眾水神:你不懂得如何梳理水系!

  無支祁:我能打!

  眾水神:你不懂得如何行云布雨!

  無支祁:可我能打!

  眾水神:你不懂得如何調理整個水域的生靈,讓他們都你!

  淮渦水君沉思,而后回答。

  可我比他們都能打!

  那個時代的各大水域,各有各的繁華,各有各的精彩,而淮水水域除了大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優點了,水脈不行,行云布雨一塌糊涂,簡直就像是一座雖然巨大但是破破爛爛搖搖欲墜的房子。

  搖搖欲墜到什么程度呢?

  你只要隨便踹上一腳,里面的猴子就會沖出來把你揍扁。

  只要一想到那個強橫的身影,長乘便覺得心中顫栗,徹夜難眠,卻也無能為力,作為水域之神,祂完全不是無支祁的對手,但是當祂聽說,四兇之一的窮奇被釘殺在天柱之上的時候,祂突然意識到,機會來了——

  作為地之四極的窮奇,當祂處于天柱之上的時候,是不遜色于無支祁的。

  只要得到地之四極的權柄……就能不被無支祁欺負,我是說,就能不遜色于那只水猴子。

  而這個西山界里,又有多少神靈和兇獸能夠超過自己?

  于是祂帶著絕對的信念,以及堂堂之氣,抵達了戰場。

  遇到了女兒國的將領,兩人彼此爭斗之時,卻被暗算,全部重傷。

  祂在最后時刻回過頭看了一眼——

  那是四兇。

  遠超于窮奇的四兇之一,梼杌。

  當長乘艱難地逃離戰場之后,已然被重創,沿途吞噬了不知道多少水域中的妖獸,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體,雖然吞噬那些下位水神會讓自己恢復地更快,但是顯而易見,被稱為有天之九德的長乘遵守的契約是對自身的束縛。

  祂不會也不能做出那種事情。

  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淪落到現在這樣的情況,皆是因為無支祁所賜,祂心中就越發氣惱怨恨,正在流沙河邊休息,突然察覺到,外面有一縷淡淡的淮水氣息。

  是無支祁的屬神?!

  你還敢過來?!

  長乘一陣咬牙切齒,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在那屬神靠近過來的時候,猛地躍出了水面,大口一張,直接把這家伙給吞了下去。

  片刻后……

  “咳兒——呸!!!”

  “咳咳咳……”

  “呸呸呸!”

  “嘔……”

  天之九德,流沙河之主,水神長乘一只手扶著旁邊的石頭,一邊低下頭嘔吐,至于水鬼,早就懵逼地被一口吐了出去,水神長乘面容扭曲,剛剛的經歷,開始的原因,大概就是祂本來想要得到一部分水神的本源恢復自己。

  那相當于是水神的源血,是力量的根源。

  至于結果大概能夠用以下一句話來概括——

  死者身體的可樂水里混有少量血液。

  這是什么玩意兒?!

  水神長乘面容扭曲。

  無支祁,淮渦水君啊!

  你找了個什么東西當屬神?

  身為神的尊嚴呢?!

  身為神的豪邁呢?!

  身為神的傲氣呢?!

  當年腳踏水域,縱橫十方上下,抽出淮水,便能阻攔人王的霸道呢?!

  你現在簡直就像是一個只知道待在家里看山海經的宅神一樣啊!

  水鬼懵逼地看著咬牙切齒的水神,沉思之后,道:

  “兄弟,借問一下,這是哪兒?”

  長乘擦了擦嘴,沒好氣地一瞥,開口道:

  “看不到嗎?這里是流沙河!”

  長乘也是神,祂的話音同樣有著直入生靈心底的效果,水鬼眼眸一亮,左手握拳砸在了右手手心里面,恍然大悟道:

  “嚯哦,流沙河,我知道!”

  “那你一定是沙悟凈沙和尚了!”

  “你怎么不是禿子?”

  長乘:“???”

  水鬼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就像是得了那什么社交牛逼癥一樣拍了拍長乘的肩膀,滿臉熟絡道:“我懂我懂,流沙河嘛,可你大師兄呢?”

  “就那猴子。”

  “我想要問他要個簽名,順便合個影。”

  “然后問一下祂方不方便給我的可樂水做個。”

  不提猴子還好,一提起猴子,長乘幾乎氣得惱怒至極,強忍著怒意,看著這身上帶著淮水氣息的水鬼,拍開后者的手掌,咬牙切齒道:“吾乃長乘。”

  “流沙河之主。”

  “司掌天之九德。”

  “為八百里寬流沙河千萬生靈之共主。”

  “你說,你到底是誰?”

  “我?”

  水鬼沉思,而后鄭重道:“我是整個老街最好的快樂水調配大師。”

  “博物館被叉出去記錄保持者第一位。”

  “七十二小時快樂水連喝馬拉松記錄保持者!”

  “你可以叫我,水哥。”

  “現在,我隆重地向你推薦這一款最新調配的快樂水。”

  片刻后……

  水鬼看著端著快樂水皺眉的長乘,略有遺憾,旋即心底也升起了一種挑戰性,道:“沒有關系,我可是快樂水調配大師,我肯定能夠調配出你喜歡的那個口味,不過,你剛剛說你是河神?”

  “是水神!”

  “嗯,河神。”水鬼絲毫沒有聽進去,沉思之后,看了看長乘。

  心中某種作死的沖動讓他本能開口。

  說了可能會后悔,可不說一定會后悔。

  于是他問出了一個讓后來很多水神恨不得當場投奔佛門,把他掐死超度骨灰都揚了的問題。

  水鬼咳嗽了下,問道:

  “那你聽說過,銀河嗎?”

  天柱之下,梼杌盤坐。

  但是身上早就沒有了那種讓一切眾生恐懼的兇悍氣息。

  雙目睜大,仍舊無神。

  倒映著一個白衣的小姑娘。

  那是衛淵曾經在石碑后找到,并且在第一次對混沌的核爆發生時強行拉著遁地的少女,此刻一張面容沒有波瀾,只是平靜注視著梼杌的尸體,身側幾名山神面容隱隱畏懼,神色恭敬卻又疏離。

  在先前,衛淵最后一斧斬落之前,梼杌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身軀僵硬了一瞬。

  “你們是覺得,我幫了他?”

  小姑娘嗓音沒有多少波瀾。

  “梼杌看到我的時候,確實失神了一下。”

  “但是被刑天的兵器鎖定,祂本來也沒有辦法躲避了。”

  “刑天的戰斧會壓迫斧刃前方的所有存在,一旦鎖定,具備必中的特性。”

  等到她離去之后,眾多山神才松了口氣,彼此對視一眼,都有輕松下來的感覺,其中一名嘆息道:“沒有想到,這個小姑娘居然是那位的化身之一,我之前還見過她,看來那個時候她自身也沒有浮現記憶。”

  “是封鎖了嗎?”

  “很正常,畢竟她是▇▇▇▇啊,和▇▇▇▇一樣,本就有這樣的傳說。”

  在提起名字和尊號的時候,山神的聲音被剝奪,根本沒有落下。

  而很快地,這些山神們都忘記了自己的記憶,忘記了曾經看到過那小姑娘,也忘記了其身份,彼此恍惚了下,眼底茫然,似乎在思考自己先前在這里做什么,旋即注意到了最中央的那些天材地寶。

  一陣沉默之后。

  山神們大打出手:

  “我的!”

  “這是我的!”

  山神童子尖聲道:

  “可是我把那位帶進來的,我是帶路的,我得多拿一份!”

  女兒國。

  夸霖伸出手的時候,陣法已經開啟,她最終只能夠眼睜睜看著涂山淵消失,眼前恍惚之后,已經是女兒國熟悉的景致,借由此處抵達西山界的山海裂隙也已經消失。

  她張了張口,心中有失落,卻也有點發堵,溫暖的感覺浮現,讓她幾乎要忍不住落淚——

  熟悉的名字,相似的言行。

  還好,還好,

  闊別好幾個千年,我們終于相遇。

  “先祖,您沒事吧?”

  耳畔是夸娥一族后裔緊張擔心的聲音,夸霖回過神來,笑著擺手道了一句無事,而后解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英武的眉眼氣質,如果說之前只是氣質颯爽的美人,那么現在五官的精致程度還要再上一個層次,眉眼大氣英武,令人心折。

  守候在旁邊的夸娥流月松了口氣,然后注意到了她的氣息不穩,緊張道:

  “您受傷了,我給您找到了最好的醫者。”

  “是西昆侖的天女。”

  夸霖轉過頭去,看到那里站著的少女,黑發里編制有紅色的發繩,一身黑色為底,正紅為裝飾的衣物,紅色的束腰讓腰肢看去盈盈一握,一側垂落白色的昆玉流蘇。

  正要道謝,可卻發現這眉眼清麗溫柔的少女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的手。

  或者說,是手上的玉符。

  天女第一次主動開口問道:“這是……”

  夸霖訝然,旋即臉上浮現出笑容,回答道:

  “是我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老友送給我的。”

  英武面容浮現出難得的溫柔,最是動人。

  而天女看著對面的女將軍。

  挑了挑眉。

  “哦……?”

  作息維持第三天,維持住,茍住,茍住,先穩一個禮拜。

  水鬼和兵魂在衛淵淮水那一篇章里得到過敕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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